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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帝久天长-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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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说明,从屏风内到屏风外,只剩他们夫妻二人了。

敏彦这么做有何深意,自是不言而喻。

她总是在乎着帝王的脸面,温颜当然不会认为她只为了自己的怒气就放下身段率先示好。因此他才故意给她看了一整天的脸色,让她尝尝被冷落的滋味,继而惩罚她居然背着亲人胡乱吃药的错误行为。

既然没人……

“嗯。”这回换温颜摆架子,从鼻腔里哼出了个单字。

敏彦的表情更僵了,但她不习惯把内在的不知所措显示出来,所以她清了清嗓子,以一种很可疑的、用于此时此刻未免显得过分轻松的语气说道:“既然你也来了,正好,我有话要对你讲。”

说完,敏彦就离开床沿,走到了温颜身边,双臂一环,绞住了他的肩膀。而更让温颜惊讶的是,接下来,她居然十分突兀地把自己那泓柔顺的青丝瀑布拢上了他的肩头,然后又转移了全身一半的重量在他身上。

“敏彦?你这是……?”

温颜只觉得自己在这一瞬间忽然停止了心跳。他不是没见过敏彦的各种动作和神态,可她目前的样子,让他很难保持冷静。

这算诱惑还是道歉?

温颜解释不能,跟敏彦一样僵直了。

其实这既不是诱惑也不是道歉,充其量只能算是不伦不类的“撒娇”。

那么,撒娇的第一步是什么来着?

好学生敏彦陛下回想了一遍顺序,于是确定了首先要做的:提气丹田。

她的个子虽比一般女子要高出一些,可相较于身为男子的温颜,她仍旧不占优势。两条胳膊轮番使了好几次的劲,连脚尖也踮着了,却还是没有入门,完全达不到母亲“想方设法让他矮下来”这一要求。

做不来呵气如兰,第一步就大大失败了的敏彦,只好鬼吹风似的朝温颜脖子里猛吹几口。

“等等,能不能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

温颜被妻子如此这般地折腾了半天,好像有些明白她想干什么,但又好像不明白。

“温颜!我想告诉你……”

因为无法实行第一步计划,敏彦面露失望。不过这只是一闪而过的小失望,她马上不动声色地实行了母亲亲自传授的撒娇计划第二步。最羞于|奇|启齿的事情正在|书|这一环节,所以她必须鼓足勇气,硬逼出了往日在朝堂上临危而面不改色的本事。

“我想告诉你……”

——坏了,为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一点儿都不符合柔媚娇媚妩媚等等以“媚”为结尾的词语?难道、难道她真的天生不适合撒娇?

敏彦下意识地皱眉了。

她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之撒娇行动”没来由地产生了抵触心理。

这厢,温颜克制地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敏彦心道:算了算了,不适合就不适合吧!都到这个份上了,既然已经进退两难,倒还不如激流勇进、知难而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敏彦杂乱无章地把自己脑中所有能想到的形容词全部重复了三遍,最后化为属于帝王的、掷地有声的宣告:“如果我真的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那就让皇兄或是宛佑贡献一个吧!”

啪!

略带暧昧的温馨泡泡一下子被这句话戳破,徒留一地四溅的水花。

温颜从心荡神驰中恢复冷静,推开了敏彦,“你在乎的事只是这个而已?”

他准备好了,一旦敏彦说个“是”字,他立马扭头走人,哪怕今晚睡到外面去,也不能继续姑息不知悔改的妻子。

敏彦一眼就看出了温颜的意图,连忙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敏彦的冥思苦想在温颜渐渐冷掉的脸色下逐步瓦解,无奈,她只好勉强试着挽救一二。

扬起脸,敏彦以她自己都不晓得杀伤力有多大的可怜兮兮的表情,期盼地说道:“我知道我错了行不行?我以后绝对会先考虑你们的感想。”

温颜被她这副可怜的样子彻底打败,况且他本来就支撑不了多久,根本就舍不得让敏彦委屈地连着看他好几天的冷脸。

是以,他使劲地拥住了敏彦的身子,咬牙切齿地警告:“总算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敏彦,你有我,有皇父和母后,还有如意宛佑他们。你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所以你不能任性地不管自己的身体,让我们为你担心……好了,下不为例?”

敏彦乖乖点头,却忽然灵光一现,又想起了母亲的话,便借着点头的时机在温颜怀里蹭了蹭,“嗯,下不为例!”

温颜抱着敏彦的手劲加大,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气:“唉,你啊……”说着,他侧了脸,吻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想噙于嘴中的那抹红唇。

热情之火迅速蔓延,吻着吻着,这对原本还互不搭理的夫妻,就吻到床上去了。

非礼勿视,月娘躲到了云彩身后,半掩了自己的脸蛋,却又好奇地露出一只眼睛,悄悄地窥视着寝殿里这两道如藤蔓般依附在一起、重叠纠缠的身影。

第二天的清晨,温颜抓紧了敏彦上朝前的这点宝贵时间,心情大好地附在她耳边挠痒似的嘀咕:“昨晚母后到底说什么了,让你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敏彦的视线躲避着温颜,就是不肯看他一眼。她力争语调淡定,回答道:“没有啊,我和母后就是散散步,说说话,没谈论别的事情。”

温颜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可也没再追问。

两个人在床上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掀起床帏准备下床。

起床后,夫妻二人互相看了半天,不约而同地想起他们昨天白天还在赌气,晚上凭几句话就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像为了保守什么千年不遇的小秘密似的,二人边笑边亲了亲彼此的脸颊。不过,他们谁都没喊进来服侍的宫人,一切自己动手。

为敏彦披上了外衣后,他在她脸上落下了一个绵长的轻吻。一吻之后,温颜的手抚过敏彦瘦削的下巴,一股名为“心疼”的感情闪烁在眼眸的最深处。

“我最怕的事情不是我们没有孩子。”他说,“我怕的是我们无法白头到老。”

敏彦默默地回身抱住了他,说道:“对不起。我以后绝对会老老实实地按照御医院开出的药方慢慢滋补的,不论等多久,或者我真的不能生育——这些都没关系,我会先保重自己。”

温颜道:“别总把事情朝坏处想。你身为咱们大安朝的女帝,要时时刻刻向好的一面看过去啊。”

敏彦笑了,脸上露出了难得闪现一回的调皮光芒。她故意拖着长长的音调,语气十分正经地说道:“是!皇、夫、殿、下!”

独一无二

几年后。

四月,天还不是很热,工部尚书李则就频频亮出袖中的棉布手绢。若说这手绢的功效可真不小,除了在无力的时候能勉强撑撑额头,还兼顾着擦拭发际不断下落的汗滴。

听完李则禀报的内容,敏彦冷冷地问道:“只有这些?”

她右手扶住腰侧,左手婆娑肚子,在御案前来回踱步。她每天都要拖着已有九个多月的身子坚持散步,这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在敏彦的身后,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儿挺着小腰板,端坐于一把对他来说明显有点太大的椅子上。小男孩儿瞟瞟敏彦,又侧眼瞟瞟身边正微笑着的男子,最后,他的视线好奇地落在了李则那不断冒汗、已然泛白的脸上。

李则没功夫去管有谁在看着自己,他抬头,偷偷地瞧了瞧不停走动中的敏彦,“是……”

“怎么,难道多出的银两,被你们工部的人中饱私囊了吗?”

敏彦的声音并没有因为临盆在即而虚弱下来,冷漠的语调也一如既往地令人胆寒。

她腾出了左手,向后面一伸。与小男孩儿一起坐在旁边的温颜见状,立即含笑递给她了一份户部刚刚呈交上的奏折。

“让朕看看……就算是今年年初完成了大部分的河道治理吧!不过,引水都引了快六年时间了,这么慢的进度,又花费这么多银两。若非户部尚书昨天到朕这里来哭诉了好半晌,朕却不知你们工部竟然已经第十次向户部要银子了呢!呵,每年两次?”

敏彦狠狠地挥了挥手中的奏折,好歹留了一点微薄的面子给这位鞠躬尽瘁的李尚书,没火大地将奏折直接扔到他脸上。

李则战栗,“这……”

“不必这这那那。”敏彦语带讥诮,“回去再与户部商议三天,朕要你们拿出个合理的说法。另外,为什么当初你的预算和现在户部的账务不相符?关于这点,你和底下的人也好好琢磨琢磨,三天后,讨论的结果全部呈交上来!”

“是!”

李则一个激灵,喊破了嗓子般地回答。他声音之大,硬把那个坐在椅子上观察着他的小男孩儿给吓了一跳。

敏彦倒是没被他的大声吓着,她回头吩咐:“温颜。”

温颜得体地朝李则微微笑了笑以示致意,然后他优雅起身,走到御案边,抽出一张纸摊开,提笔蘸了蘸砚中刚刚研好的墨汁,复又笑看向发号施令的敏彦。

“诏曰:即日起,工部所承引水之事,往来银两调度皆并入户部管辖,酌定尚书……”

敏彦因怀有身孕,不便握笔下诏。之前也出现过同样的状况,那回就是由温颜代笔了几个月的时间。所以,此刻她念一句,温颜就写一句。

最后,温颜搁笔,松开袖口,将写成的诏书平放在御案上,他自己则退到一旁,坐回小男孩儿身边。

敏彦慢慢地踱到御案后面,仍旧一手扶腰,空下的一手抓过玉玺,重重地落在诏书左下角。

“都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就按照朕的指示去做。”

“是,微臣明白。”

接了诏书,李则颤抖着抹了把汗,费了好大的劲才站起来,踉踉跄跄地退下。

李则走后,坐在椅子上的小男孩儿不安地扭了一下身体,眨巴眨巴酷似敏彦的眼睛,清脆地问道:“母亲,您让李大人回去和皇叔商量,那为什么还要单独又拟了一份诏书给他呀?”

走动中的敏彦闻言,停下了脚步,笑着回答道:“我命李则求助于户部,这件事好像很简单,但是工部的人会怎么想呢?他们也许认为这只是李则的个人决定,即便他如何解释,恐怕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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