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插队手记-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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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自己心里清楚病情到底如何,5月25日,我去第一人民医院拍了一张胃片,诊断为胃窦炎,这样病退的把握就大了。
目前病退的人特别多,程小磊也自己在上海拍了一张胃片,诊断为胃炎,他说看来要来一番‘刺激’才能达到病退的程度。
我是本身就有病,根本不敢‘刺激’。
以后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写信告诉你的。
回上海后,有人经常劝我:已经回到上海了,你家里对我们谈朋友的事压力又那么大,黄了算了。
最近我看了电影《红楼梦》,感触很深,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真诚的,对于你,我是一百个、一千个相信。我总觉得做父母的不能这样管着我们。
好了,家里人多,烦得要命,我写不下去了,等静的时候我再写。
1978年5月28日上海”
晓雁信中最后一段,透露了一个信息:我们的恋爱,在经历了个人差异、家庭压力的考验之后,现在又面临着两地距离的考验。
我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多少有情人只因经不起其中的一重考验就劳燕分飞了?而我们却偏偏要经历复杂重叠的三重考验!我问自己也问老天:这是为什么?
我把信重新折好,小心地放进一个小木盒里。我要保存这些信件,直到有一个结果。
我只是想知道,在地位、父母、生活的重重压力之下,爱情的力量到底有多大?它会像种子那样,顶破泥土和石块,迎来阳光和雨露吗?
我会坦然面对最后的结果,即使最后俩人分手黄了,对我来说,爱的力量也永远存在,因为那肯定是为了让她更加幸福。
正文 187、浪子回头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1:02 本章字数:2313
汪永德也去县城办病退证明了。他的胃老是疼。据他讲,是在监狱里留下的病根子。
这天,他从县城回来,一见到我就笑嘻嘻地说:“县知青办很帮忙,我的病退证明开出来了。他们对我印象很好,都说我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呢!”
我笑了:“他们说你‘浪子’,你也高兴呀?”
汪永德可能没听懂我说的意思,自顾自地说:“这与你平时同他们谈我的事有关,要不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呢?”
我确实帮过他。
汪永德因盗窃宋集屯供销社,被判了两年刑;刑满释放回生产队后,又被怀疑企图偷知青点的油。我没去追究,反而让他去带工干活。他倒也争气,带工带得不错。等手扶拖拉机来了后,我又让他跟着蔡景行学开拖拉机。自此,他完全变了一个人。
一个因为别人称他“浪子回头金不换”就会如此兴奋的人,说明已经生活在新的精神状态下,毫不忌讳自己的过去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应该谢谢他的变化,让我得到了深刻的感悟:无论在哪里做工作,都不要歧视和排斥所谓的“落后”层,不要热衷和局囿在所谓的“进步”圈,要看到,每一个人都有闪光的地方;而作为头头来说,最闪光的地方就是能把阴暗的角落照亮。
我打断汪永德的话,问他:“什么时候走?手扶拖拉机交给谁了?”
他说:“顶多两三天,打理好行李就走。手扶现在给祁家老三了。”
生产队的事,我现在已经完全交给了老吴。我不清楚这些日子来有些什么变化,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越来越多的知青要离开生产队回上海搞病退,撂下了团支部、科研、机械……一大堆的事儿,老乡是不高兴的。
知青的态度却完全相反。在农村熬了**年,终于好拿着病退证明回上海了,大有“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的味道,个个“漫卷‘铺盖’喜欲狂!”
那些日子,往往第二天早上分工时,一看少了谁谁谁,不用问,准是搞病退走了。连去年刚被招工到西岗子机械厂的知青“凤凰阿哥”也把关系从厂里转回生产队,露了一下脸,哧溜一下,病退回上海了。
这让老乡多少有点伤感,他们不再像以前对知青上学、招工、转点的都依依不舍进行欢送,而是冷眼旁观知青的离开,不作任何表示。
当然,也有相当稳健按兵不动的知青。
国明就不着急走,他沉浸在与黑河女知青吴映雪的热恋中。
吴映雪是国明在电磨房干活的搭档,一个白班一个夜班。时间一长,俩人谈起恋爱,白班黑班就干到一块去了。
令国明感到左右为难的是,他们俩刚谈到热乎的时候,上海知青却开始搞病退了。眼看昔日的战友纷纷离去,国明终于沉不住气。
这天晚上,国明到我宿舍,支支吾吾了好半天,话到口却没说出来。
我因为要准备马上开始的初考,没时间跟他绕弯子,直接问他:“你下乡第二年就想回上海,这次大家都要回上海搞病退,你怎么倒按兵不动了?”
他说:“正因为那次回去呆了一年也没结果,所以这次不敢贸然行动。你看回去搞病退的,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成功的。”
我说:“办病退要有一个过程,现在最早回去的也不过一个来月,没那么快的。但可以肯定,这次病退不是空穴来风。你的问题不在担心病退是否会成功,而是和吴映雪谈恋爱拖住了你。”
他被我点到了位,也就不藏藏匿匿的了:“昊宇不是也在谈恋爱吗?”
我知道昊宇在与当地姑娘晶晶谈恋爱,但人与人不一样,昊宇是下了决心九条牛也拉不回来的人,这对他谈恋爱来说,倒也不是坏事。国明却优柔寡断,在人生的转折点容易无规则地多变。
于是我问国明:“你想好了吗,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会和吴映雪结婚成家?”
国明犹豫地说:“我家里条件那么困难,即使能办成病退回上海,也没有办法在上海成家的。”
我再问:“那你准备留下来与吴映雪结婚吗?”
国明说:“能回上海我还是要回上海的。”
我说:“那我告诉你:你们成不了,别害人家姑娘。你要把自己的想法果断地告诉吴雪映,听听她什么意见。”
前些天,隔壁生产队就发生一件大事:一个男知青回上海搞病退,临走前没把话与搞对象的当地女青年说明白。结果女青年追到上海,被男知青拒绝后喝鼠药自杀,好不容易才被救了回来。
国明是知道这件事的,所以吞吞吐吐地说:“我怎么去对她说呢?这种事情,弄不好要……”
我明白了,对国明说:“我来找吴映雪谈谈看吧。”
第二天,我先试探着问吴映雪:“假如国明可以搞病退回上海,你会怎么想?”
吴映雪听到这个话题,有点紧张,但还是说了句:“为了他好,我不会拖后腿的。”
我接着问:“假如他回上海,而你不能去上海,你会同意两地分居吗?”
吴映雪迷茫地摇摇头说:“两地相隔六千多里,不现实。”
我说:“那我就劝劝你,你们俩分手吧。”
吴映雪红了眼眶,低声问:“我考虑过分手的事,但他可以直接和我说的呀。”
我没想到,吴映雪如此通情达理;国明却如此懦弱胆怯。
在我所有与别人的谈话中,这次谈话是最让我内疚的。我不知道这样劝人分手是好还是不好,只是突然发觉自己原来那么世俗,为世俗的人做了一件很世俗而且很多余的事。
正文 188、钓鱼与洘浜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1:02 本章字数:1908
公社党委书记老迪这天来找我。
老迪开始很客气,他说看了今年参加高考的报名名单,其中有我,想与我谈谈心,并再三申明这不是代表组织,而是自己个人的想法。
他劝我不要去参加高考:“大学读四年,毕业后也就是个科员干部。而你呢,只要不走,我可以争取在两年内推荐你当公社党委副书记,那就是副科长级别了。”
东北干部心眼实在,话也说得爽快。
我也爽快,想也不用想就回答:“谢谢你的关心,但我还是想读大学。读大学的愿望想了八年,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我一定要尝试一下。至于读完大学干什么,我都不在乎,请你们还是同意我的高考报名吧。”
老迪叹了一口气,说:“高考报名是不需要经过我们同意的,谁也拦不住,只是又少了一位有培养前途的干部呀。”
我想起“沽名钓誉”这句成语,为早日当上副科级的官,就放弃上大学的愿望?对我来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老迪知道俩人之间的谈话可以到此为止了,不再啰嗦,悻悻然离去。
我是从来不喜欢“钓”的。
备好鱼饵、钓竿、小桶、折叠凳,然后坐在小河边,紧张兮兮地等着鱼儿上钩,这不是要把我憋死了吗?
从小,老师摇晃着脑袋读那篇《小猫钓鱼》的课文时,就教训我们:小猫三心二意,所以总也钓不到一条鱼。
所以,钓鱼,是专门训练因为聪明所以三心二意的小猫的。
我生下来就10磅半重,在五兄弟中是个傻拉八即的胖小子,既不聪明也就没有三心二意的本事,干什么就图个一心一意的痛快。
稍大一些,当其他孩子喜欢去河边钓那些游来游去的鱼时,我就喜欢洘浜,一心一意地把小河浜某一段里的鱼全部抓完。
洘浜的做法是这样的:先把小河浜的一端用泥土拦死,然后把里面的水舀干,呵呵,一大群活蹦乱跳的鱼,你就往桶里装吧!
洘浜,不像钓鱼那样悠闲,但也没有鱼儿上钩那种会引起紧张的侥幸。洘浜是体力活,很累甚至很脏,但付出了总会有收获,心里很笃定。
那时候,我经常在星期天带院子里三四个男孩,带上两把小锹,用棍子抬着一只铅桶,去郊区洘浜。
从家里向北,走一个多小时的路,路过海军司令部,路过靶子场,是一片农田,田间河浜纵横,随便拣一条,都可以痛快地玩上半天。
几乎每次都满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