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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边境插队手记-第59章

小说: 边境插队手记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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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事情没那么复杂,我已经调查清楚,跟晚上喂马人毫无关系。是夜里装包看不清,把余下的三百多斤小麦籽混进去了。这件事由我向公社汇报吧,大家不要传七传八的,集中精力搞好水稻播种生产。”
  事情并没有像刘承新讲得那么紧张。公社在听了我的调查汇报后,觉得涉及到的只是二三百斤小麦,而且我对事情的调查已经很清楚,就没有再派调查组,但嘱咐我要严格把好春耕各个关口,不要再出任何差池。
  从公社回来,已经很晚,我敲开了李胜俊家的门。
  他打招呼时,声音有点颤抖。
  我笑了,轻松地对他说:“为了稻籽的事,我忙到现在连饭也没吃,给我倒杯水吧。”
  他拿了两只馒头,还倒了一杯糖水,问我:“要不要些咸菜?”
  我说:”不要,这就够好的了。”
  我向他通报了公社的嘱咐,还跟他一起商量了在仓库保管上应该注意的事项。
  临出门时,李胜俊脸上的紧张已经松弛,他一直把我送到院子的栅栏门前才返回,喃喃自语地说:“是个好人,是个好人。”
  第二天,继续召开队委会,主要是梳理能上稻地干活的劳力,同时安排好二三线大田备耕的生产。会议最后,我把稻籽一事的调查和公社对此事的要求也进行了沟通,并在会上提出生产队的团结问题,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说是社员的团结,点明了就是指昨天稻籽事件中,有人动不动就习惯于无端的猜疑,弄得人人防备,气氛紧张。
  但好多人并没理解我的意思,按照“阶级斗争一抓就灵”的思路,讨论起“团结和依靠谁”的问题来。
  有两种意见:
  一、认为依靠对象是贫下中农,另外也要团结整个生产队95%的社员一起干。
  二、认为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虽然这些人已经不再盛气凌人,成家过日子了,但是不能团结的。
  两种意见进行了争论:
  持第一种意见的人认为,不能狭隘,要考虑大局,从自己是干部这一点出发,“小鸡肚肠”是不行的。
  持第二种意见的人认为,不要怕那些人,不要迷迷糊糊睡大觉。
  只有李胜俊,知道我想说什么,对大家说:“初一那天,队长在我家说的‘人定胜天’那个意思,现在想想,有道理呀。”
  我想了想,有些话不便说透,于是对大家说:“我只是顺便听听大家意见,大家各自发表意见,不争论不结论,我们一起慢慢思考。目前的关键是搞好团结抓好春耕,不要无事生非,把大家心弄乱了。”





    正文 128、春回大地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50 本章字数:2209

下工了,我把马缰绳挂在马脖子上,让它沿着水渠自个儿回去。马儿有灵性,马蹄踩着水花声直奔地头迅速远去。
  我蹲在稻埂上,先把泥泞的水靴洗得干干净净,湿漉漉的水靴在夕阳反射下锃亮锃亮。
  然后,我搓洗着双手,两手的食指由于拉缰绳,指纹已经磨平,光滑鲜红;其它几个手指的指纹却象旱地的裂纹一样,碎成了一个个小块。那一个个小块的裂纹里嵌满了泥,洗也洗不净了。
  我用这双粗糙的手蘸了水,抹去脸上、脖子里的泥巴,浑身感到无比的轻松。
  水稻播种这一仗终于结束了。
  踩着尘泥不染的水靴,我轻松地走在光溜溜的稻埂上。
  傍晚,霞光红满天,喜鹊喳喳归巢。
  600亩稻田池,一块块平如镜面,映着蓝天,赤色的云彩宛如从稻田的水里飘然而过,像一幅美丽的图画。
  最早撒下稻籽的水田里,稻苗已经在静静的水中露出了嫩嫩的尖儿,那几块混进小麦的稻池长得特别茂盛,也许是腐烂的麦籽成了水稻最好的肥料?
  我感到特别高兴的是,每年种水稻拉水耙,队里都要累死一两匹马,但今年没死一匹。社员都说自从曹士英喂马后,马劲儿也大了。
  几个扛锹下工的社员快步从身后超过我,打着招呼:“快走啊,回家的马车都套好了!”
  坐上车,马车离开稻田。
  接下来四个多月,水稻的田间管理就交给三位水稻技术员了,直到9月底,我们才会前来收割水稻。
  一路上,我左右望望,辽阔的田野里,正一片复苏景象。
  那一马平川绿茸茸的是小麦,麦苗儿绿油油的就像地毯一样;那起垅后压过滚子的是黄豆,豆芽儿一溜拱出了土,歪着脖子打量这新奇的世界;那垅上有一个个脚窝的是苞米,如针尖般嫩绿的芽尖儿钻出脚窝,充满了生命力。
  想起今年的“哑炮”、“四号病”、“稻籽掺麦”、“夜间喂马”等一系列看似不好处理的事,都得以平缓解决,我突然有点感谢这些事件了。正是在处理这些事件的过程中,老乡和知青之间的关系有了改变。有道是鸟笼里飞不出雄鹰,脸盆里出不了鲸鱼,这些难以把握的是是非非,不正是对自己最好的锻炼吗?而且也得到了越来越多社员的认可,我可以直接感受到社员的干劲起来了,在整个稻田播种的半个月里,出现了许多不计报酬的忘我劳动。
  我没回知青点,路过贾大爷家时,我进去看看,好多天没看到他了。
  贾大爷听说水稻地的活儿干完了,非常高兴,说:“今天正好在江里打了条鲤子鱼,咱爷俩弄点酒庆祝一下。”
  酒过三杯,临时断电,贾大爷点亮了蜡烛。
  这蜡烛刚点燃时,非常亮,等到它把蓬松的芯儿烧掉一部分后,就暗了下来。接着,火苗慢慢融化了芯儿根部的蜡油,干燥的芯儿吸收了被烤化的蜡油,这时,火苗才又明亮而欢快地跳跃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就像这根灯芯,我已经在吸收融化的蜡油了吗?
  知青的主体在下乡前是红卫兵,登上列车出发时挥着红宝书,刚下乡时排队出工喊着口号,斗志昂扬带着狂热;就像非常亮而蓬松、还没有吸收了蜡油的灯芯。
  在农村四五年后,开始出现了分化,一部分变得务实了。他们面对真正的现实,回归了正常的人性,就像灯芯吸收了融化的蜡油。
  当然,也还有另外两种人,第一种是从狂热堕落到了颓废,对人生悲观失望;第二种是继续狂热,依然保留着当年的习气。
  这两种人都不多,但对知青集体的损害,尤以第二种人为甚。好多知青点在下乡中后期的分裂和对立,都是因为这第二种人的缘故。我们有时也可以从日常生活中感受到他们的咄咄逼人:
  一、争论问题强词夺理,吹毛求疵,有时甚至是卖弄嘴皮子,没有共同商量、讨论、分析的气氛。美名其曰:争论。
  二、对别人的错误,习惯叽笑、讽刺、哄闹,或者是训斥、排挤,没有中恳、热情、细心的将心比心的关怀,美名其曰:直爽。
  三、逢事主观焦躁,随心所欲,不可阻挡,一碰则跳,没有组织纪律的约束,美名其曰:独立。
  四、有不同意见便骂骂咧咧地要争论,甚至使用一些感情上过火的字眼,没有让别人把话说完的气度,总想在气势上压人一等。美名其曰:干脆。
  五、总以为自己了不起,总拿自己长处去比别人的短处,看到别人的优点就像对自己有什么不利一样地难受,缺乏互相激励勉励、携手共进的风气,美名其曰:不会客套。
  六、不愿去做细致平凡的、踏实不起眼的小事,碰到大事则又怨天骂地,责怪领导没给自己好条件,美名其曰:不想被利用。
  七、办事总是纸上谈兵,虽然慷慨激昂、话语不绝,但却拖沓懒散,犹豫不决,就像三国里的马谡一样,成事不足而败事有余,美名其曰:敢于想像。
  八、爱出风头,爱拉山头,喜欢形成小圈子,就像蚕作茧一样,自己把活动的圈子束缚得很小,津津乐道于少数所谓精英的情趣和理想,没有广泛的群众联系,美名其曰:有志青年。
  此等牛皮哄哄,在东北这块广阔无垠的田野里,在变化无穷的大自然里,在务实老练的农民和回归了正常人性的知青眼里,显得可笑而讨厌,人们惟恐避之不及。





    正文 129、柳蒿芽子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50 本章字数:2029

王根生走了。
  终于来了个招工的机会,县粮库的,对家庭政治审查没有像大庆招工那样严格。
  我问王根生:“去不去?”
  王根生说:“我憋了大半年,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不管什么单位,我都去!”
  队委会讨论时也很爽快,顺利通过。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当初没同意工作队把王根生调到大队机耕队的建议,就是想为他招工留一个机会。
  尽管王根生走得义无反顾,干脆利落,但临行时看到我还是红了眼圈,说了一句:“真有点舍不得这么多知青,你自己保重。”
  与此同时,知青点还走了一个人:鲁文君。
  她在生产队时,也很少有人会谈论她;她走后,更是被人遗忘了。
  鲁文君的父亲早年因“**罪”被政府判刑,其母离婚后改嫁到山西一山沟里的煤矿,扔下四个女儿在上海。
  鲁文君是家中老大,不知道她们那时的生活来源是什么,反正家境异常穷困。
  对她来说,上山下乡的生活和在上海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差别,她一直是社会主流的边缘人。
  平时没有人和她说话,她唯一能面对面的,就是炕头铺前那个小镜子里的自己。有时呆呆地想起什么事来,她会独自露出笑意。
  就因为这,女知青中好多人觉得她很怪异,害怕地躲得远远的。
  有一次,在食堂排队买饭,轮到她时,她竟然还沉浸在自己孤独的世界里,两眼呆呆地看着前方。
  前方是肖明在砧板上切萝卜,以为鲁文君是盯着自己看,凶了一句:“看什么看!”拿起菜刀狠狠地砍进椴木的砧板,有一寸之深。这一下把鲁文君惊醒,吓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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