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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边境插队手记-第35章

小说: 边境插队手记 字数: 每页3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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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信的空白头上,还写着一句话:“请在学习小组会上读我的信。”
  我终于明白,之所以信的抬头写了这么一大串的名字,而且又特别提醒“读我的信”,邵子昂是要把他和我谈心的内容向大家公开。
  我对这种违背常理的做法感到很吃惊。
  自下半年以来,针对知青已经成为生产队的劳动主力,我多次在知青骨干会上提出“走出知青点,重新认识农民,重新认识当地青年,重新营造生产队氛围。”
  我提醒知青,要想挑起更重的担子,就不能局限在知青点的小圈子里。
  当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的观点并没有被有些人接受,反而将此看作是“外交攻势”,是技巧手段。要不要在回上海的知青学习会上公开这种不同看法呢?我心里有些矛盾。说心里话,我不想让更多的知青纠缠到这种因各自心理习惯而产生的对个人的误会中;但如果不进行这场已经涉及到知青点今后发展方向的争论,就很难让知青团队拧成一股绳,造成相互的扯皮而难成大事。
  另外,我作为知青点的负责人,得到了老乡的好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她是好多知青在春耕夏锄秋收生产一线上冲锋在前干出来的。年底脱谷打粮时,老乡们就异口同声说:“今年能吃上大米,可别忘了是知青的功劳”,这并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做得到的,知青应该意识到我们这个群体在生产队的地位可能发生重大变化,并为这种变化作好各种准备。
  早上接信后,我已经把这些想法写在信上,信既然是写给邵子昂一个人的,就比较直接和尖锐。我对邵子昂说:“请不要把自己的战友当作那种卑鄙的人,抛掉小市民那一套心理习惯,团结起来搞好工作。”
  信的最后,我婉转地表示了他对我无端指责并要我公开宣读的不满:“我写的信,可以给王根生看,也可以给昊宇看,如果你认为可能的话,也可以将此信公开,这些都由你自己决定。”
  我不想回避别人对我的指责,在回沪探亲的知青学习小组里读了邵子昂的这封信。
  读完后,我不作任何评价,也不谈自己任何观点,只是希望大家能作独立思考。
  一阵沉默之后,大家普遍认为,知青班子里两个主要负责人之间有不同看法,应该回黑龙江去当面沟通解决,用不着采取读信的办法让大家来当裁判。
  就在学习小组结束知青散去后,我又接到了王根生写的一封信。这里去掉信头的寒喧和信尾的客套,内容很简单,就是告诉我两件事:
  第一件:“年底评工分时,你被评了一等工。”
  这让我感到很意外:下乡第一年,我被评的是二等工,在知青中,这已经算是最高了。第二年,就被评上了一等工,成了生产队最强劳力之一。
  信中说:“老乡在评工分时,一致认为:今年没有知青,就吃不上大米。他们是生产队的主要功臣!”
  另外一件事是:我和邵子昂,被选进了队委会。
  几天后,插队干部老邵也回上海了,带来了一份生产队年底对知青评分的结果,我去老邵家抄了一份。
  老邵对我说:“评分时,老乡和留下来的知青对你表扬很多。”
  我说:“那我更要夹着尾巴做人了,因为这也许会有负面作用。”
  老邵觉得我话中有话,纳闷地说:“你想得太多了。”
  我说:“不是我想的,是已经产生了。”我干脆把邵子昂那封信的内容和他要求读信的做法讲给老邵听了。
  老邵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对我说:“子昂是有一些缺点,不注意策略,但人还是直率的。我要写信问问他,为什么要把私人间交流的信读给大家听。不管怎么说,你们还是要搞好团结,不要分裂。”
  我想,我也不便于多说什么,点到即止。





    正文 77、暗传诗歌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40 本章字数:1812

我回上海探亲后,父亲只回家过一次,又匆匆回到了位于奉贤的五七干校。
  我知道父亲很想能有多一些日子和我在一起,于是决定去父亲那儿待一段时间。早上临出发前,收到了邵子昂第二封信。
  去五七干校的汽车,一路向奉贤海边驶去,我在车上打开了邵子昂的第二封信。
  他没有对我的那封回信作出任何解释,也不再提类似的问题,但讲到我们之间的友谊时,态度是诚恳的,用上了“我又听到你的呼吸声”之类词句。
  作为一起插队的战友,在情感面前,争论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我被他的情感软化了。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的相互信赖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大家猜神疑鬼,互不服气,嫉妒排挤,我就打算退出班子,回到下乡最初时给自己的定位:做一个洁身自好的独行者,当一个记录农村生活的旁观者。我不愿意堕入纷争和庸俗。
  去奉贤的郊区途中,只见上海民兵拉练的队伍源源不断,我呆呆地看着车窗外一拨拨被甩远、又一拨拨近来的队伍。
  一位白发老人见我背着包站在那看信,要给我让座。我知道这一车人都是干校的老同志,我哪里敢坐?赶快谢绝。
  父亲所在的干校里,有很多这样的老人,他们也要种田,挖河泥。
  听父亲说,自林彪事件以后,要求这些老干部参加强劳动的规定放松了。除了上午要学习外,他们有了一些闲着的时间,下象棋、看书、聊天,中午可以睡个午觉,晚上可以看个电视,但在政治上依然处于困厄之中。
  干校的管教人员都是些年轻人,现在也没多少事干了,喜欢在乒乓室里打球。
  那天,我看见乒乓室走进来一位老太,尽管已经步履蹒跚,但仍能看出她的气质,想必以前也曾担任过重要职务。
  管教人员朝她开玩笑:“阿唷,没事跑到这里来了,也想来打打球?”她摆摆手说:“现在你们水平都提高了,我们不行了。”
  那群人发出哄笑:“那么说,你以前很有水平喽!”
  甚至有人厉声喝到:“什么东西!”“叛徒的老婆!”
  老太显然不仅走错了地方,说话也搭错了人。她像什么都没听见一样,回身走了出去。
  经历过**的老干部,早已经大彻大悟,宠辱不惊了。
  我到干校的第二天:1月10日,有一件让全国人民热议的大事,毛泽东主席去参加了陈毅的追悼会。
  我看到五七干校的老人那天十分悲愤也十分亢奋。
  我住在父亲的宿舍里,宿舍里几个老干部原来都是新四军陈毅元帅手下的干将。他们之前还沉浸在陈毅病逝的哀痛之中,听说毛泽东主席出现在陈毅的追悼会上,个个都感到些许欣慰,并悄悄地私下里猜测中央对老干部政策是否会发生重大的变化?
  他们中有人凭回忆写出了陈毅的《梅岭三章》,我清楚地记得,那几位老干部反复核对诵读,竟然潸然泪下。
  立刻,陈毅的诗在五七干校的老干部手中暗暗地传开了。
  起初我以为这三首诗是陈毅前不久病重中写的,后来才知道,这是陈毅1936年冬打游击时被围在梅山,加上伤病,作了牺牲的准备,写下了这三章留给后人的诗。
  如今,陈毅真的走了,他写的诗,却好像正是为35年后准备的,那意境和环境与35年前竟是如此相似:
  “梅岭三章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南国烽烟正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后死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
  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关于陈毅的这三首诗还有一些后话。
  当时我也把诗抄了下来,并带回黑龙江,传抄给了其他知青。
  没想到全国各地追查此诗来源,竟然连边境线上也有人在追查。
  有来人问我:“这诗从哪里得到的?”
  我撒了谎:“火车上与我面对面坐的一个人抄给我的。”
  问:“什么地方的人?叫什么名字?”
  答:“不知道,下车后各分东西,姓什么都没打听。”
  我曾经被搜过一次身,蹲过笆篱子;这次又被搜了一次心,我的眼光依然很凶,但不再抗议,于是不了了之。





    正文 78、上海过年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40 本章字数:1925

春节前,我和父亲一起从五七干校回上海过年。
  回上海探亲的知青本来就约好在大年夜来我家聚会。
  我家并不大,向邻居借了好些凳子才安顿下来。桌子也嫌得太小,瓜子、茶水、水果摆满了。
  别人家门口已经放起了鞭炮,火光闪亮,浓烈的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院里的小孩不时扯住我的衣角,要我把鞭炮给他们放。我说:“等等,再等等。”
  终于,知青到齐了。我拿出鞭炮,想不到每个来的知青都拿出了大大小小的鞭炮,一大堆。
  这下院子里的孩子们高兴了,只见半空中的闪光、带尾巴冲上九霄的“卫星”、绕着人们团团转的老鼠……引来了周围许多大人小孩,他们两手捂住耳朵,东躲西藏,笑声和嘘声在不大的院子里爆发。
  放完鞭炮,回到屋里,我们做了一个游戏,写了12张唱歌、讲故事、朗诵等不同的纸条,还有3张空白的,大家摸彩。然后根据纸条内容进行“亮相”,摸到空白纸条的就免去这一“劫”。
  苦着脸的,一般是要唱歌了;脸色平静的,大概就是讲一段在爱辉的故事了;哑然失笑的,一定是摸着白纸条了。
  我们在上海告别过去的一年是怎样的一年呀!挑起生产大梁、捞漂流木盖房、血卫知青点、9。13事件后坚守边境、评上一等工、选进队委会……我们在上海迎接新的一年,尽管是未知的一年,但总得满腔热情去过的一年。
  很快,回上海探亲已经三个月。春节过后,返沪探亲的知青一起去照相馆拍了一张集体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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