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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边境插队手记-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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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态度不好犯什么法?你就可以抓人?”
  军管会主任又光火:“你不写也可以,继续关!”
  我说:“那好,你关吧。”
  我说着站起来向牢笼的方向走。
  军管会主任叫道:“站住!”
  见我回头,他脸上露出难堪的微笑:“检查不要写了,你现在出去吧。”
  我说:“不行,你应该出一份材料,说清楚为什么抓我?”
  军管会主任:“?”他脸上的微笑僵在那里。
  他不会微笑,微笑时,脸上也有着横肉。
  我补充说:“你不出材料,我是不会走的。”
  军管会主任掩饰尴尬,假装哈哈大笑:“啊唷唷,脾气还不小呀!”
  插队干部老孙见我来真的,把桌边已经打理好的我的东西一拿,拉着我走:“好了,走吧。”
  我说:“不行,我要点一点钱和粮票有没有少,那是集体的财产。”
  我是存心的,要表示出对他们的不信任。
  军管会主任压着火气,站起来倒茶时,杯盖掉在了地上。
  我坐在那里,翘起二朗腿,慢慢地数完,才拿起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大门,老孙问我在黑河还有什么事?
  我说:“下饭馆!”
  还是去那家饭馆,十天前,我放下筷子没吃完饭的饭馆。
  饭馆里只有野猪肉。
  原来,这些天闹起了猪瘟,县城没有猪肉,只能组织二百多人上山打野猪,来供应县城居民对肉的需求。
  野猪肉很粗糙,有一股土腥味。下乡后,我吃过狍子肉、狼肉、熊肉……吃到最后,觉得所有野兽的肉,都跟野猪肉差不多一个味,不如家猪肉好吃。
  但十天下来,每天都是清汤窝窝头,那野猪肉也就算香的了。
  回生产队的一路上,老孙跟我讲,过几天还要给汪永德、吴茂财送行李,他们被刑拘了,等着判刑。程小磊因为不到18岁,过几天就会放出来。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汪永德他们仨那晚离开生产队后,就到处乱窜。在西岗子、宋集屯夜里撬门撬窗,偷了当地的供销社,被公安盯上了。后来他们到县城后,又在夜里砸了第一百货商店的玻璃进行偷盗。
  他们拦车去北安与司机发生争吵时,被早就跟在后面的便衣警察以打架为借口抓住。
  程小磊当时溜走,以为警察真是为了打架的事抓他们的。程小磊也不傻,想想偷来的钱都在汪永德和吴茂财身上,他身无分文,无法远逃。因此来找我,以为我去了能把他们领出来,没想到把我也带进去了。
  公安一开始怀疑我是那第三个人,但后来真正关我十天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从我身上搜出了钱和粮票,也不是怀疑我与他们有什么瓜葛,就是因为我的抗议。
  在这个县里,还从来没有人敢抗议过县公安局。
  他们根本不会来审我,因为没什么好审的。





    正文 65、种豆得瓜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37 本章字数:1690

已经进入收割小麦的阶段,我去捆小麦。
  跟在芟刀手的后面,把他们撂下的小麦捆成小麦个子。不断地弯腰,不断地捆绑,腰酸背痛、扎手磨掌,手上是一道道划痕和血印。
  中午,酷热的太阳晒得大家直冒油。
  一天要这样干13个小时,只有中午半个小时的吃饭休息时间。
  干到最后,人就像傻子一样,对痛和累都已经不知不觉麻木不仁了。
  腰酸背痛吗?就猫着腰不再站起来;扎手吗?就卷起袖子让它扎。
  几天下来,居然腰不酸了,手也不疼了。
  本来,两只手臂被麦杆扎破的地方在汗水冲洗下,像针刺一样痛;现在,当汗水顺着手臂淌下时,只有一种奇痒。
  到了小麦脱粒打场的时候,王队长照样让我在夜里带班。
  从黑河的笆篱子回到生产队已经有些日子了,发觉人们看我的眼光都变了。
  不是变坏,而是变得比以前好了。
  真是奇怪,公安惩罚怎么变成了老乡褒奖?种豆怎么得到了西瓜?
  生产队那些刚参加劳动的老乡小孩们,跟在我后面一口一个“哥”地叫着。
  打场休息时,老乡会把从家里带来的鸡蛋葱油饼分给我吃;我一上马绳入口时,老乡也会来精神,笑嘻嘻地呼呀喊的,显得特别热情。
  那天入马绳口,在我边上割麦捆的三毛子小莎对我道出了其中的原因:
  “大家都说你是为了别人才被关进去的。以前,只觉得你是会讲大道理的知青头儿,一本正经的。现在,觉得你蛮有人情味的,像咱们东北人!”
  蔡景文更是笑着编了一套词,文绉绉的:“当我还不了解你全部性格脾气的时候,你像是黑龙江水,洪涛翻天,气势吞人,令人不敢接近。可是一旦等我了解了你的性格之后,便发觉你是一江清澈的水,是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水。”
  我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骂道:“去你的,你当我死了,给我念追悼词呀?”
  小麦脱粒的最后一个夜班。
  下班后,浑身轻松,心情舒畅,下了马车,我徒步往回走。
  清晨,已入初秋,舒适的风微微吹起,大杨树的落叶像雪片一样旋转着落下,太阳穿上了红色的外衣,好像也知道天气要变凉了。
  远处山脚下的炊烟连成了一片,群山在暮霭中如同腾云驾雾般地飞舞……
  头上一阵“嘎嘎”的叫声,抬头一望,一群大雁正排着整齐的“人”字往南飞。
  在路口,我碰到邵子昂。
  在笆篱子里关了十天,回来又带着夜班打场,和他已经很长时间没面对面了。
  他问我:“听说你最近和当地青年混得不错?”
  我说:“也许是吧,做夜班的大都是当地青年。”
  他提醒我:“你是六九届中的高材生,不要因此消沉下去。”
  我明白他说的意思了,他是怕我蹲过笆篱子后,自暴自弃。
  在这之前,昊宇也提醒我:听说杜义田和你关系很好?但当地青年封他是“侦察科长”,专门侦察上海知青的事。
  我很奇怪:我们有什么好被侦察的?
  自从我蹲笆篱子回来,发觉杜义田喜欢跟我学说上海话,喜欢看我看过的书,喜欢模仿我写的字。
  当地青年中有好几个都喜欢这样。
  我觉得邵子昂和昊宇把事情看得太复杂了,这些被一些知青看不惯的当地青年,本质上也都是一些心底善良纯真的年轻人,只不过以前我们对他们了解得太少,早就想与他们深交,但一直没能做到。没想到蹲笆篱子成了“坏人”后,一下子就和农民拉近了距离!
  我回答邵子昂:“你放心,在任何情况下我都不会消沉的。我只是觉得很有意思,那些老乡现在对我比以前更好了,和他们在一起感到很愉快。”
  有一句话,我没对他说:“这笆篱子蹲的!倒成了好事儿。”
  我怕他对他老爸一说,老邵要说我变坏,变得匪气了。





    正文 66、走出知青点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5…7…5 19:20:37 本章字数:1847

生产队从知青中挑选了三个人学打芟刀。
  一开始让我们去打青谷子、青黑豆,那是打下来喂马的。
  老乡说:“在这里你们就练吧!练好了明年可以去打水稻打小麦了。”
  芟刀,外形似一把特大号的镰刀,刀根部宽10厘米左右,越向刀尖越窄,长约一米以上。芟刀刀杆的中上部有一“V”型揻扣的手柄,拿着它一刀下去,就能割倒一尺多深、一米多宽的庄稼。
  芟刀的开刃采用掂锤的方式,将芟刀刃口置于一小铁砧上,用掂锤沿刀锋细密掂锤,掂出的芟刀锋利无比。打芟刀的人要随身带一块磨石,当刀不快了,只要拿磨石轻轻地在锋刃上蹭一下即可。
  会打芟刀是东北农村强劳力的标准之一,我们被选上当然高兴。
  老乡们一边打,一边帮我们纠正两手拿刀的姿势、肩的姿势和腰的旋转,看我们脚下的步子和伸刀的幅度是否合适……
  打了几天芟刀,我生病了。
  那天中午休息时,肚子里一阵难过,走路都困难了。
  我还想抡起芟刀,才两下,就眼昏头花。
  一阵剧烈的疼痛,我呕吐了,浑身发凉,我爬到地头的马车上躺着。
  王队长过来说:“套马车送你回去吧。”
  我也想回去,但走不动;找人套车的话,打芟刀的又要少一个。我说:“回去也一样躺着,我就在马车上躺一会儿吧。”
  王队长说:“你能坚持到晚上吗?”
  我说:“能。”
  这时,老农李胜俊过来,搬过两捆草垫在我身下,又在我边上用艾草点起了一堆火,烟滋滋地冒着,蚊子苍蝇都躲得远远的。他把自己那件破棉袄搭在我身上:“你盖着点吧。”
  那棉袄的领口和袖口都油腻腻的,有很凶的坑骚味,或许,还有很多虱子。但这时却好像是最温暖的棉被一样,我缩在里面,一会儿竟舒适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下雨,队里没安排下地干活。
  社员拿着锹站在我们知青准备造房的地基上,昊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些老乡,又来赚知青的工分了!”
  我说:“这工分不算知青的,算队上的。”
  昊宇说:“算了吧,王队长这么精明的人,会白白为你们知青干活?肯定是从知青建房款中扣!”
  我再次解释:“工分不从知青建房款里扣,这是上次队委会决定的。”
  昊宇说:“像真的一样,你以为农民是马克思主义者,个个像雷锋一样?他们私心很大的。”
  也许因为我的父辈还当过农民,我与农民的关系还在“五服”之内,与相当一部分祖辈上就是市民的知青在对农民的看法上有很大差异。我提出自己的想法:“不能对农民太苛刻要求,要求他们个个像雷锋、个个成为马克思列宁主义者,这可能吗?他们平时喜欢讲些黄段子,发些牢骚话,他们还会时不时地想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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