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 全译-第16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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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之,赖朱敬则及凤阁舍人桓彦范、著作郎陆泽魏知古保救得免。
朱敬则上疏直言申辩说:“魏元忠一向以忠诚正直著称于世,张说入狱又没有任何正当理由,如果将他们治罪,会失掉天下民心。”苏安恒也为此上疏,认为:“陛下登基之初,臣民们都认为您是善于纳谏的皇帝,年纪大了以后,都认为您是喜欢阿谀奉承的皇帝。自从魏元忠下狱,大街小巷纷扰不安,士民们都认为陛下信用为非作歹之徒,贬逐贤良方正之士。那些忠臣志士,都在自己家中拍着大腿唉声叹气,而在朝堂之上却缄口不言,害怕万一违犯了张易之等人的意图,会白白送死而毫无益处。现在朝廷征发的赋税劳役都很烦重,百姓生计日益残破,再加上邪恶之徒专擅放纵,刑罚与赏赐失当,我真担心民心不稳,引发其他的变故,以敌朱雀门内动起刀兵,有人前来大明殿夺取帝位,陛下将用什么来解释,又将靠什么来抵御他们?”张易之等人见到他的奏疏之后,勃然大怒,想要杀死他,幸亏有朱敬则和凤阁舍人桓彦范、著作郎陆泽县人魏知古的多方保护才得以幸免。
丁酉,贬魏元忠为高要尉;戬、说皆流岭表。元忠辞日,言于太后曰:“臣老矣,今向岭南,十死一生。陛下他日必有思臣之时。”太后问其故,时易之、昌宗皆侍侧,元忠指之曰:“此二小儿,终为乱阶。”易之等下殿,叩膺自掷称冤。太后曰:“元忠去矣!”
丁酉(初九),武则天将魏元忠贬职为高要县尉,将高戬和张说二人流放到岭南。魏元忠辞行的时候,对武则天说:“臣年纪大了,这次前去岭南,多半会死在那里,日后陛下一定会有想起我的时候。”武则天询问他这样讲的原因,当时张易之、张昌宗都在武则天身旁侍奉,魏元忠用手指着他俩回答说:“这两个小儿,最终将成为祸乱的根由。”张易之等人赶忙走下殿堂,呼天抢地、捶胸顿足地声称魏元忠冤枉了他们。武则天叹道:“魏元忠去吧!”
殿中侍御史景城王复奏申理元忠,宋谓之曰:“魏公幸已得全,今子复冒威怒,得无狼狈乎!”曰:“魏公以忠获罪,为义所激,颠沛无恨。”叹曰:“不能申魏公之枉,深负朝廷矣。”
殿中侍御史景城县人王又上奏为魏元忠申辩,宋对他说:“魏公已侥幸免死,现在您又来惹天子发怒,能不倒霉吗!”王说:“魏公忠正无二却受到处罚,我激于正义才这样做,即使因此而颠沛流离,也不感到遗憾。”宋慨叹道:“宋不能辨明魏公所受的冤屈,深深辜负朝廷重托。”
太子仆崔贞慎等八人饯元忠于郊外,易之诈为告密人柴明状,称贞慎等与元忠谋反。太后使监察御史丹徒马怀素鞫之,谓怀素曰:“兹事皆实,略问,速以闻。”顷之,中使督趣者数四,曰:“反状昭然,何稽留如此?”怀素请柴明对质,太后曰:“我自不知柴明处,但据状鞫之,安用告者?”怀素据实以闻,太后怒曰:“卿欲纵反者邪?”对曰:“臣不敢纵反者!元忠以宰相谪官,贞慎等以亲故追送,若诬以为反,臣实不敢。昔栾布奏事彭越头下,汉祖不以为罪,况元忠之刑未如彭越,而陛下欲诛其送者乎!且陛下操生杀之柄,欲加之罪,取决圣衷可矣;若命臣推鞫,臣不敢不以实闻。”太后曰:“汝欲全不罪邪?”对曰:“臣智识愚浅,实不见其罪。”太后意解。贞慎等由是获免。
太子仆崔贞慎等八人在郊外为魏元忠饯行,张易之冒充告密人柴明呈上一份状纸,告崔贞慎等人与魏元忠一起谋反。武则天派监察御史丹徒县人马怀素负责审理这个案子,并对他说:“状子上指控的事全都是属实的,你大略地审问一下,就赶紧把处理意见报上来。”时间不长,奉命前来催办此案的宦官就有好几批,并且对他说:“魏元忠与崔贞慎等人谋反的情节非常清楚,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拖延不决?”马怀素请求让柴明与崔贞慎等人当面对质,武则天说:“我也不知道柴明在哪里,你只须按照状子上告发的事实审问,还要找那个告状的人干什么?”马怀素根据实际情况上报,武则天勃然大怒地问他:“你想放纵谋反的人吗?”马怀素回答说:“臣不敢放纵谋反的罪犯!但魏元忠以宰相的身分遭贬,崔贞慎等人因亲朋故旧的关系为他饯行,如果诬陷他们在共同谋反,臣实在不敢。从前梁王彭越谋反,头被砍下示众,梁大夫栾布出使回来,对着他的头奏事,汉高祖也没有认为栾布有罪,何况今天魏元忠所受的处罚远远不及彭越,难道陛下反而杀掉为他饯行的人吗!再说陛下掌握着生杀大权,如果要加罪于这些人,您自己决断也就行了。既然陛下派臣负责审理此案,我就不敢不根据实情上报了。”武则天问:“这么说对这些人你是打算一个也不治罪了?”马怀素回答说:“臣才智低下,见识浅陋,实在没发现他们有什么罪过。”武则天这才打消了原来的想法。崔贞慎等人也因此而得以幸免。
太后尝命朝贵宴集,易之兄弟皆位在宋上。易之素惮,欲悦其意,虚位揖之曰:“公方今第一人,何乃下坐?”曰:“才劣位卑,张卿以为第一,何也?”天官侍郎郑杲谓曰:“中丞柰何卿五郎?”曰:“以官言之,正当为卿。足下非张卿家奴,何郎之有!”举坐悚惕。时自武三思以下,皆谨事易之兄弟,独不为之礼。诸张积怒,常欲中伤之;太后知之,故得免。
武则天曾宴请朝中权贵。张易之兄弟的官职都在宋之上,但张易之素来惧怕宋,为了取悦宋,于是空出上位来请宋坐,说道:“您是当今第一人,为什么在下位落坐呀?”宋说:“本人才智低劣,职务卑微,张卿反说我是当今第一人,这是什么道理?”天官侍郎郑杲对宋说:“中丞为什么称五郎为张卿呢?”宋说:“根据他的官职,称他为张卿最为合适。您本人并不是张卿的家奴,为什么要称他为郎呢?”所有在座的人听到这话都为他提心吊胆。当时朝中大臣自武三思以下,都谨慎地奉承张易之兄弟,惟独宋对他们不给予礼遇。张易之兄弟怀恨已久,常常想恶意诬陷宋。武则天清楚这一点,宋才因此而得以幸免。
'13'丁未,以左武卫大将军武攸宜充西京留守。
'13'丁未(十九日),武则天派左武卫大将军武攸宜充任西京留守。
'14'冬,十月,丙寅,车驾发西京;乙酉,至神都。
'14'冬季,十月,丙寅(初八),武则天从西京出发;乙酉(二十七日),抵达神都。
'15'十一月,突厥遣使谢许婚。丙寅,宴于宿羽台,太子预焉。宫尹崔神庆上疏:以为:“今五品以上所以佩龟者,为别敕徵召,恐有诈妄,内出龟合,然后应命。况太子国本,古来征召皆用玉契。此诚重慎之极也。昨缘突厥使见,太子应预朝参,直有文符下宫,曾不降敕处分,臣愚谓太子非朔望朝参、应别召者,望降墨敕及玉契。”太后甚然之。
'15'十一月,突厥阿史那默啜派遣使者前来感谢朝廷充许通婚。丙寅(疑误),武则天在宿羽台设宴款待突厥使者,太子李显也参加了宴会。宫尹崔神庆上疏认为:“当今五品以上官员之所以随身佩戴龟符,是因为天子如有特别命令征召入宫,担心有人欺诈,冒充被召之人,所以必须宫中拿出的龟符与官员随身佩戴的龟符两相吻合,然后被召之人才可以应命入宫。何况太子是立国的根本,自古以来征召太子入宫都用玉契,这实在是达到郑重谨慎的极点了。昨天由于突厥使者前来朝见,太子应该一同入朝参见陛下,当时只有文书下达宫中,而没有另外由陛下降敕征召。依臣愚见,太子如不是在初一、十五入朝参见,而是接受特别征召前来,那么就希望陛下向太子颁发玉契以及由陛下亲自书写墨敕。”武则天认为他的建议十分正确。
'16'始安獠欧阳倩拥众数万,攻陷州县,朝廷思得良吏以镇之。朱敬则称司封郎中裴怀古有文武才,制以怀古为桂州都督,仍充招慰讨击使。怀古才及岭上,飞书示以祸福,倩等迎降,且言“为吏所侵逼,故举兵自救耳。”怀古轻骑赴之。左右曰:“夷獠无信,不可忽也。”怀古曰:“吾仗忠信,可通神明,而况人乎!”遂诣其营,贼众大喜,悉归所掠货财;诸洞酋长素持两端者,皆来款附,岭外悉定。
'16'居住在桂州始安郡的仡佬族人欧阳倩,拥有数万人马,攻陷了当地的州县,朝廷希望能选派一位精明强干的官员前往镇守弹压。朱敬则认为司封郎中裴怀古具备文武全才,武则天于是任命裴怀古为桂州都督兼招慰讨击使。裴怀古才到五岭,就立即飞递书信给欧阳倩晓以利害祸福,欧阳倩等派人迎降,并且说:“由于受官吏欺凌威逼,我们才兴兵自救。”裴怀古想自己轻装骑马前往抚慰,身边的下属对他说:“夷獠之徒不讲信用,您不能麻痹大意。”裴怀古回答说:“我所依赖的是忠信二字,仅凭这一点即可与神明相通,何况欧阳倩这些人呢!”于是到达了欧阳倩的营地。这些仡佬人十分高兴,便全部归还了他们抢劫的财物;平时一向对朝廷首鼠两端的各洞酋长,也纷纷前来诚心归附。岭外之地于是全部平定。
'17'是岁,分命使者以六条察州县。
'17'在这一年,武则天分别命令使者根据六条标准到各地考察州县官吏的政绩。
'18'吐蕃南境诸部皆叛,赞普器弩悉弄自将击之,卒于军中。诸子争立,久之,国人立其子弃隶赞为赞普,生七年矣。
'18'吐蕃南部边境各部落都发生了叛乱,赞普器弩悉弄亲自率军前往平叛,死于军中,他的儿子们争着要继位,过了很久之后,国人才立他年仅七岁的儿子弃隶赞为赞普。
四年(甲辰、704)
四年(甲辰,公元704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