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开眼-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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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不睡,我也睡不着呀!〃
〃你说什么呀。你可记得有过那么一次你比我晚睡的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
〃仔细想想看,你认为能同他结婚吗?〃
初枝背过脸,半晌不做声。
〃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小声嘟哝着。
〃你那样含糊其词的,怎么办呢?〃
〃不是含糊其词啊,是因为妈妈说不同意嘛!〃
初枝转过身来,凝视着阿岛说:
〃结婚什么的,不结也成啊!〃
〃你是说如果妈妈不同意,你就想逃到东京去吧!可……〃
〃没有的话。妈妈不会不同意的!〃
〃不要自说自话了,人家也是有父母的呀!〃
〃正春的妈妈人也很不错,那次观赏能乐时,曾经见过面。〃
〃我也没说她是坏人呀!〃
〃小姐待我也很好,只是不知他父亲怎么样。〃
〃别说得那么简单,傻瓜!〃
阿岛猛砍一刀似的说。
〃您狠狠地骂我吧!〃
初枝把脸紧贴在枕头上。
这个房间在正房里面的走廊尽头,但还住着些前来滑雪的客人,打麻将牌的声音依然可闻。
〃只要是男人和女人,谁跟谁都可以结婚的。〃
阿岛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地说。
〃希望初枝也能这样想才好。〃
〃我不那样想。〃
〃你要这样想,把一切都交给妈妈。正春还是个学生,如果再做出什么轻率的事来,就会身败名裂的呀!〃
初枝点点头,乖乖地睡了。脸上显出未曾有过的疲倦。
阿岛仿佛像自己失去了贞操似的痛心。同正春父亲度过的第一个夜晚,依然历历在目,这使她难以入睡。
第二天早上,是一个耀眼的雪后晴天。
在正春的房间里吃早饭,白雪反射的阳光暖洋洋的。三个人都觉得昨天晚上似乎是一场梦。
□ 作者:川端康成
第十四节 挣脱困境
一
阿岛心想,正春正面临着毕业考试和升学考试,即便为了这一点,也必须让他平安无事地回去。
为了初枝的缘故,如果正春放弃学业,或考试失败,那么,阿岛的处境将会更加困难,初枝也会被视为坏人。
阿岛做出一副被正春的热情所感动的样子,同他约定道;
〃好吧!等您考试过后,即便您不来接,我也要带她去东京。在这以前,请什么也不要告诉您家里人。〃
一个下雪的早晨,正春离开上林温泉,连花月饭馆也没有去,便径自回东京去了。
阿岛让初枝在给正春的每封信里,都只是鼓励他努力学习,准备迎接考试。
不久,正春传来了好消息,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大学。
看到初枝那高兴得忘乎所以的样子,阿岛也说:
〃还不是因为初枝那样虔诚地为他祈祷吗?〃
她认为这似乎真的和初枝爱情的力量有很大关系。
而另一方面,轻易不相信男人的阿岛,又觉得即使是正春,他的身体里也流淌着父亲子爵的血,如果他同初枝目前的恋情一旦破裂,后果如何将不堪设想。
但阿岛又产生了新的奢望。她感到如果笼统地断定,归根结底两人不可能结合,也许未免过于轻率。
〃也许像他所说的那样,应该让初枝按照她自己的方式去生活。自己也总觉得初枝好像是一个天生有福的孩子。〃
〃真愚蠢,都这么大岁数了,简直是白活!竟和初枝一块儿做起小姑娘似的梦来!〃
对于自己的自说自话有些可笑,但是,正春同初枝结婚果真就是一件坏事吗?并非神明的自己是无从知晓的。
初枝虽然从道理上也已认定同正春结婚无望,但事实却与之相反,年轻的生命力好像突然迸发了出来。
眼睛仿佛又一次复明了似的,湿润的双眸闪烁着新的光辉。正春似乎已融入初枝体内,正在茁壮成长。偶与母亲的目光相遇,脸上便泛起红晕。诸如此类的表情已经说明初枝不再只属于阿岛自己了。
如果再拖延下去,正春大概会利用春假来迎接初枝。
阿岛决心在此之前去东京。
此外还有其他事情。矢岛伯爵由于礼子的缘故,为花月饭馆偿还了借款,这件事也不能就此不了了之。芝野对此似乎也有耳闻,胡乱猜疑阿岛已经换了新的靠山,曾派人来通知,饭馆是属于芝野的,至少应该打个招呼再采取行动才是。
再说,也有的政客得知花月饭馆的生意兴隆起来,表示愿意负责照料阿岛。又说,如果阿岛无意接受,那么照料她的女儿初枝也可以。
阿岛让初枝寄住在苹果园家里,一个人独自出发了。
从碓冰来到上州郊外,随着东京的临近,春意也越来越浓,梅花已谢,嫩芽萌生。
阿岛到了筑地的信浓屋,便和礼子通了电话,她马上就来了。
〃你怎么了?〃
礼子看了看阿岛,眼睛便往下瞧了瞧。
二
阿岛虽然还是来找了礼子,但是,她在火车里曾着实费了一番心思。不知究竟应该首先同谁见面,是礼子,正春,还是他们的父母?
对其中的每一个人都有许多话要说。
用初枝的话来说,妈妈来东京,最高兴的无疑是正春。而且,如果不弄清正春的想法,也无法同任何人交谈。
然而,事到如今,阿岛母女很有可能被看作是引诱正春,在子爵家策划一场阴谋。
正春若是以那种劲头,向父母直截了当地提出要跟初枝结婚,那肯定会导致悲惨的结局。
〃如果通过同父母的谈话了解了初枝的出身,那位单纯的学生不知会怎么想。〃
阿岛心中无数了。正春会为初枝那卑贱的命运胆战心惊而逃之夭夭么?还是能够负起甚至于他父亲让阿岛生下礼子的责任,并将它视为自己的事,而用和初枝结婚来加以补偿呢?
〃这是在渡过一座危险的桥。〃
阿岛闭上了眼睛。
子爵夫人是一个心地善良的人,如果将事情谈清楚,或许她会以同为人母的心情,出人意料地表示同情。对于这位二十年来抚育礼子成长的人,如果不首先向她俯首致歉,便提出初枝的事,是不合情理的。尽管如此,时至今日,还要让自己的女儿跟子爵家纠缠不清,使这个弱女子受到威胁么?说不定她会像遭到报应或受到诅咒似的,吓破了胆而晕厥过去。
〃这简直是一个希望渺茫、极不可靠的主意!〃
阿岛泄气了。
按顺序考虑,是否应当首先会见子爵呢?那个人在男女之间的事情上,一向反复无常。如果遇上他心情好时,也许他会说:
〃这倒是一桩很有意思的姻缘,就让他们结婚吧!〃
〃孩子们正在圆着他们父母未能实现的美梦,你不觉得仿佛又看到昔日的我们了么?〃
阿岛想要跟子爵这样说,但这完全是一个小姑娘的幻想。子爵即便将礼子留在自己身边,但迄今为止,他是否还记得阿岛的存在,她毫无把握。
由于正春和初枝发生了这种事情,只是为了让子爵大吃一惊,阿岛也想会会他。那样或许会使自己产生一种快感,觉得痛快淋漓。
二十年前阿岛曾发誓,为了礼子的幸福,自己将永远销声匿迹。但是,那种人与人之间的约定又算得了什么!
〃既然活着,就有可能重逢。〃
然而,阿岛并不想纠缠于往日的情思之中,那样被搭上的是初枝的清白。
于是,阿岛还是决定首先同礼子见面。礼子寄予初枝母女的不可思议的亲情,彼此间血统的联系,这一切,归根结底,可能成为阿岛的精神支柱。
阿岛的心中翻涌着难以轻松言说的波澜。这一点礼子也有所察觉,眼睛朝下看着,但她仿佛在驱散飘浮在两人之间的乌云似的,一字一句地说:
〃听说哥哥去长野打扰你了?〃
〃不!啊,那一次真是太对不起了!您哥哥生气了吧?〃
阿岛勉强地微笑着,窥视着礼子的脸色。
〃他只写给我一张美术明信片。〃
礼子若无其事地冷冷地说。
三
正春是否将初枝的事开诚布公地向家人谈过了?对此,子爵家的气氛又如何?阿岛想从礼子那里委婉地探听出这些。但是,礼子却不是这样的对手。恰恰相反,倒是阿岛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都已被对方看透了。
只是默默无语地对坐着,她的聪明伶俐就足以令人头晕目眩了。
阿岛以她特有的不服输的性格想说:
〃看来这孩子也曾尝受过生活的辛酸,怪可怜的!〃
如果不是她那撩人的美貌,也许母女早已相认了。阿岛暗自思忖着。
〃您哥哥真是可喜可贺。成绩是那么优秀,实在太棒了!〃
〃嗯。〃
礼子冷冷地说。
〃初枝也非常高兴。因为她眼睛过去一直看不见,所以表示高兴的动作也显得那么可笑,像个孩子似的……〃
〃真想她啊!为什么不带她一起来呢?初枝,她变了吗?〃
〃变了!〃
阿岛十分肯定地说。
〃您哥哥什么都没有提到过吗?〃
〃哥哥那种人,关于女人的事他什么都不懂。〃
〃哎哟,那可是没有的事!他的心可细了。〃
〃我可不知道。怕不会是他的自私任性吧?〃
礼子冷漠地说。
四
〃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是的。〃
〃告诉我!〃
然而,那是难以启齿的。
〃请您去问您哥哥吧……〃
阿岛的声音在颤抖。
〃是吗?〃
礼子并未显得惊奇。
〃这么说来,你就是为了这件事,从长野来东京的了?〃
〃我并不是怀着十分坚定的信念,能够明确地告诉您就是为了那件事来东京的。〃
〃如果是那样,你就更坏了。〃
〃可是……〃
〃方才突然接到你的电话,我当时就想,会不会是为了那种事情。〃
〃对不起。为了这种事和小姐见面,无论从顺序或道理来说都是不应该的。但是,一想到初枝将陷入可悲的境地,不知为什么,我只是一心想见到小姐……〃
〃讨厌,别说了!有什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