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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小说月报 2013年第10期-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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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识。我所在的单位也仅仅是搞环保研究的,我平时接触的人八竿子与证监会也打不着,我凭什么能弄到股票上市公司的指标?
  我一遍遍掂量这件事的难度,黄老板许诺的那些诱惑很快在我心中就大打折扣,因为我觉得自己根本帮不上黄老板这个忙,所以我在黄老板许下的诱惑面前心如止水,我的心境就像平时听说天上掉
馅饼一样无动于衷。现在,我之所以开始将黄老板求助的这件事当作自己的事来对待,完全是为了不伤黄老板的情面,也为了维护我父亲在乡亲父老面前的脸面。所以打电话给别人时,即便是明知不抱希
望,我也会异常恳切地请求对方想方设法竭尽所能,像我一样将黄老板托付给我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来做。我也着重强调了黄老板所说的“事成之后必有重谢”的这一点,唯恐人家不重视不当回事似的。我想只要人家能够跟我一样竭尽全力想方设法,就算万
事大吉,没准儿还真能扯出一条与证监会的人搭得上话的关系来。我甚至心焦地想,只要能维护住我与黄老板的情面和我父亲在乡亲父老面前的脸面,黄老板重谢不重谢对我来说都已无关紧要。
    然而,无论我心情多么焦急,无论我当晚打了多少次电话找了多少个人,都一无所获。眼看着写字台上的时钟指针已经指向晚上十一点,我不得不鸣锣收兵,一脸沮丧。
    第二天一早,黄老板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怎么安排,能不能找到关系?如果找到赶紧请人家出来吃饭,咱们找最高档的酒家!”黄老板边说边拍拍系在肚皮前那个长条形的鼓鼓腰包,意思是那里面
有的是钱,足够攻关的。
    我说:“别急,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昨晚我打的电话都找不到人,今天我抽时间继续打。”由于急着上班,我让黄老板白天自由活动,到故宫天安门王府井什么的随便逛逛,晚上回来再等我消息。由于女秘书是第一次来北京,趁机带她在北京游玩,黄老板自然是求之不得,反正他在北京除了我没有其他任何关
系,有劲使不上,他将一切的希望都托付给我了。
    到了研究所,我依旧像往日一样先到室主任那里点了个卯,算是报告我照常来上班了。今天,室主任并没有要紧的事安排给我,这让我心中不禁窃喜。到了办公室,我泡了杯茶,就迫不及待地像昨晚那样开始翻名片夹和电话本,守住办公室唯一的一部电
话机一遍遍地打电话,男的女的,年轻的年长的,熟悉的或者哪怕是只有一面之交的,我都竭尽全力撒开自己毕生以来这张自觉或不自觉编织起来的关系网,一遍遍打捞着事实上很渺茫的有用关系和有用
信息。
    每打一次电话,我都竭力调动着自己的热情、恳切和焦灼,一遍遍重复着昨晚已经说过无数遍的话。我似乎忘记了自己当天的本职工作,甚至也忘记了周围还有其他同事。我肆无忌惮地打,如入无人之境地打,以致周围的同事挤眉弄眼怪腔怪调争先恐后
地挤对我,说:“你今天是发酒疯吧?要么是准备辞职下海投身股市?”面对同事的取笑,我只是满脸赔笑说:“是啊是啊哥们儿姐们儿今天我就对不起大家了,受人之托我必须尽最大努力找到关系帮人家牵
线搭桥,你们谁要是能帮我拉到关系也赶快说,否则错过发财机会可别后悔。”大家听罢便来了情绪,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地开着玩笑。平时我与同事们的关系不错,否则我断不敢工作时间背着主任毫无
顾忌地打私人电话。
    可惜打了一天电话,我依然颗粒无收。许多人一听都知道并深信这事要能帮上忙,当然毫无疑问肯定能发一笔小财。但同时此事的难度一如登天,因为谁都想发财,谁也都知道眼下干什么事能发财。就像早几年满世界的人都在找钢材和铝锭一样,眼下满
世界的人都在托关系找门路弄股票上市指标,当然最好是直截了当弄到原始股。
    下午下班回到家,黄老板带着他漂亮的女秘书小赵满面春风地找到了我,刚一见面就一个劲问:“怎么样,今天找到关系了吗?”黄老板和小赵此刻都脸色红润双眼放亮,看得出今天他们俩在外面玩得
很开心很满足,此刻他们对我又有着满怀的期待。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为了你的事,我上班光打电话了,四处托人找关系,可打了一天仍然一无所获。”黄老板一听,眼光和脸色霎时都暗淡下来,那样子一如泄了气的皮球。女秘书小赵在一旁似乎也花
容失色,愣愣地发呆。
    我只好安慰他们说:“眼下满世界的人都来北京托门路找关系弄股票上市指标,这事要那么容易,那股票上市指标恐怕就不值钱了,何况我并不直接认识中国证监会的人,甚至也不知道我的朋友同事同
学当中谁有直接的关系在中国证监会,或者有谁能够间接地找到中国证监会的人,所以这事看样子急不得,我得动员我所有的社会关系网,就像撒网捕鱼一样,慢慢地找、一个一个地找。你们俩大老远来北京,干脆先好好玩几天吧!”
    我注意到这时候黄老板的秘书小赵漂亮的脸蛋又生动起来,可黄老板却面有难色地说:“市里正进行税收大检查,公司那边正催我回去呢!”不想女秘书小赵却抬起手臂使劲碰黄老板,嘟起嘴拉长腔调嗔
怪他:“哎——呀——就你积极,晚几天回去他们还能怎么着你呀!”黄老板见小赵生气了,嘿嘿笑着哄她说:“那好那好,咱们索性多待两天吧!”
    我趁机说:“北京那么多名胜古迹,你们就多玩两天吧!这两天我再抓紧联系,看能否找到门路。实在不行你们再回去等着,反正这事真是急不得,急也没用,得从长计议。”黄老板听罢沉吟片刻,然后点头说:“那好吧!”
    女秘书小赵听罢嫣然一笑,对我说了声:“我们说好今晚到王府井那边逛逛夜市。”然后不由分说拉起黄老板的手,高高兴兴地挥手同我说“拜拜”。被小赵拉着的黄老板边走边扭过头冲我嘿嘿笑着说:“那
我们现在走啊……”
 “你们走吧你们走吧,好好玩!”我如释重负。正准备做晚饭的妻子适时地凑到了我的跟前,望着他们的身影一脸的鄙夷,她不满地嘟哝道:“哼,哪是什么秘书呀,分明就是他黄老板贴身的小姘!”妻子抬眼望我,那眼神带着探询、更希望得到我的肯定。可我却不置可否,只是苦笑、摇头,一脸的无奈。自打黄老板
带着女秘书小赵来到北京找我,我就从小赵的言谈举止中感觉出他们俩的关系非同一般,妻子此时只不过公开说出了我的这种感觉而已。我对妻子说:这种事一点也不奇怪。眼下不是有一句名言吗:男
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妻子瞪我一眼:“那你最好别有钱!”
    我哑然失笑:“那你就心甘情愿跟我过穷日子妻子不搭理我,头也不回地进厨房干活去了。两天之后,我还是没找到什么硬磕的关系。黄老板也等不及了,说:“家那边税收大检查,一催再催,不回去是不行了。”我顺水推舟,说:“那你就先回去吧,反正股票上市的事是大事,不是一两天或几天就能搞定的,急不得,急也没用,这边找关系的事我会抓紧,全力以赴。”
    黄老板说;“那好吧,这事就拜托你了,事成我肯定重谢!”黄老板同我握手,抓得很紧,使劲用力,使劲地摇,仿佛我就是他公司股票上市的救星。
    女秘书小赵也使劲握我的手,“胡大哥,这事就让您费心了,有了消息可得及时告诉我们哦……”小赵漂亮的眼睛深情地望着我,那眼神充满女性特有的温柔,深深的,幽幽的,有些勾人,又不乏恳求,让人难以拒绝。这样的眼神,难怪黄老板离不开她呢!
    我说:“你们放心回去吧,我会抓紧,一有消息立即给你们打电话。”
    黄老板乘飞机回到家乡的那天晚上,我父亲就
给我来了电话,说黄老板从北京回来给他们带来了
许多东西,有吃的,还有穿的,给他和母亲各买了一件毛衣。反正吃的和穿的都放在一起,装了满满的一大袋。我一听内心咯噔一声,心想坏了,黄老板走的那天我自己忙中出乱,竟然忘了托黄老板给我家捎
东西孝敬老父老母,这一下倒好,反让黄老板替我尽孝了。我后悔得直骂自己,心想也真是太难为黄老板了,要不是因为有求于我,他怎么可能对我的父母如此周到细心啊!然而,越是如此,我越感觉到内心的沉重,心想黄老板的这个人情债不知到头来该怎样还
呢!
    有生以来,我真的是第一次被推上“贼船”,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要去完成一件想干也得干、不想干也得干的事情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并没有因为黄老板的离京而感觉到丝毫的轻松,相反,我意识到自己必须竭尽全力调动自己一切的社会关系,想方设法挖掘到哪怕一丁点儿对黄老板公司上市都有用的信息。
    那些日子,除了正常的上下班,我几乎将原本承担的部分家务活全推给了妻子,余下的时间便发了疯一样,一遍遍地翻我的电话本和多年收藏的名片,一次次地打电话,男的女的,年轻的年长的,熟悉的不熟悉的,甚至是仅仅一面之交的,我都要掘地三尺一个个地打,一遍遍探询、打听对方是否有关系在中国证监会。甚至于在上班的时候,做课题之余,也不忘抓紧时间一遍遍地打,仿佛上辈子我没打过电话,这辈子非要将上辈子没打的电话补回来似的。反正
同事都说我疯了,说我想发股票财都想疯了。反正我妻子也说我疯了,说我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做不到的事情就直接跟人家黄老板说办不到得了,干吗非要认死理钻牛角尖一条胡同走到黑?干吗非要自己跟
自己过不去,不撞南墙不回头?
    对于所有的议论和指责,我只能是有苦难言、置之不理。其实,我这样倾尽全力为黄老板找关系,且不说我的同事不理解,就是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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