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在一九二五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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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这是不把八爷你放在眼里呢。”申拐子说。
“他毛泽东不给你面子,你也没有必要给他面子。他有初一,你有十五嘛。”汤竣岩见成胥生还是不语,又说。
“八爷,您老一句话,我马上带弟兄们把他抓来,岂能让石三伢子在上七都撒野。”
“姐夫,我认为不可莽撞。”唐默斋当了几年教育会长,知道毛泽东是个人物,生怕成胥生被汤竣岩激怒了,“我看还是慎重点好。”
“怕什么?这石三伢子不过一介书生,手上一把枪也没有,会有什么能耐?我带人把他抓起来,看他还有什么威风。”
“毛泽东虽是一介书生,但非等闲之辈,在长沙,他没有一把枪,把赵恒惕省长搞得团团转。赵省长的枪比你多吧,都对他礼让三分,你这几根枪毛泽东根本没放在眼里。毛泽东是个精明人啊,姐夫,他决定收尸开会祭奠,一定会有他的道理,或许他早就想好对策了,您千万不可妄动,不可妄动。”
“难道看着他杀了我们八爷威风?”
“当然不。”唐默斋慢条斯理道,“他收尸,我们让他收,他开会祭奠,我们让他开会祭奠。不过,他们开会祭奠时,我们也去参加,所有的枪兵也带枪参加。”
“这就对了嘛。”申拐子说,“说来说去,还是要动刀枪。”
“你想错了,我们不随便动刀枪。我们要把这件事报告县政府,把毛泽东给过激党开会祭奠这件事报告县里,请县上来人处治。”
“你这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申拐子还要说什么,成胥生拦住他说:
“你让默斋说下去。”
“请县里来人,是借钟魁打鬼。”唐默斋说,“有县上的人在,他毛泽东还敢撒野吗?他在祭奠会上有过激言辞,县上的人会放过他吗?只要县里下令抓人,那时,我们不用费一枪一弹,就消除了心头之患,这样不好吗?”
“这是借刀杀人啦。八爷,你姨妹夫到底是读书人,会绕弯弯,鬼点子多。”
“嗯,”成胥生点点头说,“我看默斋这个办法好。”
喝完酒,成胥生就叫唐默斋写了封信,派人骑马送到湘潭县政府。县长蒋先余看了信,马上把郭麓宾叫来商量。
郭麓宾是湘潭县的议员,声望较高。他见蒋先余的人喊得急,即刻来到县府,问蒋先余有什么事。
蒋先余把成胥生的信递给他,说:“上七都团防局长成胥生来报,毛泽东回乡,召集乡人为过激党收尸,明天还要开什么祭奠大会,这不是乱党做的事嘛。”
“毛泽东是回家养病的,怎么会做这事?”
“你看了信再说。”
郭麓宾在看信的时候,蒋先余又说:“我听说毛泽东被罢官了。没当官回家当老百姓,就要守规矩呀,怎么还乱事呢?毛泽东在长沙乱事,搞得赵省长脑壳痛,现在又回家乱事,我们不能放过他。”
郭麓宾说:“县长,你的意思是?”
蒋先余说:“我有事一时走不开,这件事就全权委托郭兄,劳驾你去一趟韶山,要抓人时你就抓,要杀人时你就杀。可以先斩后奏。”
第三章 收尸 3
刘剃头在如意亭给几个团丁理发,看看天色不早了,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一个团丁头发很长,硬要今天理了。刘剃头说,明天再来吧。那团丁说,你明天有空我没有空呢。刘剃头说,又不打仗,你怎么会理发的时间都没有?那团丁说,比打仗还重要。刘剃头问,什么事比打仗还重要?那团丁说,毛泽东为过激党收尸,还在操场坪为过激党搭灵堂。县里明天要来人,要随时准备抓毛泽东。我的头发长毛贼一样,那怎么行。
刘剃头只好给这个团丁理发,心里却是忐忑不安。毛泽东为叫花子收尸,按乡里老人说,这可是积德做好事,成胥生却要派人抓他,还惊动了县里,未免太过分了。给团丁理完发,天已黑了,他提着箱子离开如意亭,不觉来到上屋场。
这时已到吃夜饭时分。毛泽东家里亮着灯,毛福轩和毛新梅还在上屋场,和毛泽东商量明天祭奠叫花子的事。刘剃头晓得他们几个从小就玩得好,也不避嫌,进了堂屋。
毛泽东一见刘剃头,忙起身道:“刘师傅,坐,坐。”刘剃头见毛泽东这样看得起他,觉得是来对了,也不拐弯抹角,说:“润芝先生,明天开祭奠会,你不要去。”
“灵堂都搭好了,怎么能不去?我还要做悼词呢。”毛泽东说。
“你不要去吧。”
“不去?刘师傅,不去总得有个理由呀。”
“理由?”刘剃头回身朝门外看了看,把门关好,然后悄悄说,“成胥生明天也要去操场坪,还带上所有的团丁。”
“这个,润芝想到了。”毛福轩说。
“还有,成胥生告诉了县长蒋先余,县里还要来人。听说蒋县长点了润芝先生的名,还交代,谁要闹事,该抓的就抓,该杀的就杀。润芝先生,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去。”
听刘剃头这么说,杨开慧一惊,毛福轩和毛新梅也出了一身冷汗。
大家都为毛泽东担心。送走刘剃头,毛新梅说:“润芝,八胡子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刘剃头说得有道理,明天开会,你就不要去了。”
毛福轩也说:“是呀,尸已收殓了,灵堂也搭好了,明天就让我们把两个叫花子送上山就行了。”
“新梅六哥和福轩说得有理;”杨开慧也担心有风险;说,“成胥生不讲道理,你不去也好。”
毛泽东见杨开慧也这样说,有点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嘛。裤脚都打湿了,怎么能反悔上岸呢?我还是要去的。我倒要看看,八胡子的枪,敢不敢朝我开。”
毛福轩从小和毛泽东玩大,知道毛泽东的脾气,但他又担心毛泽东的安全。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怎样减少危险。他和毛新梅商议了一阵,觉得这事还得告诉庞叔侃和钟志申他们。他看看天色已不早了,便和毛新梅分头去找人。
毛福轩他们走了,毛泽东拿起本书在书桌上的油灯下翻起来。杨开慧安顿好岸英和岸青睡觉,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看书?”
毛泽东有点烦躁,说:“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每天这时候都要看书的。”
“我不是说时间太晚了,”杨开慧说,“明天祭奠会上,成胥生会要找借口抓你,杀你,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看书?”
“你说这个呀,”毛泽东放下书说,“我问你,长沙城里最热闹最嘈杂的地方是哪里?”
“南门口。”
“对呀,我在长沙一师读书的时候,就喜欢跑到南门口看书。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我毛泽东就是这个毛病,越是热闹,越是紧张,越要看书。”
“我不是和你说这个。润芝,你回家养病,要给叫花子收尸,悄悄地收了埋了也就算了,我不反对。你叫那么多人收尸,还大张旗鼓去祭奠,这样好吗?”
“你说的什么话?”毛泽东有些激动起来,“开慧,他成胥生可以滥杀无辜,我们多去几个人收尸,多几个人送他们上山,怎么不行?那有这样的天理。”
“你们大张旗鼓,惹得成胥生动刀动枪,”
“我们惹得八胡子动刀动枪?八胡子滥杀无辜在前,我们收尸祭奠在后。到底是谁惹谁了?”毛泽东声调又高了起来,“我大张旗鼓,就是要借这个机会,把农民组织起来,唤醒他们的斗志和良知。你没看见,成胥生霸道,韶山农民不敢做声,逆来顺受,人被他杀了还不敢去收尸。这次我收尸如果悄悄了事,哪有什么效果?”
“你,你还要唤醒农民。你要把农民作为同盟军,中央不是不感兴趣吗?”
“把农民作为中国革命的同盟军,国民党都认同了,还设了农民部,共产党这边不赞成,是暂时的。再说,张国焘和李立三不能代表中央。我要经过实践,让事实说服他们。”
“你都坐冷板凳了,还能说服他们?”
“你今天怎么老泼我的冷水呢?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只要我理由充分,我的冷板凳会变成热板凳,事在人为。”
毛泽东说完这句话,又低头看书。他翻了几页书,不见杨开慧做声,说:“哎,你怎么不说话了?”
杨开慧在抹着眼泪。
毛泽东仍然翻开书看,但没有看进去:“你怎么不说话了?有什么意见,可以说嘛。”
杨开慧抽泣起来。
毛泽东这才发现杨开慧在哭。他只顾自己的情绪,却忽视了杨开慧在为自己担忧。结婚这几年来,自己走南闯北,赵恒惕要抓他,张国焘把他挤出了党中央,在上海又大病一场,这次本来说好回韶山安心养病,不料遇上这些事,又开始了冒风险,而现在的成胥生是杀人不眨眼的土皇帝,杨开慧如何不担忧?自己这么怪她,未免过激了点。毛泽东放下书,走到杨开慧身边,扶着她的肩说:
“你这是干什么?我明天是去给叫花子送葬,又不是去赴刑场。鸿门宴这个故事你是晓得的,那个项羽埋下伏兵,等着刘邦去赴宴,想在宴会上杀了刘邦。刘邦是一介懦夫,他还壮着胆子去了。他刘邦都不怕赴项羽的鸿门宴,我毛泽东还怕韶山冲的八胡子?”
杨开慧含泪望着毛泽东说:“八胡子是个莽撞之人,他一发火,谁知会出什么事?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你不让我去,是担心八胡子动刀枪。可是,如果不去,我会担忧呀!”
“你担忧?你没想过,还有比你的安全更叫人担忧的?”
“你想想,我们回韶山,看到的都是农民兄弟受欺压,受凌辱。手无寸铁的叫花子,被当做过激党试枪,乡亲们连尸都不敢去收。福轩是个党员,叔侃是我的学生,新梅六叔参加过安源罢工,还有志申和耿侯他们的思想觉悟高,可其他大多数乡亲都是逆来顺受,受尽欺压凌辱,人被杀了还不敢收尸,农民的觉悟再不起来,中国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