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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8章

莎士比亚 作者:[英国]莎士比亚-第5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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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奇异的英华,请你屈尊先下骏马。 
  且把昂然的马首鞍头络,缰绳鞍头搭。 
  你若赏脸肯贬身价,那我的温存浃洽, 
  有万般未经人知的甜蜜,作你的酬答。 
  咱们到这永无嘶嘶蛇鸣的地方先坐下, 
  坐定后,要紧紧相偎倚,我好把你来吻杀。 
  “我这吻,决不会因过多而腻得你恶心, 
  它若越多,它就越会惹得你饥渴难忍。 
  它叫你的嘴唇时红时白,变化无穷尽。 
  十吻犹似一吻新,一吻就甜过二十吻。 
  如果在这样消遣光阴的娱乐中共厮混, 
  那么,炎夏迟迟的长日,都要去得像一瞬。” 
  她这样讲,并捉住他汗津津的手不放。 
  (汗津津的,表示他精力充沛、血气盛旺) 
  风情激得她颤声叫这汗是玉液琼浆, 
  世上给女神治相思的灵药,数它最强。 
  爱焰给了她一股力量,弄得她如痴如狂, 
  叫她勇气勃勃地,把他从马上揪到地上。 
  她一只手挽住了缰绳,把骏马轻拢, 
  另一只胳膊把那嫩孩子紧紧挟定。 
  只见他又红脸,又噘嘴,老那么心硬, 
  似木石无灵,不懂什么叫男女风情。 
  她脸又红,心又热,似一团炭火,熊熊融融, 
  他脸也红,心却冷,只羞似霞烘,严如霜凝。 
  她轻快敏捷地——使她这样的是爱力—— 
  把镂饰的缰绳在皴裂的树枝上拴起。 
  马已经这样系牢,她就连忙打主意, 
  想把骑马那个人的心也牢牢紧系。 
  她像愿意人家对她那样,推他仰卧在地。 
  爱既无法使他就范,她就用力把他控制。 
  他一倒在尘埃,她也卧下和他并排。 
  他们用胳膊和胯骨支身,侧卧相挨。 
  他直皱眉头,她就直抚摸他的两腮。 
  他开口骂,她就用吻把他的嘴堵塞。 
  她一边吻,一边把情话续续断断讲起来。 
  “你要是骂,我就堵住了你,叫你有口难开。” 
  他又烦躁、又害臊,闹得两腮似火烧。 
  她就用泪往他处女一般热的脸上浇。 
  接着又叹息像轻风嫋,金发像日色耀, 
  把汗在他脸上的泪痕,给他吹干拂掉。 
  他骂她轻佻,说她不知自好,净卖弄风骚。 
  他还要絮叨,她就用嘴堵得他语咽声销。 
  空腹的苍鹰,饿得眼疾心急,馋涎欲滴, 
  抓住小鸟,用利喙把毛、肉、骨头一齐撕。 
  鼓翼助威势,贪婪猛吞噬,忙忙又急急, 
  饥胃填不满,食物咽不尽,就无停止时。 
  她就像这样,把他的额、腮、下颏吻个不已, 
  因为她吻完了一遍,又从头儿开始吻起。 
  他无奈只好不抵抗,要他情愿却难想。 
  他躺在那儿直喘息,气都扑到她脸上。 
  她把这气吸,像强者吃弱者的肉那样。 
  她说这就是天降的云液,神赐的玉浆; 
  她恨不得她的双颊就是花园,花发草长, 
  好来承受这样甘霖的灌溉,琼露的滋养。 
  你曾见过小鸟落了网罗,无法能逃脱? 
  阿都尼在她怀里,就像小鸟落了网罗。 
  他懊恼,半因羞涩,半因不敢强挣硬夺。 
  他的两眼越含嗔,他的美貌越增颜色。 
  本来就满了槽的河水,再加上大雨滂沱, 
  势必溢出河槽,往两岸氾滥,把四处淹没。 
  她一直地苦诉衷怀,迷人地苦诉衷怀, 
  因为她要对迷人的两耳,把心事表白。 
  但是他却老闹脾气,老皱头,老不耐, 
  有时羞得脸通红,又有时气得脸灰白。 
  脸红时她最爱,脸白时她就爱上更加爱, 
  那比起她所最爱的来,更叫她笑逐颜开。 
  不管他羞答答,怒冲冲,她看着都动情。 
  她指着她那永远纤柔、白嫩的手作证, 
  说她决不离开他那柔软温暖的酥胸, 
  除非他被她的眼泪所驯服,言听计从; 
  因为她早就已经泪如雨倾,满脸上纵横。 
  甜甜一吻,就能把本来没有完的债还清。 
  他听她作了这样誓词,便把下颏仰起。 
  但他正要把她所求的东西勉强赐给, 
  却像鸊鹈在水里那样,稍一探头窥伺, 
  看见有人了望,就又一下钻回了水底。 
  因此她虽把双唇噘起,准备他对她还礼, 
  他却把嘴转到另一边,同时把眼睛一闭。 
  夏日炎炎中路上的人,即便渴得要晕, 
  也从来没有像她那样,急于一润渴吻。 
  她只闻香却难到口,这心痒叫人怎忍。 
  她泪水如浴似淋,却救不得心火如焚。 
  “哎呀,”她喊道,“你这孩子心如铁石真好狠, 
  我不过只求你一吻,又何必这样苦悭吝。 
  “我也曾有一度被追求得忙,像你这样。 
  追我的非别个,是战神,威凛冽,貌昂藏。 
  他在战场上,从未低过头,出名的强项。 
  他到处战无不胜,从来就没打过败仗。 
  然而他却是我的俘虏,甘心作我的厮养。 
  他向我求过现在你能不求而获的欢畅。 
  “他那伤痕斑斑的盾,百战犹完的甲, 
  还有长矛,都曾在我的祭坛上闲挂, 
  他为我,学会了蹁跹舞步,诸般戏耍, 
  他为我,学会了打情骂俏,斗口磨牙, 
  耳里厌闻战鼓喧闹,眼里厌看旌旗飘飒; 
  在我的绣榻上安营,在我的玉臂间厮杀。 
  “这样,以威势服人的还得服我的威势。 
  一根红玫瑰链子,就拴得他匍匐在地。 
  多么硬的钢铁,在他手里都成了烂泥。 
  然而我对他鄙夷,他却只有奴颜婢膝。 
  你现在能使制伏了战神的我低声下气, 
  请不必骄傲夸耀,回答我的爱才是正理。 
  “你只把你的香唇触到我的嘴唇上, 
  (我的嘴唇也很红,虽然没有你的香), 
  那这个吻的甜蜜,咱们就能同受共享。 
  抬起头来!地上有什么吸引你的眼光? 
  往我瞳人里望,那儿有你的倩影深深藏。 
  眼和眼既然成对,唇和唇为何不能成双? 
  “你接吻不惯?那你就闭上眼,不要看。 
  我也闭上眼。这样,白天就仿佛夜晚。 
  只要有一女一男,‘爱’就能取乐追欢。 
  你要放胆,咱们尽管畅玩,没人看见。 
  咱们身下这紫络的二月蓝,决不会多言, 
  它们也不懂得,咱们为什么要如此这般。 
  “你迷人的嘴上黄毛嫩,说你还是童孩。 
  但你却早就有秀色可餐,有英华堪采。 
  行乐须及时,莫疑猜,机会错过不复来。 
  丽质应该传代,及身而止,只暴殄美材。 
  好花盛开,就该尽先摘,慎莫待美景难再, 
  否则一瞬间,它就要雕零萎谢,落在尘埃。 
  “我若头秃脸麻,形容老丑,鸡皮鹤发; 
  我若性情粗暴,行动乖戾,举止欠雅; 
  患风湿,长癣疥,枯瘦干瘪,嗓音粗哑; 
  千人厌,万人弃,先天不育,两眼昏花: 
  那你退缩原也不差;因我和你本难配搭。 
  但这既都不在话下,到底什么叫你惊怕? 
  “你在我额上,决不会找出来半条皱纹。 
  我的眼水汪汪碧波欲流,转盼多风韵。 
  我的美丽像春日,年年不老,岁岁更新。 
  我的肌肤丰润,连骨髓里都春情欲焚。 
  我这腻滑的手,你若肯握一握表示亲近, 
  它就要在你手里,如酥欲融,化去不复存。 
  “我也会闲谈答话,作悦耳的解语花; 
  我也会学精灵,在绿莎上细步轻踏; 
  我也会学水中仙子,飘飘披着长发, 
  用平沙作舞茵,却不见有脚踪留下。 
  爱之为物,本是火的精华,空灵、倏忽、飘洒, 
  并非重浊而下沉,却是轻清上浮而欲化。 
  “你看我身下坡陀上的樱草,虽然荏弱, 
  却能像粗壮的大树,把我的身子轻托。 
  拉着我的辇周天游遍的,是两只鹁鸽: 
  它们弱小,却能叫我整天价到处行乐。 
  爱既这样轻盈柔和,那么,你这个小哥哥, 
  却为什么,把它看作是沉重得难以负荷? 
  “难道你会无端爱上了自己的面孔? 
  难道你的右手会抓住了左手谈情? 
  那样,你只好自爱自,自弃自,一场空, 
  自陷自设的情网,自怨解脱不可能。 
  那耳喀索斯①就这样自己作了自己的爱宠, 
  后来还为吻泉水中自己的影子送了命。 
  “蜡炬点起光明来,珠翠盛饰增仪态, 
  珍馐美味为适口,绮年玉貌宜欢爱, 
  欲嗅芳芬芳馨折,欲采果实果树栽。 
  生而只为己,辜负天地好生的本怀。 
  种因种生,种复生种,天生丽质也无例外; 
  父母生了你,你再生子女,本你份内应该。 
  “如果你不繁殖,供给大地生息之资, 
  那大地为什么就该繁殖,供你生息? 
  按照自然的大道理,你必须留后嗣: 
  这样,一旦你死去,你仍旧可以不死; 
  这样,你虽然死去,却实在仍旧永存于世: 
  因为有和你一样的生命,永远延续不止。” 
  说这里,害单思的爱神津津汗湿, 
  因为他们躺的地方,阴影已经渐移。 
  日神在中午正热的时候,也有倦意, 
  眼里冒火,看着下方这对男顽女痴。 
  他恨不得阿都尼能替他把车马来驾驶, 
  自己却像阿都尼,在爱神的香怀里偎倚。 
  这时候,阿都尼心烦意厌,身懒体慵; 
  满眼都是不快活,一脸全是不高兴; 
  紧锁眉头,眯得一双秀目朦朦胧胧; 
  象云雾满空,遮断了蓝蔚,迷迷濛濛。 
  他阴郁地喊,“别再什么情不情!我不爱听。 
  太阳晒到了我脸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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