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桑雄狮-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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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亚和他的人马勉强挨到劳伯,也就是塔戈拉地区的头—个哨所,立刻要求驻军为所有人提供坐骑和长剑。虽说那些无礼的家伙很不情愿,但还是把装备交了出来。那满头大汗的驻军指挥官还说了些苍白无力的借口,说什么这样做会让他自己的队伍没有充足的武器和马匹,难以履行职责,更无法保障地方安全,但加西亚完全不予理睬。他满不在乎地说,瓦雷多的统帅稍后就会送来武器和骏马,远比这些折腰塌背的畜生强。加西亚可没心情跟边境小兵争论。
“那要花很长时间,”指挥官不依不饶地嘟囔道,“从叶斯特伦一路送到这儿。”
“也许确实需要,”加西亚冷淡地说,“怎么了?”
对方咬着下唇,不再多话。他还能说什么呢?站在他面前的是—位德拉达,瓦雷多统帅的弟弟。
卫戍部队的医生是个模样丑陋、声音刺耳的蠢材,脖子上长了个恶心的疗子。他检查过加西亚的伤口,轻轻吹了声口哨。“鞭伤?”他说,“我的大人,您很幸运,要不然就是对方技术很高,只想给您留个记号。伤口干净,而且离眼睛很远。是谁干的?”加西亚只是瞪着他,没有说话。跟某些人废话毫无意义。
那人开了个方子,是种气味恶人的药膏,抹上去像蜂刺一样蜇人,但的确在短短几天内让加西亚脸上的淤肿渐渐消失。他第一次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面孔后,才判定恰如其分的复仇应当包括贝尔蒙特两个儿子的死。当然是强迫他们看过母亲受辱之后。
正是对复仇的强烈期盼,驱使加西亚仅仅休息了一天便离开大荒原哨所,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他派了四个人北上去叶斯特伦向哥哥报告情况,并在国王面前提出正式控告。这很重要。如果他想让自己的图谋得到法律认可,就必须针对罗德里格提出这样的控告。加西亚准备做这件事,而且要做得合情合理。
大部队和四名信使分道扬镳后又过了两天,他才想起自己忘了告诉他们让人把武器和马匹送到劳伯哨所。他略作思量,考虑是否再派两人北上,但随即想起哨所指挥官的傲慢无礼,于是决定不费这个事。等他亲自返回叶斯特伦,有的是时间传达口信。暂时短缺武器和坐骑,对那些娇生惯养的士兵有好处。没准儿别人的靴子也会从鞋跟断裂。
十天后,在贝尔蒙特牧场附近的树林里,细雨从天而降。雨水渗进加西亚裂口的靴子,浸透了长袜,他的头发和新长出的凌乱胡须也湿嗒嗒的。自从离开奥韦拉村,他就开始留胡子,他意识到,自己有生之年都得是这副样子。要不然脸上的鞭痕就会让他看起来像个被烙了印记的小贼,他敢肯定,贝尔蒙特是故意的。
他记得,米兰达·贝尔蒙特风华绝代,美艳绝伦。德尔维达家的女人都是如此。罗德里格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佣兵,如何配得上这等尤物?如今他加西亚就要去拜访他的女人了。
期待令加西亚心跳加速。快了,就快了。牧场的守卫只剩下孩子和马夫。罗德里格·贝尔蒙特不过是个五大三粗的佣兵,自从拉米罗王登基就被流放到了恰当的地方。加西亚的兄长接替了统帅之职。这只是开始。他很快就要知道与德拉达家族为敌的代价了,很快就要知道把加西亚·德拉达当普通匪徒那样打上标记会有什么下场!
加西亚碰了碰自己的面颊。他还在按医嘱涂抹药膏。气味令人作呕,但脸上已然完全消肿,伤口也很干净。
林中树木茂密,却有条古怪小径穿行其间,宽度足可供三人并肩骑行。一汪池水出现在右方。在这灰蒙蒙的午后,柔柔细雨拍打叶片,在平静的水面上砸出点点涟漪。据说这里因为某些原因,被视作神圣之所。有几个人骑过水池时,做出了贾德神的太阳碟手势。
当第一匹马摔倒在地、折了条腿、发出阵阵哀鸣时,所有人都觉得是个倒霉的意外。但紧接着又出了两起类似事故,有个骑手还因此摔得肩膀脱臼。这种解释变得不那么肯定了。
小路绕过一裸棵滴着水的潮湿树木,转弯通向北方,没过多远,又再度拐回东方。隔着灰暗模煳的雨帘,加西亚觉得树林的边缘隐约可见。
他忽然感到:身子一沉,屁股却没离开马鞍。
加西亚在震惊之余,勉强朝上瞥了一眼,只看见刚才还在他两侧缓缓而行的两匹马的肚子。原来他的坐骑跌进隐藏在路中间的大坑里,登时摔断了腿;加西亚·德拉达手忙脚乱地爬到旁边,努力避开受惊的战马不断蹬踹的蹄子。有个同伴反应比其他人快,立刻翻身下马,探身趴在大坑边缘,伸出一条胳膊。加西亚抓着那人的手,爬出陷阱。
他们低头看着拼命挣扎的马匹,过了一会儿,一名弓手射出两箭,那四只蹄子再也不动了。
众人沉默片刻,弓手说:“这条路不是天然形成的。”
“你可太聪明了。”如西亚说。他从弓手身边走过,靴子在泥地上吱嘎作响。
一道绊马索解决了另外两匹战马,其中有个骑手还被甩出去摔破了脑袋。在他们来到树林东部边缘之前,又一处大坑陷住了第三匹马。但他们好歹是走出来了,发动袭击遇到些伤亡也在所难免。
开阔的草场展现在众人面前。他们看到环绕农庄的木围墙竖立在不算太远的地方。加西亚注意到围墙挺高,但那不够。技艺娴熟的骑手可以站在马背上翻过去;步兵也能搭人墙,协作上墙。若想抵挡德拉达家精兵强将发起的攻击,这座农庄必须有相当数量的守军才行。当他们在树林边缘驻足察看时,小雨忽然停了。加西亚面露微笑,品味这美妙时刻。
“这该算是大神赐下的征兆吧?”他对众人说。
接着.加西亚直勾勾地盯着身旁的骑手。片刻之后,那人才领会他的意思,慌忙下马。加西亚翻身上马。“直取农庄,”他下令,“头一个翻过围墙的可以先挑女人。咱们稍后再去捉他们的马。贝尔蒙特欠咱们的不止是马。”
说完这话,加西亚·德拉达像他那些气概盖世的英雄祖先那样,锵啷啷抽出长剑,高高举过头顶,双脚一夹马腹,让这匹劳伯战马发足狂奔。跟在他身后的众人齐声高呼,从森林中鱼贯而出,奔入午后灰蒙蒙的阳光。
第一轮飞箭射死了六个,第二轮撂倒四人。没有一支箭是冲加西亚来的,但他冲围墙环绕下的农场刚跑了一半距离,身后就只剩下五名骑兵,外加五个在潮湿开阔的草地上拼命奔跑的步卒。
考虑到这令人心寒的发展,一马当先朝农庄全速冲锋似乎越来越显得鲁莽冒失。加西皿放慢马速,忽见一名步兵被射中胸膛,忙勒住缰绳,惊得说不出话来,满腔怒火无从发泄。
在他右侧,六名骑兵从南方出现,飞快逼近。加西亚回头望去,只见另一票人仿佛幽魂鬼魅—般,从他没有发现的两道沟槽中冒了出来。那些人肩挎长弓、腰佩利剑,不慌不忙、步伐稳健地朝这边走来。加西亚又发现墙围上出现了十几道人影,同样装备齐全。
此刻似乎正是收剑入鞘的好时机。剩下的四个骑兵也依样行事。剩余步卒跌跌撞撞地赶了上来,其中一人还捂着受伤的肩膀。
对方那六名骑兵接近时,从壕沟冒出来的弓手已经把他们包围。加西亚恼怒地发现,他们大都是些孩子;但一丝希望也油然而生。
“下马。”—个体格健壮的棕发男孩说。
“除非你先讲明白,为何要无缘无故杀死来访者。”加西亚见风使舵,口气变得严肃阴沉,“你这算什么行为?”
男孩听到这话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吃惊,但他随即略一点头,三名弓手便放箭射死了加西亚的坐骑。德拉达及时踢脱马镫,跳了下来,笨拙地单膝跪在潮湿的草地中,好歹没被瘫倒的战马压住。
“我不愿射杀马匹,”男孩平静地说,“但我也不记得曾有哪位访客,未经通报就抽出长剑催马冲向农庄。”他顿了顿,露出淡淡的微笑,非常眼熟的笑容,“你这又算什么行为?”
加西亚·德拉达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环顾四周,发现根本还没开战,自己的人已经被一群孩子和马夫团团包围。
那明显是牧民首领的棕发男孩扫视着加西亚的部下。那四个人忙不迭扔掉武器,从马上蹦了下来。
“走吧。”第二个男孩说。
加西亚瞅了他一眼,随即将目光转回打头的孩子,他俩长得一模一样。加西亚这才明白为何觉得那笑容很眼熟。
“你们是贝尔蒙特的孩子?”他努力控制住语气,开口问道。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费劲提什么问题,”第二个男孩说,“我会把时间花在准备答案上。我母亲想跟你谈谈。”
这话显然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但加西亚觉得指出这一点并不明智。有个人挥了下长剑,加西亚便只能迈步朝农庄走去,靠近后才发现墙上手持弓矛的都是女人,如今悔之晚矣。其中一人身穿男式罩衫马裤,额头和脸上抹着泥污,深棕色长发压在皮帽底下,手里还拿着一张搭好箭的长弓。她顺着围墙走到众人头顶,垂眼望下来。
“费尔南,请告诉我,这可怜虫是什么人。”在这灰暗午后,她的声音显得清脆悦耳。
“好的,妈妈。我相信这位正是加西亚·德拉达爵士,统帅的弟弟。”答话的是打头的男孩,牧民的领袖。
“真的?”女人直视加西亚,冷冰冰地说,“如果他确是有身份的人,那我愿意跟他谈谈。”
显然这就是他离开奥韦拉村后一直幻想扒先衣服压在身下的女人。加西亚站在湿漉漉的草地上,雨水透过鞋底渗进来。他抬头看着米兰达,咽了口唾沫。哪怕身穿男装,脸上沾染泥污,她也显得美艳绝伦。但此时此刻,这是加西亚最不关心的问题。
“加西亚爵士,我想听听你的解释。”米兰达对他说,“别废话,别扯谎。”
对方的傲慢态度令他备感屈辱,像鞭伤一样刺痛。但加西亚·德拉达脑筋向来转得很快,而且也不是懦夫。目前情势虽糟,但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