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宫廷艳史-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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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一个极得宠的姬人,名字叫做洪瑶芝,却与窦皇后为同乡。在陈平没有得病的时候,也常常被窦皇后召进宫去与宴,有时因为夜深,就宿在宫中,也是常事。陈平得病的那一天,宫中又来召她。她因陈平这天小有不适,辞不赴召。宫中既知陈平政躬不豫,却也赐了不少的药料。瑶芝眼事陈平服药之后,一见病人已经睡熟,便使几个贴身丫环,留心伺候,自己独至后园,思去割股。那时已是夜半,寒风烈烈,夜色沉沉,瑶芝爱夫心切,倒也不怕。到了后园,点好香烛,朝天祈祷之后,正拟割股的当口,耳中忽闻有女子唤她的声音。她仔细一听,声音就在墙外,她暗忖道:“此刻半夜三更,还有何人唤我?”
她转念未已,又听得一种娇滴滴的声音,喊着她的名字道:“瑶芝夫人,请上墙头,奴有要紧话相告。”她听了更觉奇异,但也不由得不至墙头去看那个女子。及至爬上墙去一看,只见一位美貌的中年妇人,布服荆效,一派村乡打扮。见她倚在墙头,忙向她道:“我是窦皇后田间来的亲戚,顷间听得皇后提起此间丞相,小有贵恙,我素知医,所以奉了皇后之命,深夜来此。尊府前门守卫较严,我忽然想起皇后说过,夫人每夜必至后园来烧天香,因此冒叫一声,不料夫人果然在此。夫人的一片诚心,定能感动神抵,保佑丞相康剑”瑶芝一听此人是皇后娘娘所遗,而且能够说出她每夜至后国烧香一事,此话只有皇后一人知道,并未向第二个面前提过,可见真是宫中差来,不可负了娘娘的一片好心。她想至此地,忙答那个妇人道:“前门既是不便,让我放下短梯,接你上来便了。”说完,放下短梯,把那个妇人接进墙来。那个妇人,走近点着天香的几前,见有一柄利刀,放在几上,又对瑶芝说道:“夫人莫非想要割股么?”瑶芝点点头道:“是的,丞相是我们一家之主,我的此举,明知近于迷信;但是望他病好,姑且为之。”那个妇人慌忙摇手道:“不必!不必!丞相只要一见我面,自然勿药矣。”瑶芝听见此妇有如此的异术,不禁大喜道:“你这位婶子,果能把我们丞相医愈,我愿以万金相报。”那妇听了,忽然面现惨色道:“我来报他,夫人何必报我!”瑶芝听了,也不留意,便同那个妇人,来至自己卧房。
甫搴珠帘,正想回头招呼那妇的当口,不知怎么,那妇突然已失所在,同时又听得陈平睡在床上,大呼有鬼。瑶芝此时又吓又急,也顾不得那妇是人是鬼,慌忙两脚三步地奔至床前,急问陈平道:“相爷是否梦魇了么?”陈平也急答道:“你且莫问!快快先召太史,命卜吉凶,有无祈祷之法,然后再说。”
瑶芝听了,一面飞召太史前来,一面又问陈平是否看见甚么?
陈平复摇着头道:“我对你说过,且俟太史卜过之后再说,你偏要此刻问我,我不是不肯对你说,一因此刻说了,于事无益;二因你必害怕,反而没人伺候我了。”瑶芝一听陈平说到害怕二字,始知方才那妇,真正是个鬼魂。想是大门上有门神阻拦,它方用言语给我,骗进墙来。丞相虑我害怕,不忍说与我听,岂知这件事情,还是我引鬼入门的呢?瑶芝想至此地,自然非常害怕。又因陈平有病,不敢明说,只得接二连三地去催请大史,看那太史卜后,有无办法。过了一会,太史已经进来,参见丞相之后,陈平请其坐下道:“君为我一卜,此病吉凶若何?”太史卜过,爻象是阴人见迫,是月大凶。陈平又问太史,有无祈祷之法。太史道:“从前吕太后见苍狗而病不起;丞相吉人天相,或无大碍。”陈平知无挽救,挥手令出,始凄然语瑶芝道:“汝可将夫人以及各位夫人召来,我有遗嘱吩咐。”
瑶芝一听遗嘱二字,早已哭得像个泪人儿一般,呜咽得哪里还会说话。当下由陈平自命丫鬟,去将各位夫人召至榻前道:“我幼时甚寒,家无膏火之费,幸我嫂氏,暗中助我读书,方始有成。当时我国嫂氏相待良厚,对之稍加亲昵,也是有之。不料外面大起谣言,污了嫂氏名誉,后来我兄便将嫂氏休退。临别的当口,我曾对嫂氏说过,异日若能发迹,必不负其恩情。
谁知我自从跟着先帝,南征北讨,并无暇身可以返乡看视嫂氏。
及至先帝得了天下,大家来至这个长安,我便遣人回乡迎接眷属,始知嫂氏早已逝世。临殁有言,似甚怨我。“陈平说至此处,因指瑶芝语大众道:”方才她从外面进来,搴帘之际,我突见她的背后跟着一人。“陈平边说,边又以双目轮视房内一周道:”你们不必害怕,跟在瑶姬身后的正是我那嫂氏的冤魂。“大家一听此语,个个吓得魂不附体,都把眼睛也向四面乱看,疑心那个冤鬼,站在各人的身后,岂不吓死。其实那时那个冤魂,确在房内,不过那位夫人及如夫人们阳气尚重,那鬼有意不给她们看见罢了。至于瑶芝能看见那鬼,也非她的阳气不足;只因那鬼为门神所阻,不能直进相府,因此掉了一个鬼花枪,瞎三话四地骗信瑶芝,要她带它进来,门神就不去阻拦它了。那时大众各将房内边看,边又问陈平道:”这末我们赶快祈祷祈祷,请它不可讨命,它念前情,因此应允,也未可知。“陈平摇首道:”获罪于天,无所祷也!“边说边就神色大变,口吐鲜红不已,虽然连连服药,并无效果。清楚的时候,尚能处理后事。昏迷的时候,满口鬼话连篇,把人吓得要死。那班粉白黛绿的夫人与如夫人们,若使不是在陪病人,早已逃得如鸟兽散了。
没有数日,陈平一命呜呼,这段事实,正史固无,却载在《汉朝野史》,不佞将它叙入此书,也是做戒后人,不可贪色乱伦,具有深意,并非杜撰附会,阅者自能知道。当时陈平将气绝的时候,尚单对他的爱姬瑶芝一人说道:“我虽见了嫂氏冤魂而死,我生平喜尚阴谋,亦为道家所忌,后世子孙,未必久安。”这句说话,也被他料着。后来传至曾孙陈何,果因擅夺人妻,坐法弃市,竟致绝封。陈平能知身后之事,而不肯改其邪行,真是可笑。不过当时的文帝,自然要厚给赠仪,赐谥曰“献”;又命他的长子陈买袭封,仍又起用绛侯周勃,命他为相。周勃本想家居,以娱暮境,既是文帝念旧用他,他也受命不辞。
就在那月,日蚀极是厉害,文帝国知天象示儆,慌忙下诏求贤。当下有一位颍阴侯骑士贾山,上了一道治乱之策,非常恳切,时人称为至言,其文甚长,略过不提。文帝下诏之后,又过数月,见内外平安。四夷宾服,国家清闲无事,不免出外游行。一天带着侍臣,前往上林苑饱看景致,但见草深林茂,鱼跃鸢飞,胸襟为之一爽。行经虎圈的时候,偶见有一大群禽兽,驯养在内,不胜指数。便召过上林尉问他道:“此中禽兽总数,究有若干?”上林尉听了,瞠目结舌,竟不能答。反是监守虎目的啬夫,从容代对,一一详陈其数。文帝听毕称许道:“好一个吏目!像这般才算尽职。”说完,即顾令从官张释之,拜啬夫为上林令。释之字季,堵阳人氏,前为骑郎,十年不得调迁,后来方才升为谒者。释之欲进陈治道,文帝叫他不必论古,只论近代。释之乃就最近的秦汉得失,详论一番,语多称旨,文帝遂任为谒者仆射。每次出游,必令释之随行。那时释之奉了升任啬夫之谕,半晌不答,文帝不解道:“尔以为不然么?”释之始说道:“陛下试思维侯周勃,以及东阳侯张相如二人,人品如何?”文帝道:“都是忠厚长者。”释之接说道:“陛下既然知道二人都是长者,奈何欲重任啬夫呢?啬夫是张利口,却与忠厚长者。每欲发言不能出口,大是两样。
从前秦始皇喜任刀笔吏,竟致竞尚口辩,因此不得闻过,失败之原因一也;今陛下一见啬夫能言,便欲升迁,臣恐天下从此喋喋不休了。“文帝想了一会道:”汝言是也!“遂不升迁啬夫,反授释之为宫车令。释之从此益加奋勉。
一日,梁王因事入朝,与太子启同车进宫,行过司马门的当口,并未下车,可巧被释之撞见,赶忙阻住梁王、太子二人,不准入内,立刻援了汉律,据实劾奏。他的奏文是:本朝禁令,以司马门为最重。凡天下上事,四方贡献,皆由司马门接收。门前除天子外,无论谁何,均应下车,如或违犯。罚银四两,以示薄惩。今太子与梁王,身为群臣表率,竟敢违犯禁令,实大不敬!不敢不奏。
文帝见了,视为寻常小事,搁置不理。事为薄太后所闻,召入文帝,责他纵容儿子,溺爱不明。文帝一见太后动怒,慌忙免冠叩首,自认教子不严,求太后恕罪。薄太后始遣使传诏,赦免太子、梁王之罪,准令入见。文帝并不怪释之多事,且嘉他能够守法不阿,即拜为中大夫,不久,又升为中郎将。
又有一天,文帝挈着宠妃慎夫人,出游霸陵,释之照例护跸。霸陵在长安东南七十里,却是负山面水,形势独佳。文帝自营生扩,因山为坟,故号霸陵。文帝与慎夫人眺览一番,复登高东望,手指新丰道上,顾慎夫人道:“此去就是邯郸要道。”慎夫人本是邯郸人氏,一听此言,不禁触动乡思,凄然色沮。
文帝见她玉容黯淡,自悔失言,忙命左右取过一瑟,使慎夫人弹着消遣。原来邯郸就是赵都,赵女以善瑟出名。慎夫人更是一位绝顶聪明的人物,当然不比凡响。慎夫人弹了一阵,文帝竟听得悲从中来,便顾从臣道:“人生更过百年,若不仙去,必定逃不出一个死字。朕死以后,若用北山石为椁,再加纤絮杂漆,还有何人能够摇动?”从臣听了,个个都是唯唯。独有释之朗声辩道:“皇陵中间,若是藏有珍宝,万岁千秋以后,虽用北山为椁,南山为户,两山合成一陵,不免有隙可寻,若无珍宝,即无石椁,恐亦无碍。”文帝又认为说得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