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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月丽天子-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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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乐不知自己是怎么飘回房里的,即使躺在床上老半天,还是难以入眠,总觉得自己仍浮在半空,虚虚恍恍的。

一切的转变都像梦一样:他不再刁难她已经尽力的照料,也愿意安分在此休养到伤愈为止,不但与她讲和,不再抱怨伙食,还向她道谢,称赞她的心很美…

喔,糟糕,她现在整个人活像泡在热水里太久的面条,都快糊成一团了。但是,所有突来的转变中,最教她意乱情迷的,还是他的唇。

他真的……好有魅力,算是她所有见过的男人里最绝俊英伟的一个。但他的魔性并不仅在于那张看了会令人痴醉的脸,而是他整个人散发的神秘阳刚气质。高大的身躯,结实修长的双腿,纠结的膀臂,隆起的健壮胸肌,性感的嗓音……

一名来自远方的奇异男子,用他奇异的魅力,吻上她的唇,吻上她的心。他喜欢她吗?他知道她已经偷偷地、深深地被他吸引了吗?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有他说的那么美,可他凝睇著她的那双俊限,就真的很美……

“你还睡!太阳都下山了,你放著月贝勒不管,净在这儿呼呼大睡!”

呃?呃?什么?被惊破浪漫迷思的福乐由床上弹坐而起,一时分不清天南地北、今夕何夕。

“你死定了你,还不快更衣?阿玛和哥哥们全在月贝勒房里等著审问你!”

妹妹的这句咆哮倏地点醒她。“啊,对了,傍晚时分我得再替他重换一次药!”她怎会睡过头呢?她从不赖床,也才刚眯一下眼,怎会突然由晌午变黄昏?

真是累坏了……

待她捧著一大堆药品托盘冲进月尔善房里,才发觉事情不奇。сom书对劲。阿玛、哥哥们,两三名义愤填膺的女眷,全严阵以待,似乎就等著她来领死。

“这是怎么看?”

“你还好意思说!”郡王爷冲口怒斥。'“当初是你自告奋勇地要照顾月贝勒,我才放心地把人交给你。结果你是怎么照顾人家的?你照顾人是这种照顾法吗?!”

中午的那一吻给阿玛知道了?

福乐整张脸烧得通红,手足无措地遥望斜倚在床上半坐半卧的月尔善。只见他耸耸肩,无奈一笑。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郡王爷的脑门都快气爆了。

“我……无话可说……”吻都吻了,还说什么?

“你给我跪下!在月贝勒跟前给我仔仔细细地磕头谢罪!”

福乐大惊。“为什么?这事有这么严重吗?”非得要她当众无地自容?

“月贝勒差点就丢了一条命,这事还会不严重?”

丢命?他们没吻得那么激烈吧?

“你还不跪下!”

为免父亲气过头,福乐只得委屈地乖乖听命,在月尔善床畔下跪。

“磕头!说你照顾月尔善不周,有亏职守,请月贝勒见谅!”

“我哪里照顾不周了?”好歹把理由说清楚。

“你昨天把人家背上伤药撕得乱七八糟,不给他衣服穿,也不给他东西吃,害人家半夜时虚脱得几乎丧命,你还有脸狡辩?!”一旁的姨娘破口大骂。

“我撕毁他的伤药,不给他吃的穿的?”她这下可彻底傻眼。

“我们甚至都还没跟你追究你拿椅凳砸坏这屋里摆设的事咧。”三哥哼道。

“我哪会无聊到拿椅子去砸架子?”

“你连捣药棒都可以当著大伙的面砸烂镜子,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嫂嫂挺身反击。

“镜子是我砸的没错,可是--”

“不必可是!月贝勒福大命大,没被你折腾死,已是不幸中的大幸。我要你现在就跟他叩头清罪!除非他肯原谅你,你就别想起来!”郡王爷嘶吼。

这根本全是误会!她百口莫辩。月尔善昨夜的伤口恶化与高烧并非她搞出来的,连月尔善都说那不是她的错,为何大家一下子全怪罪到她头上来?

“月尔善可以跟你们说明实情,我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不给吃穿的事!”

“你还敢说!”

她急急抢望月尔善寻求救援,马上获得他温柔的声援。

“你们就别再怪她了。反正我现在已经没事,这一切,就让它过去吧。”

不对啦!福乐心中大嚷。他这样讲,反而更会让人误解她对他真做了什么。

“你看看人家,月贝勒肯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可不允许自己养出这么个心肠歹毒的女儿。你磕头,大声说你错了,你对不住月贝勒,发誓永不再犯!”

不是!不是这样的,大家误会了!她没有撕毁他的伤药,没有害他著凉,害他挨饿,她甚至彻夜守在他身旁看照他的病况。大家误解月尔善的说法了!

她猛然被父亲的大掌狠狠压下她后脑,帮她捣蒜似地连连磕头,强迫她认错,替她喊著懊悔至极的致歉辞。她正打算急声解释清楚,头上就传来月尔善优美的轻吟。

“够了.别再逼她,我不再计较这事就是。”

一屋子人听得这句,立刻千恩万谢地颂扬起他宽大的胸襟与雅量,赶紧重新取悦这位京城贵客的芳心,将他呵护得无微不至。而福乐,在与他对上眼时霍然明白一切。

她中计了!他正是故意要引起大家对她的误解,正是要如此彻底地给她难堪,要她俯首称臣,要她知道谁是老大。先前的什么讲和,根本是唬她的屁话。

对于福乐震愕的神色,他还以足以致命的温柔笑靥,隐隐带著狡猾的得意。

去死吧,小贱人。

第三章

“福乐郡主,您就收下这些谢礼吧。”

“我说过,我只是尽我本分救人,你家主子并不欠我什么人情。”

“可是……”远从东北而来的老仆苦苦追著在广阔草原上奔走的冷漠娇娃。“您不收下将军的礼,我很难回去交代……”

收也麻烦,拒也麻烦,她无奈一叹,站定回身。“好,那我收下,但我的条件是,这次的谢礼必须是最后一次,再也不准送任何东西来。”

“这……将军他是为了感激您的救治之恩……”

“他感激过头,一而再、再而三地远道送礼,已经让我在这里备受怀疑。”

“怀疑?”

“现在每个人都认定那些是他求亲示不好的聘礼,就等我点头答应嫁给他。这种流言不只他会困扰,我也很困扰,所以我希望你家主子再也别送任何东西来,徒增误解。”

老仆傻眼。有误解的是她吧?每个人都看出吉林将军对她有意思,唯独她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将军频频送礼的暗示?

“郡主!”远方一票牧人打扮的少年、少女兴奋地直奔而来。“我们等好久啦,还想著要不要赶过去接你。”

“小马的情况如何?”她撇下老仆,急急牵著坐骑拥入人群。

“雪花骢它好极了。今早它终于站起来,只是虚虚软软的,不太稳。”

“慢慢来,它被你们拖出产道时有些伤到后腿,还得过一阵子才能看出情况。”她习惯就事论事,不想乐观得太早。

“阿爹说,雪花骢的腿长得相当好,等把它再养大、养壮些,就送给郡主做礼物。”

“送给我?”一匹漂亮的小马?

“是啊。”少年和少女们热情地抢著聒噪。“阿爹本来以为雪花骢一定会胎死腹中,连母马都没得救,没想到会母子均安,保住两条命。”

“都是郡主的功劳!”

“是我家蒙古大夫的功劳。”她郑重地予以更正。“是他生前跟我提过,马的胎位不正又久产不下时可以试试这个办法,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意思。”

“郡主,你很尊敬他喔。”

“因为蒙古大夫本就是医术最优秀的大夫。”

“可是听说中土的人都笑说蒙古大夫是指不懂医术的傻瓜。”

“那是因为中土的人嘴皮子比脑子发达,最爱没头没脑乱讲话。”

少年和少女们既欢喜又骄傲地围在福乐四周边跳边走、边笑边聊。他们喜欢福乐,不是因为他们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也不是因为她有著超人的耐力去学复杂的骨胳筋肉医理,而是本能性地喜欢,毫无理由地就是喜欢在她身旁打转。

在她眼中,他们感觉不到自己是比较低等的人,也感觉不到她原是生长在京城的尊贵格格。仿佛她自小就生长在此,就归属于此,不是外来客,而像自己人。可是……

“郡主,你会一直住在西北吗?”一名少女忧愁道。

“为什么不?”

福乐顺著少女不安的眼光著往吉林将军派来的老仆,立刻明白她的焦虑。

“放心吧。”她不以为然地掉过头去,满脑子都想著那即将归属于她的白色小马。“我以前就对终身大事没啥兴趣,现在更没那个意思。”

“你不嫁人吗?”不是才听说她就要嫁给暂居她家的贝勒爷,远赴京城?

“我只嫁有胸膛、有肩膀的男人。”

一票人全傻住。“哪个男人没有啊?”

“他们大部分有的只是个无法依靠的胸膛和担不起责任的肩膀。”像她家现在收养的那只就是这样……可恶,干嘛又想到他!“别扯这些了,我交代你们看顾的人怎样了?”

“昨天有醒过来一下,我们就照你吩咐地给他喝了药草,就又睡去。”

“好,让他尽量休息,补回体力。”为了避免阿玛和哥哥们的唠叨,她替月尔善找到的随行侍从还是交给牧人们看照比较保险,息事宁人。

可福乐才出门一个下午,家里就已经闹得天翻地覆,逼得家仆不得不快马上路,特地请她回府。

“什么伤口不舒服!我每天早晚都亲自替他换药检视,伤口根本没什么不对劲,也不可能会莫名其妙地不舒服!”

“郡主……”家仆尴尬地杵在牧人们的毡房里,继续向一肚子火的福乐哀求。“可是打从您出门后,月贝勒就一直抱怨伤口不舒服……”

“他一天不整倒我,就浑身不舒服!”

毡房里的少年和少女们全傻愣愣地望著福乐愤然摔下褡裢的狠劲。

她讨厌死那个狡诈又阴险的家伙。之前用那么卑鄙的谎言哄骗她化敌为友,还害她芳心大乱,结果一切纯为愚弄。要不是她有义务看顾他的伤势,她真想今生今世再也不见那混球。

“可是郡主,月贝勒他既然说他不舒服,您再不甘愿,也只有您能对付他的伤口,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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