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丽天子-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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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不信祐苦冷傲的意见,而是不敢再信了。
感情的事实在太复杂,摆摆荡荡,暧昧不明。还是有点踏实的东西握在手中较好,像人体筋骨脉络的探索,溃疡伤口的处置步骤……
啊……她懊恼闭眸。还是忘记拿回那本经穴图册。这下可好了,事情看来更像她是半夜借故溜到男人房里,不是真要拿书,而是别有淫意。
还是月尔善设想周到,把她的夤夜造访完全掩灭掉,省得再惹是非。她自己也该清醒,别再浪费心力在这类无聊情思上。况且,她还有个重要病患得紧急处理。
“你什么时候才肯替我把衣服套上?”她转而坚决地直视祐芳。
“你胸部好大。”
这是什么回应?福乐难堪也不是,气恼也不是,干脆一把抓过祐芳手上的丝衫,自己套上。不知为何,她愈穿愈急,急得有些窘。同为女人,理应没什么好羞的,可她不太喜欢祐芳诡异的审视,好像她是怪物。
“我师父从没碰过你吗?”瞧这一身雪白娇嫩,妖媚撩人,师父应该早把她吃了才对。
“他没有,可我天天都在碰他。”治疗伤处。“你可以出去了,我要就寝。”
“你睡你的,时候到了我自己会走,轮不到你下令。”祐芳懒懒冷道。
又是一个怪胎。“随便你。”
福乐扯拢床慢遮掩,拒绝祐芳的监视。
月尔善要走就走,她也正好把不必要的妄想一并丢掉,从此各归各道。就当她不认识他,他也不曾落难及获救。他回京师,她居西北,天遥地阔,老死不相往来。
对,正是这样!
粉柔的床慢掩住了祐芳锐利的观察,却掩不住细微而压抑的抽泣,直到天明。
第六章
福乐一早就驾马出门,刻意避开了月尔善向她家人公开身分及退婚返京的决定。
她不想再涉及有关他的事,也懦弱得不想再见到他这个人,省得尊严再次一败涂地。只有一件要事,她非得紧急处理,才能完全与他断绝关系。
“郡主!”草原远处的牧人们一见她的身影,立刻兴奋驾马趋前。
“郡主今儿怎么这么早来?”
“要不要吃散子?才刚炸好的,正热呼呢!”
她灵巧地跃下马背,大步疾行。“我要你们看照的病人呢?”
“好多了,只是人怪怪的,醒后一直发呆,都不说话。”
她立即杀往那人安养的毡房。“你们别进来,我要单独和他谈谈。”
毡房榻上,坐著个形容痴呆的少年,两眼无神,精气疲惫,仿佛灵魂已经耗竭。
她当初托这些牧人在月尔善出事的山谷附近多多搜寻,看看能否救到他的同行伙伴。最后是小牧童在溪谷深处找寻迷羊时,意外发现这名几乎气绝身亡的少年。
他在意识迷茫中,曾不断唤人去搜救他主子四贝勒。她当时误以为月尔善就是四贝勒,这少年八成是他的随从。如今真相大白,月尔善不是四贝勒,而是前来狙杀四贝勒的人。这少年,恐怕会连带成为他狙杀或拷问的目标。
“这位小哥,请问你状况好些了吗?手还疼不疼?”
她一边检视伤口,一边试探著。但无论她寒暄什么,对方都不应。
“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她甚至拿手在他眼前晃时,他眼都不曾眨。怎么办?她不能再拖了。月尔善从北京派来的人马,表面上是说来伺候他回京,实则是来协助大规模的搜捕。她不知道他们要搜的是自己遇难失散的伙伴,还是仇敌四贝勒的下落。
得尽快把事情弄清、把少年弄离此地才行!
“趁著四下无人,我也就不迂回了。我想问你,你是不是四贝勒手下的人?”
无神的虚脱少年双眼登时瞠凸,转瞪福乐。“贝勒爷……人在哪里?”
福乐极力咽下心中强烈的惋惜。少年的嗓子没救了,干哑粗裂,恐怕先前喉头受损得非常严重。
“我不知道四贝勒人在哪里,你获救时,我们也没发现有其它人在附近。”
少年的眼神立即坠回凄冷的空洞,无比深沉的绝望。
“你究竟是不是四贝勒的人?这事攸关生死,请你快点告诉我!”
他失魂沉默良久,才从枯干破皮的双唇间吐出暗哑字句。“我是四贝勒的贴身侍从,小顺子。”
完了!她决绝地闭眸,冷静心情。“小顺子,我……必须告诉你一件很紧急的事,甚至可能得马上将你偷运至远一点的牧区,否则你会有生命危险。”
他不回应,也不曾抬头,她只能当他听进去了。
“要阻杀四贝勒的人马,目前正居于此地。如果他们不认识你,那你被搜出来时否认你是四贝勒的人就可。要是…”
“太迟了,他们根本不用前来狙杀。因为……”
“什么?”她没听清楚。
“四贝勒……他已经……”少年突然暴出凄厉的哭喊,紧紧抓著自己的脑门,疯狂嘶啸,吓得福乐跳开榻沿。
“来人!快来人,进来帮我按住他!”
“怎么了?”
“郡主,发生啥事了?”
牧人们连忙闯入助阵,压制住拼命挣扎嘶吼的少年。干涸的嗓音极其苍冷,刀一般地刻过每个人的灵魂,听得人心惶惶。
“郡主,这……要不要捂住他的口?”
“嘘!别吼了,拜托你别再这样哭吼了,会招霉运的!”
“你们派再多的高手来也没用!统统没用一切都太迟了!”粗砺的破嗓竭力狂喊,几近泣血地奋力大嚷。
再这样喊下去,这嗓子绝对报销。
福乐急急将迷药按封在他口鼻上。他扭动,踢打,咆哮,双眼狂暴,泪水四溢。旁人拼死压住他的四肢,同时忧心他会不会咬掉福乐的手指。
好一阵子过去,他才渐渐昏睡,毡房里的人也几乎被他吓得虚脱,在地毯上瘫坐著,浑身冷汗。
“郡主,这人……是疯子吗?”
她不安地喘息著,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再待下去,对牧人们也是极大的困扰与危险。看来只能尽快将他移开此地,藏往别处,可她还能把人藏到哪里去呢?
牧人们面面相觑,想坦白他们不能收留疯子,又不好直言。游牧民族有其忌讳,疯子尤其是邪灵作祟的象征,任他们再怎么宽厚好容,也不敢沾惹那异的力量。
但郡主有恩于他们,身分也高于他们。她若下令就是要他们收容,也莫可奈何……
“送走他。”
众人微愕,全都静静听候福乐严肃的结论。
“我们家每到夏初都会送些东西入京,算算时日,就在最近。到时你们把他混入我家的运送队伍中,让他回到京城里的敬谨亲王府,由四贝勒家的人看照他的病。”
她随身搜了搜,真糟,没带什么可以表明身分的东西。忽然灵光一现,拉出了颈间的玉佩。
一看这块温润无暇的美玉,她百感交集,却悍然挥开杂念,交给牧人。
“你们把人带入我家队伍中时,取出这块玉佩给为首的人看,玉上有我的名字可为凭证,证实这人是我要你们送进去的。”
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出其它法子,只能听天由命。
处理掉这份与月尔善相关的最后牵绊,他俩再也没有任何关联了。可是令人不解的是,她一点解脱的自在感也没有,反而更加空虚,一个人驾马在山谷游荡半天,才想到该回府里问阿玛和额娘关于那块玉佩的事。
其实不必问,她也大概知道阿玛和额娘又在耍什么诡计。他们骑驴找马的老毛病,这辈子是医不好的,也难怪会做出一女二配的荒唐事,看哪方较占优势就把女儿嫁过去。
月尔善认定了这全是她在耍的心机,她不想解释,省得降低自己人格。他不相信她就算了,可是,心中却有莫名的酸楚。难道她还是对他有所期盼?
月尔善应该……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吧。
她落寞仰望午后青空,碧洗无云,辽阔无垠。真不明白他为何毫不欣赏这片土地的美丽,毫不接受她的感情或友谊。或许,是因为……这儿不是北京。
遥远的京城,遥远的繁华,对她而言,也比不过远山霭霭的雪色残霜,比不过草原苍鹰的豪迈飞翔。
恋恋故土。这点,月尔善倒还真和她一样。
福乐一路驾马徐行,归往王府方向。隐约中,她听到侧后方有陌生的马蹄声。这种驾法,不太像附近牧人的习惯。若真是他们,也一定会向她打招呼。
回头一望,更是诡异。没人,难道她方才听错了?
继续前行好一段路,她愈骑愈不安,总觉得怪怪的。明明感到有什么在四周,却又看不见有何异状。光天化日下,难不成撞邪了?
她最讨厌这种阴阳怪气的事儿,索性一拉马绳,调个方向,迅速改抄山谷险道,尽快回家。
若真是有人在搞怪,料对方这下子也没法施展手段!她还不到十岁时就在这儿四处跑马,险峻的溪涧岩壁,对她来说犹如下楼梯,轻而易举就可驾马直下。若是外人,除非他马术够好,否则追在她身后就是自寻死路。
福乐的坐骑在她精湛的操控下,步步跃落几近垂直的陡峭谷壁,随著细小碎石的崩落,一路奔向谷底。只要沿溪而行,越过这座山背,就可顺著山壁裂坛的窄谷穿出,直抵家后门。
虽然她不信邪,还是忍不住一边急急驾马一边胡想,真是沾惹了小顺子疯癫的邪灵,还是因为她离了趋吉避凶的玉佩,才会怪事连连?
她只顾著赶路回家,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行入山烟深处的阴影内。虽然午后晴阳明朗,深谷溪道不见阳光之处,仍是一片阴凉。
墓地,福乐前方莫名杀出一匹巨马,吓得她拉马扬蹄连忙稳住坐骑受到的惊怕,她慌张扫视突然冒出的阻拦,撞鬼似地大愕。
“月尔善?”他怎么会由岩壁里连人带马冒出来?
他没有回应,一句嘴角,便策马正面冲向她。
“你干什么?!”福乐震骇得不知如何问躲,只能奋力把马头调偏,避开正面撞击。
两匹马几乎是在疾速下擦身而过,她的膝头甚至撞到月尔善夹在马腹的小腿。刹那冲击间最教她恐慌的,是他竟伸臂将她顺势拦腰一勾,整个人拖离马背。
“不要!别--”她急声惊叫,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