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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阴阳街-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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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莲把菜饭都备好后,见离开饭时间还早,就掀起预裙包了馃送到房里,并打发彩彩送二只楼上姑姑吃。
  “这饼做得皮薄、馅胖,式样也好,只可惜荞麦陈了,倒底没有新的那股香味!”范氏掰了一半吃着,把另一半递玉莲:“你尝尝,是否这样?”
  “这是意料中的,再说牛肉也不够新鲜,下回等新荞麦上市再做好的。”
  “姑妈可在家?”门外进来主仆两位女人。那女主人约三十七八岁,乌黑的发结,白里透嫩的肤色,一头珠光宝气,还跟随着一位穿着体面的丫环,手里提着两盒上好的糕点。
  “徐妹,真是难得,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原来她是从徐村嫁到上方村的徐静芳。徐村与厚大仅一溪之隔。玉莲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
  “谁来了?”从内房里传出范氏的声音。
  “是我,姑妈,我来看看你老人家。”主扑俩进了内房。
  “哦,原来是静芳侄女,玉莲泡茶!天冷了,容我懒在床上,不必拘泥,就在我床沿坐吧,吃只热荞麦馃暖暖身子。”
  “姑妈不必客气,我在家吃过饭才来的!本来么,早该来看你的,只是自己不争气,没为我家老爷生得子息,老爷也快五十的人啦,我劝他再娶一房小的,可他不愿再娶,我不得不到处寻访一位可人,后来有人告诉我,茅烟障村有位叫章根有的,小时在我家做过牧童,在西杨打临工时娶回一房小娘子杨氏,今年才二十四岁,都已生过两个孩子,人物还长得耐看,只是日子过得艰辛,那孩子在下雪天还光着臀捉麻雀,冻得浑身发紫,经媒人撮合,才勉强出租我家三年。”
  “租妻求嗣也属平常,太近了恐怕是不足取的。可上坊村到茅烟障不到二里,怎么处置两家伦理关系呢?”范氏替他担心地说。
  “对呀,他家虽说缺吃少穿,小两口倒十分亲密,临分别时哭得泪人似的,但让其饿死还不如放条活路,否则两个小孩也养不大的,杨氏咬咬牙就上轿了。为了防范把‘水货’带上岸,契约条款落定:出租三年内不准离方家门槛半步。每年只准原夫携子探望二次,如他家发生婚丧大事,方允许女方在男方人陪同下前往,不准与原夫单独幽会,更不准过夜,否则男方就退妻,索回租金不说,还要陪礼……”
  “这世上什么都做得,只是穷不得。不过,你们是仁义之家。攀上你家高枝,何尝不是福呢?”
  “姑妈你还不知我家老爷心面呢?”徐氏叹了口气说:“这也我前世欠她的孽债罢了。我好头好面把她租过来,可杨氏身虽下贱,却颇有心机,凭得有几分姿色,把我家老爷哄得服服贴贴,每日里换上绫罗绸缎,胭脂铅粉擦得狐狸精似的。逼着老爷要这要那,我反倒还要送茶递饭,服侍这小蹄子呢。稍有不周,还要挨骂受气,眼看二年过去,她的身基还没有一些动静,我好心好意的问她,她反而向我瞪眼,发脾气:“你问我?我问谁去?关在笼里的鸟儿会生蛋么?后来竟然偷偷地跑回家去几次,我去接都接不回来,还是老爷亲自出马,才肯回来,直至今年春上才停了红,十月初产了双胞胎,取名方金、方银,只是产娘少奶,想物色一个奶娘哩!”
  “方家生了一双公子,香火有继,可庆可贺!”范氏叫玉莲端过点心来,说:“佃家的胡氏前些天产一麟儿,不幸夭折了,想必奶水未断,不知肯否授奶?”
  “那再好不过了。我家老爷说了,宁可多花些银子接到家里做奶娘。”
  “那兆佃性子毛糙,又好酒、赌,全靠胡氏维持家计,那里会放?还不如送去他家寄养,只不过多出几担谷子,你还落得安静!”
  “大姐的话正中吾意。自从杨氏租到家里以后,她成了主人,我反倒做了奴才,如再添一位尊神,我该做两个人的奴才了,将来孩子长大了如是好也还罢了,如不好,我还有活路么?”说着说着,那泪儿滚了下来。范氏劝道:“有些财主明明结发有出,还要三房四妾的呢,你家老爷只租妻接后,也算不得过分的。只要满期退妻,儿子由你抚养成人,还不是同己出一样孝顺?”
  “自己肚子不争气,也只好逆来顺受,打落的门牙往肚子里吞,我还有什么招儿呢?”
  经姑侄俩一番劝慰,徐氏才平静下来,开始吃点心……
  经玉莲说合,佃家的乐意领养了。徐氏同侍女把方银抱到兆佃家抚养,契约规定奶资每年拾贰担谷子。暂定三年。原来近些年来瘟疫横行,多有经不住水火夭折的,那些贫寒家的孩子反而经得住风雨,容易长大,因此财主方大才决意抱给佃户家寄养,谁知那一年的谷子还没到手,就被兆佃一夜之间赌个精光,气得杨氏悬梁,幸好被及时赶到的邻居们救下,兆佃也觉懊悔,发誓不再赌博。
  眼看冬至将近,家无隔夜粮,就约了姜洛沫、黄鳝大头来找景前讨教门路。
  景前刚好贩米回来,就给他们出了主意,说:“眼下是烂冬天气,各行业都出现萧条,饥馑已现,唯有贩粮或可挣口饭吃。你们都年轻力壮,有的是气力,何不出西门到价位较平的中戴、寺平籴进,再利用我家碾房碾成白米,挑到兰溪城里售出,糠留下喂猪,至少挣得贩脚钱,何乐而不为呢?”
  “大哥主意是没得说的,可这本钱倒是难事,还请你给我们垫些成本,年后连本带利奉还。”
  “贩米本是利微,靠贷借是不足取的!”景前并非吝啬之辈,只是兆佃连前年借去二担生谷还未还,那里肯把钱扔进无底洞,就说:“要是没米下锅要个三四十斤的随时来称,不须还的。但借本,我的本钱都注入三爿米行。实抽不出余资。去年我的粮船在七里垅遭劫,血本无归,到眼前还没缓过气来,你们不妨到祖仓一试,也许能借出一些生谷。”说罢,叫玉莲各量了二斗米送客。
  兆佃等三人各背着米,来到北街口,在酒柜上纳鞋底程瑜见了笑嬉嬉迎上来:“三位小哥难得来的,喝碗酒去!”
  “连尿都喝不上了,还酒哩!”兆佃等把各一袋米扔上柜台:“现在越富越吝啬,我三人本来向景前借点本钱做生意的,谁不知道,他家有七家作坊,三爿米行,铜钱银子堆山,富得冒油。谁知一口回绝,各打发二斗米了事。你说气人不?”
  “照说都是本家人,他家钱山、粮海的,如今他学会了刻薄!”程瑜起身各舀了一碗酒:“诸位先喝碗酒消消气!”
  三人在门前凉棚案头喝酒,兆佃说:“景明来过吗”?
  “他不是在堂屋收租吗?一般晚上要来搓麻将。”
  “那我们就在门前候着,有什么配酒的弄些来!”兆佃说。
  “有刚熟的牛肉,猪头肉,还有酥饼!”
  “那就切两斤百叶肚来!”
  “算了,每人要二只酥饼也就够!”洛沫用肘子碰碰兆佃。兆佃瞪了一眼:“吃在肚里,才保险,旁的管他个娘,程大姐,我那袋米你先收着,不够待日结账补足。”
  “兆佃哥说到那儿去了,这几碗水酒权当我请客,这两斤肚叶又能值几何?账我记下了,这米你还是先拿回去给杨氏熬粥吃,她正给人喂奶呢!”
  “还是大姐疼我!”
  到了掌灯时份,景明跟着维虎、维彪来到北口花巷,准备上楼娱乐,兆佃等上去拦住:“你来得正好,我们等你多时了。眼下我们手头偏紧,连吃饭都成问题了,想到祖仓借些应急,日后稍能缓过气来,本息归还!”
  “祖仓发放是冬至以后的事,冬至前只收不借的。有些户头因灾情或年成不顺,还不起租,也得在冬至日付清利息,再转借一年,不肯办转借手续的三年不借,这是族规,我看你过了冬至日再说罢!”说完就转身上楼去。
  “这可真是一朝权在握,就把令来行。那些有塞背后的,还不是一年借到头,我们硬碰硬的一律不借,还说自家兄弟呢!”气得他直蹬脚……
  兆佃回家后,把事情的经过对杨氏说了,杨氏说道:“你有这门心思倒还罢了,这本钱包在我身上好啦。只要你不睹、不嫖,酒后不生事儿,做碗饭吃还不容易么?不过这也不能全怪人家,你前年借生谷至今不还,他们还能再借你么?打发你二斗米还算给你面子哩,你有志气就该当场不领情,尔后自己发奋图强!”
  不久,那方大才带着家小来看小银儿,杨氏乘他高兴,谈起冤家欲做些小生意,以补家用,姜家本来堂兄弟,以前落难,大年夜靠我们送去一篮芥菜,一碗饭煮清水当年饭。眼下红得发紫,目中无人,连借点小本都不肯,那方大才毕竟财大气粗,说:“联襟有这些想法极好,在下虽然家资不丰,要是三五担谷子,随时来挑就是。农谚曰:‘家要富,做豆腐’,我家从前也靠做豆腐发家的。还有一套模具尘封在那里,反正年代久了也是白白烂掉,不如你们拿过来开张。”
  “那就感谢亲家的关照了!”
  兆佃有了方家的支持,就做起贩米和豆腐生意,家境也有了转机。
  眼看冬至将近,各堂口都要祭冬至,吃太公饭,到时自有番热闹,还夹着家族纷争,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二十三回    明就里复闹收租日   不知局单闯朝觐时
  兆佃仰仗方财主,做起豆腐生意,又利用泔水喂猪,栏里三只两头乌养得肥肥胖胖,喜形于色。眼看冬至将近,想当年父亲文信同樟勇在堂分面前同吃同坐、谁敢小看?可眼下姜家小子凭着多喝了几年墨水,居然粉墨登场,做了祠堂账房,狗眼看人低,竟瞧不起自己,想起来好不气恼。
  三七公堂分是全族人丁最旺的,有五十四户约有二百余口。大部分农户租种太公田,按例冬至是收租结止日。堂分的头面人物姜庚、景明、维虎、维彪等都坐在堂前暖融融的斜阳里喝茶,商议祭祖、吃太公饭等事宜。当年景明的父亲文韬、姜庚父亲文谋、维虎、维彪父亲文明、旦旦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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