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街-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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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现场……
女孩有了一次放肆的纵欲,就像决了口的河堤,再也静不下心来,何况经历如此劫难的“ 寡妇”,她再也无法控制对钟爱人的思念,而当她日日夜夜候门苦等的时候,那位令她渴望而倾心的小弟弟竟然迟迟不来,即使来了,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远没有品尝禁果之时的投入和激情。可她并无怨言,往往每每等到天明,但只要是他,不论什么时间来,这个温馨的爱巢和巢里那颗坚定的芳心都属于他的,她都会感到由衷的高兴,以酒相待,并准备着他最爱吃果品,针针线线缝起为他四季爱穿的锦衣鞋袜。她懂得小两口在过度的欢愉中,最大付出的是男人,而女人比较有耐力,男人往往会导致体虚盗汗,久而久之积劳成疾。因此她一面渴望天天共度良宵,另一面则故意推托或疏远他一阵,使他有所节制,在间歇中恢复元气,悄悄调理心上人的身心,以巩固和发展他们的爱情。至于今后能否明媒正娶,成为夫妇,她还没有那种奢望,然而正当她全身心投入他们共建的爱巢时,他却像一块很快旺起来的一团火焰,烘心耀眼,割不断的情丝缕缕,听不完的欢言俏语,共同支撑起舒心而甜蜜的家。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这团火焰也随之熄灭,很快剩下一堆苍白的灰烬,他顾及这幢曾经给他温馨而甜蜜的小屋次数愈来愈少。她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在飘忽不定中拉大距离,越过了可及的时空,成了天际云里的小黑点,最终从她视野中消失……
春花对他有太多的投入,以为有了他的山盟海誓,就可以补偿绍宾欠她的阳光雨露,弥补人生的缺憾。从此不愁灵肉的依托,视他的爱胜过生命,重于泰山,痴情难释,那日不候门到天黑,那晚不想他至天明,可渴望的情结却被失落的泪水冲开。尽管她向他敞开了心扉,可她再也听不到他急不可待的脚步声,她的门前窗后除了风便是雨,再也没有那令人惊喜叩门声。尽管她的内心在呼喊,在哭泣,千呼万唤,也呼不回曾对他刻骨铭心的爱,呼不回在她的面前曾信誓旦旦的负心人。他们虽然拥有过舒心而甜蜜的日子,但这种日子在她的心灵中过于短促而情殇,这因为人生最珍贵最辉煌的一页还没有真正翻开就被一方背叛而撕毁,当她长期抑制的爱情生活才迈出一步,便发现自己已到达了无望崖,后脚没有踏实就陷入进退两难的绝境,像一棵绝壁上的飞松,没有扎根土壤,经不起风吹,更不用说暴风来临的可怕处境了。他已很久没有出现。
星转斗移,三江口又迎来风暴多发季节,那旋转的龙卷风曾把整座草屋拔地而起,卷进云层,抛到枫树塘的彼岸,又把那厢的河潭连泥带水吸干,运送到高空,在黄泥岗巅倾落,那乌鲤、黄鳝、鲶鱼、银鲫在漫山遍野乱蹦乱跳,出现了阴阳街倾村而出,上山捕鱼的历史上罕见的奇观。风暴无情地摧毁了家园,给无家可归的村民带来灾难,东院刚好处于风口,门前百年黄檀都被刮倒,三间瓦房幸未倒塌,但已千疮百孔,眼下竟无一人过问。
村民们一般忙于灾后自救,湖北佬远在水北贩米,景山经营几处作坊,日理万机,且吩咐景明关照东院,谁料景明早已被保代副收为“副官”,进入上层社会的生活圈子的大染缸而不能自拔。
保代副生得虎头猪肚,其貌不雅,但富有家资,为人也算豪爽,一掷千金。在调解社斗,平息民事纠纷等引人注目的场合有着铁腕般手段。
景明虽属年轻,却有智谋,被保代副引为智囊,经常带他出入县衙、烟馆、妓院、有意让这位难能多得“秀才”见识见识,景明很快成了五毒俱全的“小地保”,近来望江楼烟馆开张,从兰溪塔岭背来了一帮歌女,个个妖艳,维虎慷慨解囊,带他泡馆,乐不思蜀,早已把东院冷落一边。
村上许多房屋倒塌,死伤多人,火烧山又增加了四五座新坟。阴阳街笼罩在一派悲切的气氛中。
夜色降临,许多居民在祠堂,破庙里过夜,曹春花虽然老天保住了三间平房,但屋顶已出现了许多亮孔,如果她是男人,早就上去补漏,可自己是女流,又怎么能上得去呢?她心里着急,只好干等,盼望着景明的出现,让他来修补曾经给他们带来无限温馨而甜蜜的小屋。
风虽然小了,但雨却大了,那无情的雨丝无孔不入地注进屋里,原先还只有几处漏水,随着那雨越来越大,屋漏更加严重。她端起那盏青油灯,又添了根灯草,那房间立即灌满了黄橙橙的光亮。她挂了灯,房间里摆满了坛坛罐罐,卟嗵卟嗵的声音此起彼落,令人烦燥不安,愁云满腹。
“怎么,家里开起钵头店来了?”有位穿蓑衣戴着大斗笠的男人跨进门槛,他不是景明,而是景山。
“还说哩,只差点儿人和房子都要被风暴刮进东海了。”春花终于盼来了救星,激动得放声大哭。
“别伤心了,一切都会好的,有我在这里,你什么都用不着担心!”
景山从楼孔里抽出梯子,搬到外面,靠到屋檐,点支火把上了屋顶,放下绳索,把下面备份的瓦片吊上来,经过两个时辰的翻修,把所有的屋漏都补好了。
景山乘黑就在门前井旁吊了几桶水冲洗一番,春花进屋,见景山换下来的衣裳又脏又旧就全部扔到洗衣桶里,给他换上从娘家嫁过来的新衣裤,并帮他穿上,显得十分得体,人也精神多了。
到底是男人,经过他一番修整,家里见得清爽明朗得多。他就在内房小圆桌旁坐下,春花备了几碟小菜,打了壶好酒,给他满满斟了一碗:“你慢慢吃,这阵活儿把你累坏了!”
“这,我早就在意料之中。”景山呷了一口,吃起花生来。
春花坐在他的对面,一边纳鞋底,一边看他喝酒:“你若不来,我今晚只得泡水牢了。”
这孤苦伶仃的小屋,长期生活着一个女人,最需要的是男人。有个大男人在身边,使屋里立即充满阳刚之气,带来了温馨,他们相视而坐,虽然双方都有许多心事要倾诉,而这千言万语已尽在不言中,又何必出声划破这分舒心而喜悦的劫后安祥呢?
吃罢酒饭,春花收拾了桌面,两人又默默地坐了一会。景山终于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也该走了!”
“走?”春花犹豫了一会,把鞋底线绕了绕放下,准备送他出屋。
景山虽然站了起来,但仍然迟迟不走。他的迟疑实质上看看春花的眼色,在荒田七斗旁边树林里的情形记忆犹新,眼下如果她传递他一个允许的神色,他就不走了,可她没有口下。于是这个拿得起放得下的铁汉不得不走了。
景山刚走出门口,但还不死心,回头一把搂住她:“我再问你一句话!”“回屋说吧,在风头容易着凉!”春花又把他携进屋里,随手关上门,把手头的灯盏挂在堂壁说:“有话说哩!”“你能嫁给我吗?”
“这,我已经不是一个青头小姑娘了,我也不是你想像的那样纯洁,我有过丈夫,有过……”
“这些我都不会介意的!”
“可是你也晚了一步,我也答应给别人!”
“别人?那绝对不可能!如果是这样,我今晚就要了你!”
“迟了,我的身心已经交付给另外一个人。”春花淡淡地说,眼里闪烁着无奈的泪花,景山忙松了手,惊恐地退了几步。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沉默得快要爆炸了,整个世界连同黑夜都像冻结了一般。
“你——”他终于以极度愤怒和怨恨的情绪欲冲出房间。
春花早已背门拦住:“你,你虽不是我命中的魔王,但你对我的痴情难道我会忘怀?我也曾经有心报答于你,曾有意把一个姑娘最珍贵的贞操首献于你,你自己不取,此刻你又能怪谁?”
景山一头坐塌在堂前一张太师椅上,那两行泪水慢慢地从鼻翼流下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爱的竟不是自己,而是名花有主,更没有想到由于自己缺乏果敢,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在那片树林的松叶上,她已经决定委身于他,并对他有过最明显的暗示;他都没有理会;这五年之恋将付之东流;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
景山静默了一刻,突然站起来要走,可门一打开,一个闷雷从头顶滚开,隆隆的吼声似乎把整个黑暗撕裂,把天花板壁震碎,划出一道耀眼的裂缝。那阵头暴雨翻江倒海地袭来,他根本无法迈出大门一步。于是他和她在倾天而泻的暴雨面前默默地伫立,无言以对。
刚刚过去两天的风暴调头了,回龙的狂飙扬起飞沙走石从眼前掠过,掀起了树涛竹浪,无休无止地怒吼着。在这样的背景下,春花心底激起了波澜和内疚,满怀深情地说:“这风雨一时半刻不会停了,如果你不介意,就留下来吧!”
直到这时,正在万般愁苦的景山方有霁颜。他见春花赤红的脸上那含情脉脉的双眼里流露出既有歉意又有企求的神情,但更多的是出于无奈。从门梁顶削进来的雨水已湿透了她单薄而得体的粉色春衫,隆胸蜂腰,亭亭玉立,透出无限的青春活力,这一切又都落在这位血气方刚的男子面前。一股不可竭制的激情涌到他的心头。他业已横眉竖眼,那极其冷峻的脸庞上终于出现了强烈而可怕的占有欲,如同山洪暴发一般,来了无法控制的冲动,一把把她抱起,扔到里间雕花床上,在亮着灯,敞开大门的情况下享有他怀里的猎获物……
春花同他上床多半出于报恩,但她真正刻骨铭心的恋人是他的弟弟——那位风流才子。可这位令她寐梦以求的小弟弟再没有出现。当她最思念,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在望江楼上过着膝坐美人,手搓麻将的放荡生活,竟把她忘得干干净净。在暴风雨来临,袭击家园时,她多么需要一个男人在身旁啊!可她没有,举目无亲,在世俗观念里她是“克星”,不吉祥又不干净的寡妇,大部分村民都避而远之,甚至连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