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得不杀人--以色列美女特工自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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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疲惫以及越来越少的食物去达标。
接连不断的熬夜,也不给时间恢复。食物配量逐步削减。我已经习惯于每天得到几杯茶水就感到满足——后来变成一杯——更别说能吃上苹果了。我具备了保存自身能量的良好意识,养成了耐力,懂得节省力气,在大白天里也能随时随地抓住机会睡上五分钟以恢复体力。我的身体在起变化。苛刻的食物供给促使它不断增加自身储备。如果不特别刻意去增大食量,我无法再做到一天吃两顿饭。
对忍耐力的训练是从“再坚持一小会儿”开始的:达到极限最终超越极限,此外还有其他一些实实在在的演练。我们用三种方法来调节生理和心理状况。“事前”——做好心理准备并节制恐惧感:“中途”——节制痛苦并控制心脏的疲惫感:“事后”——尽可能恢复到最佳状态。大量残酷的操练强加在我们头上。到达所谓的极限需要时间。我们训练得越狠,就将极限推得越远,而训练目标便更加遥不可及。
必须承受超出生理限度的痛苦。必须训炼呼吸和外在形体的表现技巧。没完没了地加练形体。我们有一些“经典”图解可供模仿,一般都是挨打的动作,或是其他相似的顺从姿态。与此同时,我们还接受了完完全全的洗脑,以保证在另一种环境下能够冷血地攻击。
局部的痛苦变得可控了。最困难的是长时间忍受不适感。众所周知,单纯患一个头痛,要保证正常有效的工作都是很难的。而为了得到耐力,我们被强行要求在偏头痛,头晕,视力听力模糊以及高烧恶心的状况下坚持。最终目的是将痛苦驯服,心甘情愿地接受自己的身体无论它是好是坏,是无论处在何种境地都能尽最大努力掌握并保持智力上、生理上的平衡性能。这当然是理论上的目标。
接下来就是熬受拷问的训练了,这是在医疗监护下进行的非常特殊的项目。拷问是件很禁忌的事情,但在阿拉伯国家却被到处使用。我常常听到有人发誓,说这样那样的折磨不足以撬开他的嘴巴。这是一个比较复杂的过程。从心理上突破最重要: 就是迫使这家伙步步退让,方寸大乱,屈从于自身以外的他人意志,要剥夺他所有的分析能力、对所处环境的控制能力,最后令他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彻底沮丧。刚开始的时候,令对方失去方位感和时间概念是关键。接下来,如果想让效果更明显,应该令对方自行感到危险逼近及生理痛苦,比如利用恶劣环境造成不适,因为直接的压力反而可能强化对方对抗到底的意志,令讯问方事与愿违。而训练的作用是帮助了解这些不同阶段,“适应”它们从而减少惊慌情绪,但这顶多能将必然出现的结果推迟。在以上种种手段下而不崩溃可能非人力所能及。但可以做到保持沉默。为此必须甘于一切。甘于眼看着自己的神经走向脆弱和崩溃,甘于发抖并像孩子似的哭泣,恐惧着,难过着,变成一件可怜巴巴的破衣服,在被人损毁和玷污后丢到地上。接受痛苦。接受死亡。
通过拷问承受度“测试”的时候,我比男同事“轻松”得多。可能是因为我没那么好面子,看到自己那种熊样没他们痛苦。晚上时间我们则是以在医院病房留观的方式度过。疲劳的模样加上氖灯一照,镜子里那个半死不活的人把我自己都吓死了。我身上发冷,止不住地寒颤,两眼不停流泪。多夫过来看我,鼓励我,他用两床被子把我裹起来也暖不热我的身子,便用力地帮我做按摩。护士给我打了镇静。我眯着眼,想盯着多夫却睡了过去,他忧心忡忡地坐在对面,手在我肩上来回推拿。
为了给我们减压,实地拉练没日没夜地开始了,主体内容就是在密集的人群里或者石头和荆棘丛中寻求推进,那荆棘能把牛仔服扯得跟一朵花似的。而所有这些就凭几张假地图和破照片。我们得到的款待如下:在那些连山羊都上不去的陡坡上,险些将脚踝骨摔个粉碎,在漆黑一片的夜里尤其。有人以为脚下是块石头,其实石头根本不着力,因为荆棘下面是个大窟窿。我们还碰到过既不能进又没法退的境遇。全是教官设的陷阱。而在所谓静悄悄的森林里,说不出名儿的小虫子能弄出难以置信的喧哗来。
这可不是开玩笑: 熬苦受累,恢复体力,放松疗法,一幕接着一幕从大清早五点钟一睁眼就开场,要折腾一整天。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补充训练:射击,驾驶,电子技术,语言课,地理课……偶尔会有男同胞们喜欢的攀岩或单杠练习,但这种机会不多。我们没必要练力量。“像先遣队员” 一样强壮是不可行的,因为不利于隐姓埋名。身型也一样,首先是得丢在人堆里找不出来。也是,我们要去的那些地方,并非放眼都是运动健将。
在忍耐痛苦和熬受酷刑期间,我极快地相信了地狱的存在:地狱就是人世间。我的身体变成了“这一个”身体,它是痛苦的潜在来由,是我隔着距离观看的陌生人。我若是和自己太接近,它便可能变成被要挟的目标,完成任务的威胁,变成一个致命弱点。
一旦把生命看成了死亡的引子,我已经不自觉地触及到了最悖的悖论。
第五章 黎巴嫩和真主党
1994年10月14日:拉宾,佩雷斯和阿拉法特获诺贝尔和平奖。
1994年10月19日:特拉维夫Dizengoff街15号,人体炸弹袭击了一辆大巴。21名以色列人和一名荷兰人死亡。
1994年10月26日:以色列-约旦和平条约在位于两国之间的沙漠地带签字达成。
“以色列是一个被敌人环伺的小国家,它必须——以后仍然必须——为自己的生存而战斗……”这是某篇经典演说的开头一句,鼓动我们为对国家所负的义务去担起责任。第一次听到这话,我很激动;第二次听到,我认为它说得很对;第六次的时候开始有点腻味,等到第三十四次,我宁愿听点别的,虽然在内心深处仍然觉得它不无道理。
老调重谈没完没了,暴力也在这片土地上令人痛苦地周而复始。联盟或者攻击都只基于一个目的,那就是尽可能地毁灭。不,这个被打压的民族最令人悲观之处还不在于这些,而是那么几个权力人物的冷酷算计,他们利用民众的绝望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怕又可悲。最糟糕的是西方国家却不肯面对这样一个现实,即民众在被人操纵。永远是政治算盘。歪曲可笑的方案总显得更实用而让人感觉良好,操纵起来也简单得多。大多数头头脑脑们都想当然,以为民众弱智到了看不清现实的地步。既然于他们没什么利害关系,又何妨置身事外,从自己的立场出发抛出几个事先反复权衡过利弊的方案,他人除了顺从别无选择。
巴勒斯坦运动内部既有左派人士和世俗教徒,原教旨主义极端分子,合法的正轨部队,也有进行游击战的武装民兵,剩下便是一些专搞窝里斗的组织了。我得以选修了语言强化课和阿拉伯政治课,以便尽量搞清楚自己不得不趟的这趟混水到底深浅如何。
由各个势力集团所编织的联盟关系实在是错综复杂又变幻莫测。不过一旦了解了他们各方的冲突和各自的野心,就会发现这些变化都依循了某种能令该网络不断重构的逻辑规律。
“巴勒斯坦解放运动”(FLP)1961年由艾哈迈德-贾布里勒创建。1967年,该组织和“回国英雄”、“雪耻青年”合而为一,后两个是“阿拉伯民族主义运动”的武装分支,三方重组成立了“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也就是以乔治-哈巴什为领袖的“人阵”。一年以后,贾布里勒脱离“人阵”,再次拉一班人马自立山头:解放巴勒斯坦人民阵线总指挥部(FPLP-CG)。
十年后,叙利亚总统哈菲兹…阿萨德加入黎巴嫩内战向阿拉法特和“巴解组织”发难,FPLP-CG选择支持黎巴嫩马龙派基督徒,和叙利亚成为盟友。这时候,该组织内部出现了分裂,结果是导致“巴勒斯坦解放运动”FLP组织重返政治舞台。
事实上产生的是FLP三个分支,各方都想占得优势变成名正言顺的FLP代言人。其中两个最有实力的分别由Abd al Fatah Ghanim和阿布…阿巴斯掌控。前者在叙利亚大马士革设立总部,支持从法塔赫脱离出来的反对派以及阿萨德的反对派。而阿布…阿巴斯则联手阿拉法特,暂时与“巴解组织”及法塔赫主流部分共进退。
第三方力量由FLP总书记Taalat Yacoub自己掌握。他在黎巴嫩建立武装力量并一直试图在巴勒斯坦的内部纷争中保持中立。1989年他死去之后,他的手下投奔了阿布…阿巴斯。这支力量得到利比亚和伊拉克的支持,成为法塔赫的外围组织。在奥斯陆和平协议签署之后,阿布…阿巴斯宣布追随“巴民族权力机构”路线,停止恐怖行动。他自己呆在加沙,而他的FLP组织仍然留在黎巴嫩和突尼斯,始终没有从巴勒斯坦本土得到过支持。
身为“巴解组织”的第一成员,法塔赫同样经受了两次大分裂,众所周知的两个,一是阿布…尼达尔的“法塔赫革命委员会”(Fatah…CR), 1974年创立于伊拉克,另一个是阿布…穆萨的“法塔赫临时委员会”,1983年在黎巴嫩和叙利亚成立。
阿布…尼达尔主要以伊拉克为基地,向叙利亚和“巴解组织”发动攻击。遭巴格达驱逐后,阿布…尼达尔先是逃往叙利亚,然后躲到利比亚境内。在美国的压力之下——这证明只要美国人愿意他们就能对叙利亚施压——,阿萨德要求该组织将训练营设在“叙利亚的直领辖土之外”,等于令其撤离叙利亚本土,搬到黎巴嫩去。接下来是一段“繁荣”时期,尼达尔在此期间从黎巴嫩南部地区巴勒斯坦难民营里大规模地招募战斗人员,并借阿萨德向阿拉法特发难之机,搞了不少“突击队战术”恐怖袭击。
虽然因为公开反对领袖而被法塔赫宣布判处死刑,阿布…尼达尔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