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深处-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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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鲍西娅赌场的琼丽·卡文迪许?”
“正是本人!”女子听见自己的赌场似乎很高兴。
鲍西娅赌场的老板和阿洛伊斯的父亲是旧识?约书亚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在新威尼斯的时候阿洛伊斯可半个字也没提到他有这样一位长辈。是他故意隐瞒吗?还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事呢?毕竟琼丽也说了,她认识阿洛伊斯父亲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
为什么她会来到奥林帕斯?她和阿洛伊斯突然失踪有关吗?
约书亚将枪换到另一只手,用空出的手取下铰链,打开门。
琼丽·卡文迪许上了年纪,但或许是因为没有婚配的缘故,仍保留着一些很少女气的习惯。看见开门的是个银发年轻人,她一只手按住胸口,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色,但转而又用更加期待的口气问:“他在哪儿呢?”
“他不在这里。”约书亚将拿枪的手背在身后,以免吓到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不在?”琼丽扭头看她同伴,像在质问对方办事不利一样。
“是这里没错啊。”开普勒小声说。
琼丽转向约书亚:“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可以等他回来吗?”
“他失踪了。”杀手尽量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冷静,“就在刚才。”
飞车驶进阿瓦隆山的时候,被保安拦了下来。
“来宾需要检查证件和登记。”保安十分尽责。
负责开车的艾波琳面无表情地掏出证件:“我们是兰开斯特公司特派的调查员,前来勘察这片地区的地形,进行规划。”她扫了一眼后座的博士,“这位是弗兰克·雪莱博士。”
保安景仰地看了博士一眼:“贵公司还真是忙碌,最近总派员工来游说住户搬迁,都换了好几拨人了。就在不久前还有一个过来呢。”
“口才好的人总是不嫌少。”那位年轻的博士笑着说。
登记过后,艾波琳驾车登上阿瓦隆山。博士从车窗探出脑袋,俯瞰下面赤红色的土地,不时发出惊叹声。
“请小心,博士,行车时不要把头伸出窗外,会发生意外的。”
“哦,能有什么意外呢,亲爱的艾波琳。”博士丝毫没听她的建议,“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阿瓦隆,那是英雄和神居住的国度啊。”
“您喜欢这里?”
“当然,喜欢极了。”
艾波琳在心里发出嗤笑,脸上却不动声色。“您如果想买下这块地建造研究室,直接用军方名义勒令住户搬迁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搞什么娱乐公司建游乐场呢?”
“军方的研究室听起来多可怕呀,”博士说,“难道我们要对每个人说‘这里是军事禁区,闲人免进’然后等大家挨个把好奇的脑袋凑过来吗?不。游乐场比研究室掩人耳目,也更容易被大众所接受。”博士顿了顿,“而且对我来说,研究室就是游乐场,一点儿也没错啊!”
艾波琳庆幸自己穿了长袖衣服,否则博士肯定会问她为什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九十九章
“怎么会这样?突然就不见了?”琼丽难以置信地捂住嘴。她在几分钟前还满心欢喜地期盼和故人之子相认,现在却如同有一盆冷水浇到她头上,令她感到彻骨的寒冷。“那孩子怎么会……”
开普勒一只手搭上她的肩。“冷静,琼丽。我们不能自乱阵脚。”他看向银发的年轻人,“你有什么头绪吗?关于他可能发生了什么事……”
约书亚扶着额头,冷汗浸湿了上衣,如果开普勒仔细观察他的眼睛,会发现被称作“深渊之火”的瞳眸里,金色的圆环变成了极细的一条线,好像一根绷紧的弦,随时都会断裂。
“毫无头绪。”他说,“我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一点准备也没有。”
“你们有什么仇家吗?”琼丽急切地问,“会不会有人前来寻仇?”
约书亚的嘴角抽了一下:“要说仇家……他能有一打不止,而我则更多。”他抬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位仪容优雅的女人,“我们是被全银河通缉的逃犯,尊敬的女士。”
“哦,天哪。”琼丽几乎要瘫在开普勒怀里。约书亚以为她会说她简直不敢相信旧友的儿子成了逃犯,然而琼丽只是发出一声叹息般的呻吟:“上主啊,那孩子还挺出息的不是吗,就算是当年的我们也仅仅在某几个星球被通缉而已。”
开普勒搂住她的肩膀,安慰似的轻轻拍击。“别担心,琼丽,他会化险为夷的。说不定只是单纯的谋财绑架,毕竟能住在阿瓦隆的人都非富即贵,也许他们只是想要钱呢?”
“你说的对……”琼丽道,“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收到索要赎金的电话了。对,没错,那孩子一定没事的。”她捂住脸,“哦,仁慈的上主啊,要是让他父母知道了,他们该有多伤心……”
“他们不会知道的。”约书亚起身往楼上走去,“阿洛伊斯的父母已经死了。”
琼丽受惊般地抬起头:“什么?死了?”
“据他所说很多年前就死了。”
开普勒紧紧盯着银发年轻人的后背:“你好像对他很了解?你们是什么关系?朋友?”
约书亚在楼梯上拐了个弯:“我们每晚都睡在同一张床上,您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琼丽倒抽了一口冷气,开普勒则依旧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对方:“你要去哪儿?”
“联络几个朋友。”约书亚已经到了二楼,“他不会连几个小喽啰都敌不过。如果真的只是普通绑架,那么现在阿洛伊斯应该已经回到家坐在客厅里同二位叙旧了。”
开普勒望着空荡的楼梯,搂紧怀里颤抖的琼丽。
“他是个杀手。”精明的高利贷商对女伴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肯定听说过他的名字。”
“约书亚·欧拉?”
“不。杀手,悼亡人。”
艾波琳开车带着弗兰克·雪莱博士在阿瓦隆山上兜了一圈。博士兴奋地不停指手画脚,嚷嚷着要把这里改建成研究室,那里改建成试验场。艾波琳随便应和了几句。她的通讯终端突然嘀嘀响了起来,有了正当理由可以不听博士滔滔不绝的感想,艾波琳高兴极了。
“喂,您好。什么?……不,没有……是的。好,我会转告博士的。”
通讯很短,带来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怎么了,亲爱的艾波琳?”
“公司刚刚接到投诉,有一位业务员和阿瓦隆的某户人家约定好时间谈拆迁的事,但是我们的职员却迟迟未到。”
博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难不成是大塞车?”他笑了起来,“记得保安先生说过我们勤劳的说客不久前刚刚从他面前经过,公司派了两个不同的人吗?”
“不,只有一个。”
“啊……”博士用手指缠着自己的头发,望向窗外红色的大地,“一位说客来到阿瓦隆,却没有按照预定去完成任务,这是为什么呢?”
“需要派人寻找他吗?”
“不,这事不值得我们动手。”博士轻描淡写,“报警吧,警察不就是用来保护人民的吗?现在该轮到他们大显神威了。”
阿洛伊斯睁开眼睛。麻醉气体的效果正从他身上退去,除了仍感到眩晕和微微的神志不清外,他基本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但控制并不代表自由。他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阴暗潮湿的房屋里,四周没有窗户,只有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他被绑在一把沉重的椅子上,双手被栓在椅背后,绳子从腋下一直绕到脖子上。他认出这是帝国军惯用的捆绑方式,因为俘虏永远无法自己解开绳子,在解开前他们就会先把自己勒死。
他模糊记得自己给一个业务员开了门,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呢?他被绑架了?为什么要绑架他?他又不是王子的情人,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呢?
约书亚现在怎么样了?他会不会也被……他会有危险吗?不不,他可是悼亡人啊,谁有胆子对他下手呢!
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噪声,一名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子走进了屋中。阿洛伊斯惊讶地打量他,因为他的脸一半是正常的皮肉和五官,另一半则覆盖着银灰色的金属,一枚闪着红光的假眼在金属眼窝里转动着。他朝阿洛伊斯缓步走来,从他左右轻重不一的脚步声可以推断出他的腿里有一只也是金属义肢。
阿洛伊斯盯着这奇怪的男子,试图从他仅剩的半边脸上找出熟悉的面影,却失败了。他不认识这家伙。
“我猜你大概在推断我的身份。”男子说话声也像金属摩擦的声音,简直不堪入耳,“不用猜了,你不认识我,也从没见过,更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说着,他露出微笑,整张脸都扭曲了。“不过我倒是久闻你的大名,阿洛伊斯·拉格朗日。也许我应该叫你学长?”他绕到阿洛伊斯背后,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被束缚住的青年,“还是前辈?”
“你是帝国的军人?”既然称他为学长,那么肯定是在军校的后辈了。
“曾经是。”男子又绕到他面前,“自从我在战争中受了伤……”他举起右手,指了指自己半边金属脸,阿洛伊斯看见他的右手也是义肢,“我就‘被迫’退役了。”
“太遗憾了。”阿洛伊斯冷冷道。
男子又扭曲地笑了:“不用遗憾。我曾是一名飞行员,因为战机被击坠,半边身体都烧成灰了,幸好科技足够发达,不但让我活了下来,还能继续发挥余热。”他突然前进一步,用金属义肢捏住阿洛伊斯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知道把我害成这样的是谁吗?”
——该不会是我吧?阿洛伊斯心想。
然而男子说出的名字却远超出他的想象。
“是胡安娜·拜格雷尔。”男子那只正常的眼睛瞪大,义眼则不住的颤抖,“虽然我遭受了无比的痛苦,但是也获得了无上的快乐——因为我亲眼看着胡安娜·拜格雷尔死在我面前!被母舰的炮火击中,连灰都没剩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半是尖叫半是大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