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旧没有吃药的水神大人-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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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一冒出,季镰就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把眼前发生的事情当做幻境看待了。
而在他身前,那个酷似余礼白的孩子趴在案几上,半死不活地用狗爬字抄着经书,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用的笔,明明抓笔的规规矩矩,脸上却点着许多墨点。
季镰看着他的姿势:“……”
也幸好中华国的书写习惯是从右往左,而不像欧罗巴从左往右,不然这孩子一抬起头来,岂不是半边脸都印上了字。
虽然他没有见过余礼白写字,而且这孩子的字迹和他所知的余礼白并不同,但也不知道怎么,他觉得他能够从各种方面在这孩子身上找到余礼白即视感。
不要太相像。
他们之前还在一片虚无的空间中,就在季镰思考的时候,以那个孩子为中心,青灰的石板地面,仅仅用粗犷雕刻装饰的洞窟,洞窟外漫天飞扬的鹅毛大雪,以及雪地里那个冒着袅袅热气的小湖都一一出现,竟然是凭空搭建了一个场景出来。
一个广袖道袍的男子走进洞窟中。
男子相貌平常,一双眼睛却异常有神,季镰也在紫衣道人的压迫下知道了不少道家典籍,一眼就看出此人定然是修道的高手。
他约摸中年,看不出具体的年纪,洞外下着大雪,他一路走来,不仅雪地上没有留下脚印,甚至衣袍上也没有沾上雪花。
这人一走进来,季镰就感觉到抄书的小孩身体肌肉猛地绷住了。
小孩的肌肉绷住了,身体却一动都不敢动,唯有手腕还带着笔尖勾画,但是一笔字比起刚才男人没有进来的时候好了不止半点,甚至能看出一点余礼白五百年后那手字的风骨来。
季镰:“……”
不用怀疑了,这绝对是余礼白小时候没有错。
而走进来的男人也是嘴角抽搐,最后轻轻一巴掌糊过去。
“好啊,”季镰认出这正是那位掌门的嗓音,“幻术都玩到你师尊头上来了。”
“我明明仔细研究了没有破绽,为什么师尊你还是发现了?!”小孩没有半点愧疚的模样,反而一脸惊讶,“不应该啊,我明明在……”
天一道掌门点点头,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明明在明德师叔的几个徒弟那里试验了对不对?”
就算是余白河情商再低,也能感觉到自己师尊勃发的怒气,赶紧滚到掌门脚边,“嗷呜师尊我错了!”
旁观的季镰看到此幕,回想起每一次余礼白对他极为干脆利落的道歉,脸色阴晴不定。
这算什么?三岁看老吗?
“哦?”掌门的声音也和季镰的脸色一样阴沉,“那你可知道错在何处?”
“我不该用幻术戏弄几位师兄,目无尊长,所有有错。”余白河这句话答得极为顺溜,要不是他早早在心里想好,就一定是太过习惯于这样的问答,所以半点停顿都没有。
季镰不由又想起余礼白在和他道歉后张口就来的自己错在哪里,脸色瞬间更黑了。
他顶着能吓哭小孩的表情,想到:原本以为余礼白道歉是因为对感情认真,现在看来,只是习惯成自然。
尽管这好像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他还是有一种在小小余礼白头上敲一板栗的冲动。
试图用闪亮亮眼神攻克自己师尊的小白河不知道为何打了一个寒颤。
……从刚才开始,就感觉背后在一阵一阵地冒着寒气。
是山顶太冷了吗?
待会儿带一点火炭上来吧。
小白河无视了直觉发布的警告,抱住自己师尊的大腿,“徒弟知错啦,师尊原谅我好不好?”
“……”季镰。
当初在云港,这家伙似乎也是这样一幅无赖的嘴脸一定要跟在他身后。
掌门的怒气并没有因为小白河的告饶而消去,反倒是如同浇上火油一样滚滚燃烧起来。
“你错的,可不止这一点。”
哎?还有?
小白河惊愕抬头。
“我似乎已经再三告诫你,不要将精力放在幻术这种旁门小道上,多多入定,勤加练气,结果呢,你做到了吗?!”掌门厉声说。
“我……”小白河很委屈,“我每天入定五个时辰,基本没有怎么练习幻术,但是幻术很容易的就学会了,练气什么的,一直不进步徒弟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你!”
这样的回答显然让掌门心中的火更大。
他费尽千辛万苦夺来的巫子竟然没有修道的天赋,怎么不让他气恼。
按照道理来说,巫子无论是学巫修道都是好根骨,因为只有这些天生巫子的人才全身灵窍皆通,比起后天的修道者要在练气阶段花尽心思打开经脉灵窍,巫子修道应该是一日千里才对。
但是余白河的表现,好像是他抱错了孩子似的。
小白河看到自己师尊脸上狰狞之色一闪而过,脑中警报大响。
咦……为什么这么害怕?师尊就算生气也不会打他的……吧?
☆、第60章 长梦(二)
掌门脸上闪过的狰狞之色仿佛只是小白河的错觉。
因为片刻之后,他再看自己师尊时,天一道掌门依旧是惯常的严厉表情,眼神中带着些怒气,但是相比于上一次他在众人面前被检测出修为几乎没有增长时,这怒火还算是小的。
狰狞什么的……也算不上。
回忆起那一次自己被送去思过崖关了一个月的禁闭,小白河不由地抖了抖。
他的害怕被掌门和季镰看在眼里。
天一道五百年前的掌门,道号为南味子,季镰目前的功课不过是通读道家经典,以及紫衣道人会在他泡药水时候在一旁的侃侃而谈,从天文说到地理,各种历史典故在老道足够催眠的声音中被一一道来。
最近紫衣道人和他说的重点内容是关于道和派变迁历史和武术流派,擅长符篆的天一道偶尔提一两句,也是说某某符如何对付,至于别派掌门,还是死了的掌门,是断断不会提的。
所以季镰也不知道,虽然南味子在平民凡人之中名声不显,却是时至今日,所有人也承认的,天一道最善谋划的一位掌门,正是在他的带领下,天一道成为足够和大巫天宫相抗的庞然大物。
这些似乎和青年没有什么关系,他现在满眼都是小小的余礼白。
害怕?被惩罚过吗?
教育小孩当然是需要惩罚的,只有这样才能让没有常识的幼儿知道哪一些事情可以做,哪一些事情不能做,作为孤身带大弟弟的兄长季镰也有自己的教育之道,虽然他弟弟在诡异的方面走了弯路,但其他部分,裴吉一直都做得很好。
可是他见到小小的余礼白害怕的模样,心中还是情不自禁涌现出一股愤怒来。
这种目的不明的人有什么资格教育余礼白,真希望有多远滚多远。
季镰望着那眼神意味不明的南味子,有心要去打他一拳,却又记得自己之前接触到人时变幻的场景,不好动手。
“修行路不畅,只是你不努力而已,今日的功课再加一倍,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捣鼓这些歪门邪道,思过崖目前无人,你可以再去住几天。”
说完,他也没有听小白河讨饶,挥袖就走,速度之快,转眼之间人影就不在了。
才伸出一只手想要保住自己师尊大腿的小白河:“……”
他巍巍颤颤比划了一下桌上书本的高度,然后手动加了一倍,小孩看着快到他腰间的长度,痛苦地用头撞桌子。
“老天爷,还不如让我死一死呐。”
这句话说的是气若游丝,小孩简直就要像他话中一样死去了。
心中郁气顿消,季镰好笑地坐下,看着他磨磨蹭蹭动着笔。
年幼的水神也是很可爱的。
因为年纪还没有消去的婴儿肥让他的脸看起来尤为软,勾引得人想要去狠狠地欺负一下,最好把脸揉红,因为脸小的缘故,还没有长开的桃花眼显得格外大,眼珠水润水润,如同墨玉。
回忆起不久前见过的金黄眼眸,季镰两相比较,觉得还是黑色地好看。
他目不转睛盯着年幼的余礼白,甚至自己都惊讶于自己的饥渴。
好吧,,这是个不错的机会啊。
能看到余礼白……那么蠢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
场景跳跃没有什么规律。
再一次跳转的时候,小白河没有长大多少,穿着一身华丽厚重的礼服坐在案几后,他身边围着几位胡子一大把的长者,正手把手地教他些什么。
季镰粗略一看,发现都是些杂务处理,掌兵谋略一类。
年纪这么小就要学这种东西了?小孩子的头脑能不能理解都是两说呢。
他不解地看着这些长者一句一句给满眼蚊香圈的小白河讲解,一次没有听懂又再说一次,但着并不代表长者在教导时多耐心,季镰见到的,只是小白河说不懂,然后他们重复念,一字不改,甚至没有问小白河是哪里听不懂。
好敷衍。
青年得出这个结论,眼角瞥到角落中天一道掌门满意的目光。
嗯,所以是故意的。
这样做能做到就只有占用时间而已,不过,余礼白师尊本来的用意大概就是占用余礼白的时间,让他不去想幻术吧。
季镰觉得自己简直要笑起来。
这样做的后果,只能是适得其反。
果然。
画面再转的时候,小白河趴在桌上睡觉,老头子们摇头晃脑给他讲解,硬是没有发现他是睡着的。
余礼白幻术很好,大概是由此来的?
幼年的余礼白生活很无聊。
他每天要做的就是功课,学习,打坐。
除此之外,没有朋友,没有玩耍,没有娱乐……如果用幻术捉弄那几个总是挑衅他的师兄不算的话。
但是季镰觉得,年幼的余礼白对于师兄挑衅的到来也是很高兴的。
他……对于感觉别人的恶意,十分迟钝。
这个孩子是天一道名义上的少掌门,被拘禁在天一山山顶,从来没有过自由,身边人明里暗里的敷衍,他都当做好意接受,也因此让人更想要欺负他。
师尊的表面亲切,仆从心底的不当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