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说-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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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管怎样,这样一个大馅饼从天而降,任谁都不会拒绝的。
抱着一丝疑虑,白华退出太子的房间,心情不错。
月华恰到好处地落在庭院里,一棵歪脖子槐树投下稀疏的阴影。
路过第二辆车时,那咔咔的声音清晰起来,白华忍不住放慢脚步,靠近了那辆车。那声音仿佛感觉到了他的存在,越发急促,好像那动物急切地想破壁而出。
鬼使神差地,白华也抬起了手,
轻轻敲了敲车厢。
车厢里的抓挠声一下子停了下来,四下暮色寂静无声。
黑沉沉的车体好像在孕育着什么,白华往后退了一步,却撞上一个温热的人体。
“你在这做什么?”
白华转头一看,是洛三郎,毫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没什么,刚太子宣我……洛大哥你也早点休息。”白华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挪步。洛三郎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一直站着直到他离开。
那天晚上,白华做了一个梦,但是又好像这样的场景真的曾发生过,年幼的他趴在小船的船舷,看着浮萍一点点漾开,母亲一边灵巧地采着身边的莲蓬,一边同被遮掩在田田莲叶中的其他莲女调笑,间或拿起桨划几下,使小船不至于偏颇了方向。
突然他感觉到不远处的一片荷叶动了动,他小心地看去,莲叶被顶起一个角,下面露出一双澄澈的眼睛,如同夏日清晨最透明的阳光。
“阿妈!阿妈!”他赶忙去扯母亲的衣角,“荷叶底下有个人呢!”
母亲忙着用纤巧的手指折下嫩绿的莲蓬,不回头地问道:“什么呀?”
“那个人……”他睁大了眼睛,“有鱼尾巴!”
☆、第 4 章
如此又走了十日有余,京都已近,天气也愈发寒冷起来。太子再未找过白华,白华整日同赵玉生在一起,俨然已是忘年交了,有个问题一直想了很久,终于决定问出口:“玉生哥,第二辆车里是什么,为什么有时候听到响动,但是从来没有人下车?”
赵玉生一挑眉毛:“响动?你听错了吧,只是些太子的日常用具罢了。”
白华险些将那天晚上听到的说出来,在就要脱口而出之前险险吞下。
这几天的相处,他明白赵玉生看似平和,其实心中自有计较,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会多说,反而会让你觉得自己问错了,不然何以年纪轻轻就得了太子的青眼。
白华不置可否,还有三日便到京城了,他的心也雀跃起来。
当日晚上,他们宿在城中一家客栈。太子这次只是白龙鱼服,不欲惊动地方官员。因此行路住宿,表面上看都和一般富户无异。
半夜的时候,白华起夜,他看不清路,不小心摸到了客栈后院,那里停着那三辆大车。
白华一下子清醒了,他想起也是这样的夜晚,他听见了其中一辆车里的古怪声音。
而现在,那辆车静静蛰伏在黑夜中,并无什么异样。
突然,院落里出现几个黑影,白华吓了一跳,躲到了身边的灌木丛中。
那几个黑影悄悄摸向马车,借着月光,白华看清是白天客栈中的小二等人,也许是看太子一行贵气而动了贼心。
那个小二一马当先,先靠近了那辆有古怪的马车,翻身上车欲打开门。
接下来的事情,白华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小二短促地低喊一声,声音中是无限的恐惧,从车厢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划过,一道血剑喷射出来,小二的头飞出三丈,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另外两人见势不妙,立刻想逃走,洛三郎突然出现堵住他们去路,宝剑出鞘,白华根本没看清他的动作,那两个小贼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寒光一闪,洛三郎收剑,向前几步跪在马车前:“属下无能,让二殿下受惊了。”
车厢里并未发出声音,洛三郎静待一会,便施礼离开。不一会儿,刘公公带着几个小宦官过来,迅速地拖走了三具尸体,一切都无声无息。
白华躲在树丛中,全身僵硬,直到他们离开很久,才跌跌撞撞地从里面滚出来。他看得分明,那划断小二脖子的“手”,筋脉虬结,指甲长而锐如利刃,绝对不可能是人的手。
他只想快点回到房间里去,走了几步,身后又传来抓挠马车壁的声音,白华惊得汗毛直竖,连忙逃走
了。
他回到床上,翻来覆去半宿,终于进入梦乡。
☆、第 5 章
白华是在一张硬邦邦的小床上醒过来的,时间是晚上,房间中央的小桌上只有一支蜡烛在黑暗中摇曳。白华转头打量了一下,确定这间简朴的小屋里只有他一个人,就慢慢撑着床沿坐了起来。
他几乎是过了好一会才感觉到不对,首先是身形,虽说他还不到弱冠,也是个体格正常的男子,但是他低头看自己的手,白皙而纤细,再看衣着,虽然是灰色的粗布,也可以看出完全是女子穿的襦裙!
白华惊恐地跳起来,在身上四处摸着,幸好他还是男子,只是穿着女子的衣服。
正打算冲去门去,木门却一下子被吱呀着打开了。白华无意识地后退一步,看见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妇走了进来,一张脸如同晒干的橘皮,一双眼却像能射出针来,上下打量他一眼斥道:
“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没有准备起来?”
白华看她衣料精细,不是寻常人家穿得起的,但音容举止,又实在无一丝世家风范,想来是某个大户人家的仆妇。
只是那一念之间,老妪背后闪出几个美貌妇人,手中拿着胭脂水粉,钗环衣裙,还有女子的各种梳妆用具,脸上却带着一丝惶恐,急急忙忙上前摁住白华,其中一个拿起一支银制的长针,在他后颈轻轻一扎,顿时一阵酥麻传遍全身,白华徒劳地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快些!主上可等不及!”朦朦胧胧中只有这句话传到他耳朵里,冲击得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两个女人架起他,一个女人快速地脱去他身上素净的布衣,用洁白的绢丝替他擦洗,而后仔细地穿上层层纱裙,从最里面雪色到最外层如血般的绛红,足足有十二重。再外面是红底绣金褙子,肩上披了霞帔,长长的流苏晃动着,在蜡烛微弱的光线里投出阴影。
发髻也被挽起,套上沉重的金花八宝礼冠。鞋子是大红鸳鸯牡丹嵌宝鞋,鞋头有绯色的珠花。
白华的嘴被撬开塞进一块白玉,眼睛被黑布蒙上,只能感觉到自己被拖出去,塞进一个狭小的轿子里。轿子顷刻平稳地升起来,向前移动。
一切都几乎无声无息,只有轿子周围连绵不绝的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人,沉默着行进。
颠簸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有个尖细的声音在远处喊了一声:“亥时到~” 尾音还颤颤巍巍地留在空气中,轿子停了,白华依旧被架出来,来到似乎是大厅的地方,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更多也更急切,像是在不安地骚动着。
那个尖细的嗓子依然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三拜残角娘娘~~”
一切像是一
场诡异奇怪的婚礼,白华被人摁着磕了头,那声音突然拔高,简直像一个破旧的二胡歪了弦:“子时到————”
白华死命地蹭落蒙眼的黑布,发现自己是在一张宽阔的大床上,层层的帏障上是绯色丝线绣的曼陀罗花枝,底下缀满茜红的水晶珠,而这一切并不让人觉得美,只有浓艳的妖异。
突然传来一阵水晶相击的清脆声音,有人正掀开一层层的幔帐走进来。白华依然装作动弹不得的样子,却无法阻止那个身影变得越来越清晰。
最后一层朱红的轻丝被拉开的时候,白华下意识地扭过头去,却发现一张极为古怪的脸正趴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张嘴突兀地向前伸出,嘴唇厚而翻卷,眉骨扁平,几乎没有鼻子,脸上只有两个深洞,眼球暴出,半突在眼眶外,布满红血丝,如同小摊上垒着的死去多时的鱼。
白华一时惊骇地无法动弹,只看见那“人”映出他的表情的一双眼里,突然充满了怨毒,就好像蛇突然弹出了毒牙一样,一道寒光朝着他的咽喉扑来。白华一偏头,一把匕首堪堪擦过他的脖子,扑一声扎入被褥中。那人挣扎着想拔出匕首,白华顺势压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狠狠往床柱上撞去。
那人身量窄小仿佛侏儒,力量也弱得可怜。约莫撞了四五下,白华感觉手下的身体渐渐瘫软下去,便吐出嘴里的玉石,一把揪着他的头发,盯着那张古怪的脸,低声喝问:“你是谁?这是哪里?”
出口的清脆声音让白华吓了一跳,不过现在也顾不得了。
那人额头上的血慢慢流下来,滑过他凹凸不平的脸,滴在鲜红的碎金芙蓉被上。浮动的绯色纱帐里,只听得到两人极力压抑的呼吸,和血滴落的声音。
白华又连问几遍,那人突然裂开嘴,朝他笑了一笑,洁白的牙上也沾着血丝,更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我是谁?这是哪里?呵呵……我是谁?这是哪里……”
白华终于明白,这人恐怕是脑子有些问题。
一边依然防范地摁住他,一边将那把匕首抽出,在床单上割上几条,试图把那怪人绑起来。
那人歪着头,看着白华的一举一动,偶尔裂开嘴,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喘气。白华割好布条,把那人拽到床上,发现他极其瘦小单薄,简直像个十一二岁的小童。
白华想起每年的庙会,都会有野戏班子来窜台,每个班子都少不了一二个这样的侏儒,听说有些是天生如此,有很多却是那些班主捡了弃婴,从小养在瓦罐之类的容器里面长成。
《
br》 那人在捆绑他的过程中一直一言不发,只是有时候把头在床上蹭着,白华一摸,被子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大块,那人的动作也慢慢无力下来。
白华犹豫一下,还是扯下一块布条,在他伤口上缠了几圈,扎紧。
那人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