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尾作者:母之(完结)-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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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言下之意自己这一夜的辛劳都是白费,余二忍不禁鼓起眼睛,心中也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却听怀中的凤疏一个偻身,撕心裂肺地咳嗽出声,剧烈到能让闻者以为心肝肠肺也要跟着喷薄出来。余二顿时把什么都抛到了脑后,拍着凤凰的脊背与他顺气,难掩担忧之意急急追问道:“怎么?该不会落了病根罢?!”
凤疏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闭眼养着精力,干干回道:“太热,上火。”
作者有话要说: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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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七章 。。。
怀中凤凰绒毛似火璀璨光华,周身依旧透着一贯的倨傲气派,仿佛置身之处不是余二的破窝,而是金殿之上辉煌的王座。余二被一句上火呛地面色青红交加闪闪烁烁,眼前阵阵发黑,煞费苦心的取暖之计,最后竟是帮着倒忙,这一夜的提心吊胆演变成思虑过多,好似点了引信的炮仗蓄势待炸,憋攒半天才发现是哑炮一枚。怀中那一张欺霜压雪的面皮换成覆着毛羽的鸟脸,自然琢磨不出是什么表情,凤疏又虚虚地阖着眼皮,仿佛正静静养神,更是看不清它眼中意味,余二被这姿态煞住,又默默无言怄堵半天,突然留心起凤疏那几不可闻的微声喘息,绵浮虚疾中气不稳,宛若天边蜿蜿蜒蜒飘掠而过一抹细细云彩,心中蓦然一动。
话说那凤澶总爱窝在余二怀中,它小孩心性骄纵顽劣,但凡每次余二要做事不得不将它从怀中挪出来时,总得先顺顺毛安抚一番,否则它一张喙嘴便能撅成朝天炮一般,冲着半空不满开声。久而久之余二便也养成一番习惯,自然而然地张开五指,给怀中的毛团梳了梳羽毛,才艰难起身从床底把缩到壳里的王八精拨出来,将火笼子撤还给它,也不知是俯身得太猛还是动作地太急,双脚蓦然一软,眼前突然一黑,咣当一声便栽倒在地。
原来且不论凤疏是否真被热地上火,余二倒真似刚从水中捞出一般,浑身都是黏腻的汗水,连带着那床破被也捂着潮湿。昨夜凤疏化身涅槃自是一番凶险不必多说,余二的魂魄也在那烈烈焰火中滚了一遭,滋味好比之十八层地府的火海油锅,再加上他在龙泉所受的断尾之伤还未愈合,为将这老凤凰捂活过来,一夜无眠提心吊胆生生在床上坐着苦熬,从脊椎骨窜起的锐痛蔓延到全身,犹如千万头饿死之鬼围绕着躯体欢乐聚食。
终于麻木到再无知觉时,又恰好被千里迢迢赶来的王母训斥一番,被整地心力交瘁疲惫不堪,等到皇天不负有心人,拨开层云见月明,终于熬到这老凤凰醒转过来,胸中一颗大石才陡然落定,周身卸下一记重担,整个人已是强弩之末,简直要虚飘起来奔赴西天。他此时后脑勺如西瓜一般重重砸在地上,耳中嗡得一声,眼前热热闹闹炸开金星,配上床沿忽地探出的一大一小两个鸟头,便如同千万只金蜂围着两朵红牡丹团团飞舞,喜庆地能让人不由自主咧嘴扯出个笑来。
凤澶一双眼珠子瞪地溜圆,几乎被吓掉了魂魄,悬在床沿哆哆嗦嗦地抖着喙半声叽叫卡在喉咙里,凤疏倒是十分沉着地令王八精将人扶到床上。余二靠在床头犹在头晕脑胀,汗渍湿的衣裳全乎在身上,箍地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迷迷糊糊中地自顾自扯了扯领口露出胸膛才透气几分。
王八精见余爷浑身透湿,气喘吁吁,脑后还顶了个大包狼狈不堪,对凤疏哆哆嗦嗦禀道:“仙君,要给余爷换身干净衣裳么?不然怕是会着凉……”凤疏扫一眼还在晕头转向的余二,再掠过王八精那扶着肩膀的短手,淡淡道:“不用,你去烧些沐浴的热水来。”
王八精素来对凤疏又敬又畏,被扫地背后莫名其妙发凉起毛,纵使仙君如今烧成了样貌诡异的畸形凤凰,积威犹在,这一句烧水听在王八精眼里有如天条一般,立马连滚带爬下了床榻,心急火燎跑去打水,生怕耽误了大事。它迈开短腿拎起木桶便要朝鲶鱼精的池塘开拔而去,回头瞧见凤凰仙君竟给余爷掖了掖被角,惊地它下巴几乎没砸在脚面上。
待王八精呼哧呼哧地打完水回来,晨晖流淌柔光曳地,将被烧得干巴巴的湖底刷上一层蜜糖,昨天这里还是一片秋水长天之景,芦苇澄黄犹如万丈金绢,王八精长叹两口薄气,就地取材砍下两棵被烤死的柏树,背起柴禾去烧水,正巧从窗户里瞅见余爷半个身子蒙在被子里,胸前搂着凤澶小世子,呼噜声如雷贯耳,绕湖绵延不绝,凤凰仙君化着原形,端坐于床边,正静静看着床上的一人一鸟。
锅中的水慢慢温热,沿着锅盖的缝隙飘出缕缕白雾,羞羞涩涩宛若初出闺阁的女子眼波,待到咕嘟咕嘟沸腾滚开,那雾气便争先恐后地挤兑而出,宛若集市中强买菜粮的彪悍妇人。王八精愣愣怔怔地看着一锅沸水,昨日鉴湖便是如此沸着沸着沸成枯地,余爷几乎被烧掉半条命,抱着烧成一半雏鸟的凤凰仙君死不撒手,王八精感慨地摇了摇头,将柴火填进灶中,火舌欢乐舔着铁锅锅底,仿若一群饿兽欢快地舔抵肉骨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是和这火苗似的,饶是像余爷那样的人,沾上了也不免元气大伤。
王八精揉着瘸腿,小心翼翼地踏进余爷精舍,禀告凤凰仙君热水已经备下,凤凰仙君不知是虚弱还是顾及他人,清冷的声音压得极低,令它先在外头候着随时待命,王八精唯唯诺诺地应了,又窝到了灶台边上,撤去柴火让滚水慢慢凉下来,待凉到一半再添点柴火重新烧开,以备凤凰仙君不时之需。
锅中的水滚了两次又凉了两次,王八精正打着哈欠往灶中瞅眼,余光突然瞄到余爷的屋子窗户呼啦啦飞出一团红色,毛羽迎风招展,被太阳光一照,显得愈发扎眼,凤澶拍着软翅手舞足蹈地凑近一处密实草丛,先是围着团团转了三圈,口中隐约叽叽叫唤着,然后拨拉开草叶摇头摆尾钻了进去,只见那丛苇草犹如被人擎在手中发羊癫疯似得抖动半天,最后哗啦一声,凤澶便从里头轱辘似地滚退了出来。
凤澶站起身子来抖擞起精神,又一鼓作气一脑袋扎到草窝中,草叶再次抖起癫疯,哗啦一声被踏平一半,那头黑鸡气急败坏地跨步出来,犹如吞吃了三斤炮仗,熊熊的妖气几乎要燃烧起来,凤澶颠颠地冒出头来亲昵地跟上去,亦步亦趋地试图去蹭黑鸡的脖颈,秃尾巴谄媚地几乎要摇上天去。
原来那黑鸡昨夜千不该万不该跟着众妖精到湖心察看情况,还没看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一股熟悉的讨厌气味兜头而来,迎面便扑过来一只毛团。凤澶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绕在它身边不离不弃,可惜它灵力有所不济,从未在凤澶爪下讨过半点便宜,纵使打的鸡毛凤毛乱飞,最后还是筋疲力尽地被人压在身下当成垫子,气的几乎要怄出心尖热血来。
它气的一夜无眠,那凤澶依旧紧紧箍着它睡得极为香甜,最后竟还流口水!那晶莹液体沿着脖子蜿蜒而下,几乎没让黑鸡生出一爪挠开凤澶脖子的冲动,正要悄悄付诸行动,谁知凤澶的族人找上门来,恭恭敬敬地将它拎了回去。黑鸡这厢还在宽慰自己姑且饶它一次,谁知还未宽慰完凤澶便又折返上门,气的它不顾折了一身傲骨,红眼再次开斗。
王八精只看到一红一黑两只绕湖竞相追逐游戏,不由皱起脸来感慨逝去的青春年华大好时光,又忧心忡忡地看着锅内干了一半的热水,抽搐半响还是打起勇气再去请示凤凰仙君,带王八精蹑手蹑脚踮进余爷精舍,余爷怀中原本抱着的凤澶小世子早换成凤凰仙君,依旧打着那震天响的呼噜睡的正香。
王八精浑身一个激灵,掂着脚慢慢退出去,小心翼翼地掩上了柴扉。
作者有话要说:cp上有gn给了个很逗的图,试试看贴失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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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四十八章 。。。
午后醒来,正有道是斜阳入画,红霞成赋,余晖细碎跃过窗棂,灵动淌于屋内,破旧杂物镀上一层柔光,氤氲出几分安宁气息,余二迷迷蒙蒙中心满意足地伸个懒腰,浑身都是久累后酣睡足的酸麻感,无意识吧唧两下嘴巴,习惯性地搂着怀中的凤澶翻个身,将后背晒给夕阳。
他半梦半醒之间又打了会儿盹,潜意识中的一条思弦却似苍蝇嗡嗡作响,浑身窜过一波此起彼伏鸡皮疙瘩,突然啪一声睁开眼皮往下看去,赫然发现下巴处顶着的鸟头大了一圈,一双幽黑的眸子正平静地对视上他,唬地差点没一撒手将凤凰甩出被窝去。
“搂够了么?”凤凰声音十分清明,余二一时有些不太习惯鸟喙张合之间吐出的不是叽叽而是人言,不由愣地一下,脱口道:“凤疏?”他们二人相识至今,余二只口口声声称老凤凰老秃鸟,还是第一次直呼名号,话甫一出口,两人皆是一顿。凤疏原形看不出表情,眸子又一如既往不起波澜,安之若素仿佛并不介意被余二当成凤澶稀里糊涂搂到怀中当抱枕。
天光从午时的炽烈沉淀为黄昏的平和,这劫后余生的静谧中隐约生出几分温情脉脉来,他们此前剑拔弩张针尖麦芒,一场大火彷佛将隐虐仇怨和纷杂心绪都焚燃殆尽,莫名其妙中又有几分顺理成章。
余二定定地看着身边大头小身的畸形凤凰,突然破口骂道:“浪你个列祖列宗!烧成这样好玩啊?”见凤疏只微微抬起眼皮瞟一眼,愈加的恨铁不成钢,磨着后槽牙道:“别以为这样就能一了百了,做个屁事都不知会一声,耍老子是么?”
若是知会了余二,余二又怎肯应允,凤疏本欲道他凭生从不做多余之事,却发现眼前之人微红眼眶,目中熬出的血丝睡了一天也未消褪,又回想起涅槃后自己身陷一片黑暗之中,身体从指尖开始幻化成冰,正当寒意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