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鸟-第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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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应，说完就转身跑了出去。我一个劲儿地跑，漫天的雨水拍击水泥路面的声音充斥了我的世界，我听不到身后父母追赶我呼唤我的声音，只顾着自己胸口无法宣泄的委屈、怨恨、恐惧，所以当那刺耳的刹车声穿透我耳膜的时候我的世界一下子静止了，转过身，那倒在血泊中的两人，那一副血淋淋的画面成了我这一生最深的梦魇。”
　　“你也不想的。你那时候就是太年轻气盛了，不是有意的。”左思哲试图安慰脸色已经有些发青的陈曦，可最后说出口的话连他自己都感觉那样苍白无力。
　　“是啊，年轻，可我们不可能把自己所有的罪责都推给年龄。无论是否年轻，无论是否冲动，做过了，错了，和缘由没有关系，造成的结果就是结果，和缘由没有关系。”陈曦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不想再听到左思哲刻意为自己辩解，情绪不由激动起来，可随即想到左思哲的无奈安静下来，喃喃说道，“是我的过错就是我的过错，不要再去试图否认了。哲，我已经放下了，你不必太过在意。”
　　左思哲只能点头答应。
　　“那一天真的是如同世界末日。”陈曦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跳接着诉说，“我看着自己父母倒在血泊中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只能傻傻地站在那里挪不动脚步。竟然连肇事的人连车都没停就跑了也没反应过来。幸好那里是繁华的路段，有人看到了打了120。而我，一步步走到他们面前，我父亲还有一些意识，他努力地向我伸出手，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我想要伸手握住他的手，却只是抓住了一手的空气，父亲的意识沉睡的那一刻他的手也垂落到冰冷坚硬的路面上，而我，只能没用地跪倒在那里仰天哭泣。我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倒流，时光可以倒带，人生可以重来，那样我绝对不会再这样任性，自私，冲动，这样，我的父母也不会就那样凄惨地结束自己的一生。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自己的灵魂来换。可是，没有如果。”
　　李峋的心因陈曦的话而隐隐作痛，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因为所有的安慰就如同借口，那样苍白无力。一旁的左思哲只是沉默地拿起床头柜上的纸巾轻轻擦拭陈曦眼角不小心留下的泪水，专注而虔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的世界崩塌了。”陈曦的眼神深邃无比，那沉痛的哀伤在他的眼底蔓延，“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曾经疼爱自己纵容自己的父母就这样因为自己的任性而离开人世，曾经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这样瞬间破碎，曾经我所拥有的一切就这样在我的指尖飘散，再也无法回归。我疯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冲动任性，到了那时候我才发现不过是与别人小小的不同，不过就是喜欢与自己同样性别的人而已，这些和生命比起来算得了什么？而我却因为这一点小小的异样就这样葬送了父母的生命！葬送了给予了我所有的父母的生命！”
　　“曦！”看着陈曦那痛不欲生的样子，左思哲哽咽着不让自己的泪水过于汹涌。他又何尝不自责呢？造成这一结果也有他的一份责任。可比起陈曦所承受的苦痛，他的那一点儿愧疚罪恶感又算得了什么？
　　“我没事。”陈曦对左思哲安抚地一笑，却让左思哲的泪水越加汹涌。陈曦继续着过往，“我放弃了学业，整日在家里买醉，看着空荡的房间越加绝望。我觉得自己是这世上最污秽的人，害死养育自己的父母的人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个世上？所以我选择了自杀。喝了酒之后趁着醉意打破了玻璃瓶，捡起破碎的玻璃用力割开手腕上的动脉，看着那鲜红的颜色迅速蔓延我感到的是报复的快感，还有解脱。只是我没想到自己还会醒来，我以为我就该这样狼狈懦弱地卑微地离去，这才是我最应该得到的结局。醒来后看到一旁紧握着我的手的哲，我感到的是更深刻的痛楚。”
　　左思哲把头挤到陈曦怀里哭得不能自已，那段黑暗的时光又何尝不是他的梦魇呢？他们无力阻止过去发生的事，只能依靠时间来慢慢疗伤。
　　陈曦轻拍左思哲的肩膀，眼眶干涩，没有泪水，却空洞得可怕。他好像身在另一个时空，只是缓缓地诉说着。“哲救了我，可我无法感激他，甚至开始恨他。恨他为什么要救我，恨他让自己爱上他，恨，没有理由的恨意，只是恨。我不说话不做事，整个人像布娃娃一样，丢失了灵魂。哲尽心尽力照顾我，即使我偶尔会失控对他拳脚相加，可他还是没有抛弃我。真傻，你完全可以不管我，说到底，这和你没有太大关系。”
　　“有关系。”左思哲擦了擦止不住的泪水说道，这么多年他们都小心翼翼不碰触这貌似愈合的伤疤，可谁都清楚那只是自我欺骗，他也想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曦，不是只有陈曦一个人在承担所有，他愿意与陈曦一同承担。“如果不是我，不是我跑到你们家，这所有的事情也不会发生。我又何尝不在怨恨自己？如果不是我，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是我造成了所有的悲剧！是我！”
　　“不，即使你没有出现，还会有其他人出现，这隐藏的矛盾迟早都要爆发的。”陈曦摇摇头叹道。他从不知道左思哲竟然是这样想的。对于父母的死，陈曦一直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的，毕竟所有的根源就是自己。左思哲这样的自责使得他愧疚不已，这么多年，他只注意到了自己的情感，却忽略了爱人的感情啊。
　　“不！或许会有别的人出现，可舅老爷他们却不会死。你们会有矛盾，却不会死。”左思哲的手紧紧抓着陈曦的衣服说出了自己多年来的背负，那压在自己心口无法释放的悲伤。
　　“哲！”陈曦紧紧搂住左思哲浑身颤抖。他终于明白左思哲的话里的含义，左思哲是要与自己一同背负这沉重的罪孽，这一生都无法抛开的罪孽。陈曦无法遏制心里的狂喜，他所爱的人愿意与他融为一体，还有什么可奢望的呢？
　　李峋默默地听着，看着，心底苦涩却也慢慢渗出丝丝的甘甜。那是属于这两个人的世界，再也没有人可以挤进他们中间，再也没有！
　　“不好意思，我们有些失态。”良久两人才意识到一旁还有着别的观众，陈曦有些小尴尬。
　　“没事。我很感动。”李峋唇角勾起，为两人的真挚感动。
　　“谢谢。”陈曦整理了下自己的思绪开始继续后面的诉说。“我想我当时是疯了，只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结束这痛苦的人生，一次次的自杀最后都被哲阻止，我越加地怨恨他，所以有一天我清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失去理智强　暴了哲。他身下那鲜艳的红色刺痛了我的双眼，我想起之前的自己有多么粗暴，多么残忍。一时间，我更是万念俱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六十章

　　陈曦因情绪激动而全身僵硬，握紧的双手青筋爆裂，甚至因为过度用力掌心渗出鲜红的血液，看得人心疼不已。
　　“曦！”左思哲一边唤着陈曦安抚他一边用力掰开陈曦的手，不让他继续伤害自己，已经停止的眼泪又开始掉落。“都过去了，我已经不怪你了，真的。”
　　“我知道。”陈曦深呼吸缓解自己的情绪，半晌才能再次开口说话。“我知道你太善良，不忍心责怪我，可是我一直无法原谅自己。如果不是我，你的人生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灰暗，你会有更广阔的天空，更美丽的未来，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龟缩在这个偏远的城市，碌碌无为。”
　　“那只是你的想象，我的未来不会如同你的想象。”左思哲摇摇头，“未来是怎样谁都无法确定，你的想象也就止步于你的想象，不是现实。我的未来或者还可能会有很多坎坷，现实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美好，不是吗？而且，无论我的另一个未来是怎样我都是无怨无悔的，因为我现在很幸福，这就足够了不是吗？”
　　“对不起，是我太迂腐了，我们早就有共识了，幸福，其实很简单。谢谢你，哲。”陈曦笑起来，把头转向李峋，“后面的事情也很简单，我对哲坦白了自己的性向，还有自己对他的感情，本以为他会弃我而去，没想到他还是留了下来。我们为了能在一起就来到了这个城市，想着在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虽然哲对我的爱情大都基于同情，可我还是抓住了川流中那最后的浮木。”
　　“或者刚开始是同情。”左思哲开口道，“但随着时间的积累，我确定自己是爱上了你。无论基于什么原因，只要我爱你就足够了不是吗？”
　　“对。爱情是需要理由的，我不会多想的，你放心。”陈曦知道左思哲不喜欢自己质疑他的感情。
　　“嗯。”左思哲垂下眼帘应了声。他不能不说清楚，陈曦的感情自从他的父母去世之后就变得无比敏感纤细，他不希望两人之间再有什么误会。
　　“我相信你。”陈曦也明白左思哲的考量，给予他最明确的回答。随后目光转向李峋，“即使厌恶这样污秽的我，可我还是选择了活下来，因为我还有着哲可以依靠。我想起那个雨夜，父亲最后的话语，虽然没有听到声音，可我反复想着他的口型，最后明白他对我说，没事的。”说出这句话之后，陈曦的情绪再次崩溃，汹涌的泪水怎么止都止不住，半晌才平静下来接着说道，“就连生命最后那一刻他想着的居然还是我，安慰我这个不孝的儿子。”
　　“因为他们爱你。”李峋轻声叹息。是的，这就是亲情，最深最深的牵绊。他想起母亲，那个骄傲的却一生坎坷的母亲，也是如此地爱着自己。这一刻，他是如此思念着她。
　　“是的。”陈曦抹去眼角不自觉流出的泪水，用沙哑的声音回应着。“他们爱我，所以，我想他们会原谅我的过错，会希望我能幸福，虽然很对不起他们，可是我还是想和哲在一起，亏欠他们的，我希望能有来生去偿还。”
　　“他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