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心香(又名自别后遥山隐隐)-第1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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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他妈的‘问责制’!”我一通怒吼,为赫连意抱不平,“他险些出事谁为他负责?!”
“得了吧你!”老白站起身,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他若不是想尽办法把门打开进去救你,他才不会出事!就你该对他负责,你还说谁?!”
我被他说噎得说不出话来,挠着头支支吾吾:“这个…我也是有苦衷的…”
“行了,行了,”老白盯着手中的手机,急着往外走,“我不跟你扯淡了,科里在叫我,我先走了,你保重。”
老白走后,我越想越不对劲。他被停职查看?!停职了还要给他们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这医院还让不让人活了?!不行,我得去找他,我得看看他。一瘸一拐地下地,刚走出病房,便看到金皙迎面而来。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她拎着水果,走到我面前,问道:“小唐,我来看看你,你这是要去哪?”
我撇过头,低声说道:“你来做什么?!”
“我去科里找你,他们说你在火灾中受伤了,我感激过来看看你,伤到哪了?!”
我架着拐杖,不耐烦地回到:“这还看不出来吗?!还用问吗?!”
“哦…那你赶快回去休息啊!”她一把扶住我,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带我往病房走,“不要在外面活动了,等伤养好了再练也不迟啊~你要做什么,以后由我来就行了。”
看来找不成赫连意了,这女人难甩。我随她返回病房,任她忙前忙后,端茶倒水,我无视她的存在。
她将剥好的水果递给我,说道:“小唐,这次伤得严不严重啊?!你得赶快养好它为留学做准备。”
“我不会去留学的,”我冷冰冰地说道,“我要在国内读完研究生。”
“导师已经正式通知我十月份出发了,我想赫连老师也应该告诉你了吧。”
“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去。”
“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你?!难道你们现在还在一起?!”
我猛然抬头瞪视她:“金皙,注意你的言辞!不要有失姿态!”
“呵呵~~”她低头苦笑,“我如此追求你,你认为我已经还剩多少姿态?!为了与你一起留学,我抛弃了清白,放下了自尊,任你对我如何冷言冷语,我都不会计较。你却为了那个不爱你的同性导师,放弃自己的远大前程,你才是有失姿态!”
我气急败坏,把她带来的水果一扫落地,怒吼:“要不是因为你,我与他怎么会产生误会!你与窦院串通好要拆散我们,你们两个女人还真是蛇蝎心肠!滚!给我滚出去!”
金皙站起身,拍拍身上的水渍,板着脸说道:“我不会让你留在国内的,你最好看清当下的形式!”说完她扭头走了出去,咣得一声关紧了房门。
心乱如麻,我不明白为什么爱一个人会有那么多阻碍摆在面前,为什么总会有人站出来拦住我勇敢去爱的道路,为什么不能任性所为,为什么…
那天一整个夜晚,我都沉浸在对未来的思考中,我根本找不到一个明确的出路,该何去何从,谁来给我解答。我以为两个人分开以后就会成为路人,可事实证明我还是乐观了,我们难道连在同一条路上的机会都没有了吗?!非要搞得天各一方才算是真正的分离?!为什么非要把我送到美国?!
“呤~~”手机响了起来,这么晚了,会是谁。
接听电话,竟然是郝晓!他是不会轻易给我打电话的。
“师…师兄…”他的声音怯懦又低沉,“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
“有什么事赶快说就是了。”我一向不喜欢这个师弟,虽然在工作上他是赫连意的得力助手。
“老师,老师他在实验室…”
“嗯,还在做实验吗?!”我无关紧要地问道,“这么晚了,劝他回去休息。”
“不是的,他…他在实验室喝酒…”
“哦?!”我冷笑起来,“他很有雅兴嘛!谁在陪他?你吗?!你能行吗?!”
“他…他一直在做实验,不肯吃饭,后来时间太晚了…就让我去买酒…我…”
我立刻沉下脸,吩咐道:“我马上过去。”
他心情不好,这我知道。可我不知道他在实验室喝酒,能让郝晓汇报情况,那说明喝得肯定不少。实验室是什么地方,他竟然敢在那里喝酒!只一场火灾不够他消受的是不是!!!
顾不上腿伤,我穿好衣服冲出住院部,蹒跚着往实验室走。推门而入,酒气冲天。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赫连意在里面呕吐!
见我来到,郝晓松了口气:“肚子里没什么,光剩干呕了…”
我接过他手中的水杯,俯身过去拍赫连意的背,询问着:“老师,你有没有舒服点?!”
他伸手拧开水龙头,洗了洗嘴巴,继而抬起身体看向我,眼神迷离,脸色苍白,微微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腿伤好的差不多了?!”
我扶助摇摇晃晃的他,很生气地说:“做什么要在实验室抽烟、喝酒?!想喝回家喝啊!你还想再闹出一场火灾是不是?!”
他的笑容戛然而止,挥开我的手:“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呵呵…那么你看到了,可以走了…”
“你!”我无语凝咽,他这是什么思维!“你何时也会这样说话了?!太无礼了!”
他一步三摇地往外走,嘴里嘀嘀咕咕:“呵呵~~桀骜不驯的唐棣也讲究有礼无礼的…真是成熟了不少呢…”
我让郝晓先离开,转身去搀扶赫连意,连拉带拽地拖他走出实验室,频频责骂:“你心情不好也不要喝这么多酒!你这是自讨苦吃!”
“啊!”
夜色昏暗,实验室外却没有路灯,赫连意一个不小心便被楼梯绊了一跤,我腿脚不便,也随他栽了下去。幸亏我反应及时,一把捞住他下扑的身体,两个人一同跌坐下去,没有伤到要害。
他靠在楼梯上,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难不成你也喝酒了?!”
我赶快扶起他的身体,拍拍他身上的尘土,不停责备:“我现在行动不便,只能把你送到办公室,今晚就别回家了!”
他耷拉着脑袋听我唠唠叨叨,不言也不语,只是低低地咳嗽。
看着如此消弭的他,我的责备也被吞了回去,唉~~他心情不好,喝点酒也是情理之中,我又何必如此苛求他。伸手擦擦他脸上滑落的汗水,我心疼地说:“我都听老白说了,被停职就被停职,等事情淡出人们的视线,你就会恢复原职的,不要太难过。”
“咳咳~”他喘息稍促,脸色不太好看,声音中透着无尽的疲惫,“小唐,我不知道还能保护你多久,但希望你能相信并接受我的安排,你…就当是为我做最后一件事。”
我搬过他的身体,心痛难当:“你还是有事瞒着我对不对?!你并不是不爱我对不对?!有什么天大的事不能让我分担?!非要与我分手?!”
“呵呵~~世间因缘种种,每一桩都足够将人折磨得死去活来,但不得不接受安排,”他满目悲伤地盯着地板,眼泪缓缓下落,语音低微,似在喃喃自语,“我还真是可笑…真是的…明明是你先靠近我的,可是最后舍不得的却是我…我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说着说着他缓缓靠进我怀里,沉沉打起了鼾声。我仰天长叹:“唉~~我是不会离开的,直到你说出足够充分的理由…”
生命中有很多东西,能忘掉的叫过去,忘不掉的叫记忆。一个人的寂寞,有时候,很难隐藏得太久,时间太久了,人就会变得消沉,在回忆中自我堕落,再难打起精神。
在这段暗无天日的岁月里,没有人将我救赎,没有人为我超度,所以,我所希望的便是自我解脱,就让我彻底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不好吗?
劫火焚身,人生的万事万物都在我眼前黯淡下去,黑暗光明,交错相替;光辉灿烂之后,忽又天地晦冥。我盼望着、祈求着,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匆忙掠过的东西,可每件事、每个人都在天迹的尽头,看不穿、猜不透、触不到,猝忽之间,心已衰老,再难复活。
我醒来时,夜已深沉。打量四周的环境,我意识到自己身在病房。借着床头昏暗的台灯,我看到赫连意探身在窗外吸烟,清瘦孤寂的身影,显得那么不真实。
“老师…”我试图开口呼唤他,却发现自己嗓音嘶哑得紧,随即是一连串的干咳,“咳咳~~”
他猝然转身,快速熄灭手中的香烟,皱眉蹙额地上前查看我的情况,伸手覆上我的额头,长舒一口气:“没有发热,现在感觉怎么样?”
看着他焦急的面孔,我垂下眼睑,莫名心伤,低声说道:“为什么要救我…”
我沉浸在自己的颓靡中,过了许久才抬起眼神,发现赫连意面如沉水,横眉冷对。
我别过眼神,挣坐起来,继续说:“老师不该救我的…就让我痛痛快快死掉不好吗?!”
话音刚落,赫连意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伸手便重重扇了我一耳光。我惊诧万分,抚着脸颊悲痛欲绝地望着他愤怒的脸,我嘶吼:“既然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了,又何必要救我!既然形同陌路,又何必假惺惺来照顾我!”
他眉头紧锁,俯身过来,抓住我的衣襟大声责骂:“身体发肤授之父母,你这样随随便便决定自己的生死,你对得起你母亲吗?!你对得起她二十多年的恩情吗?!我告诉你,我不光要救你,更要打醒你!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