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梢-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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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见她哭,立刻收起玩笑之色。“怎么回事?”
“我刚刚说了,你怎么听不懂?!”她对他大叫。“这字糊了,我不该拿去洗的,现在……现在线索没了……”她生气地以袖子拭泪。
隋曜衡还是听得一知半解,他拿起她手上的帕子研究,上头果然有些字痕,可因为晕成一片,已不易辨识,不过有些字倒还好:开封……吏……通敌叛国……
这四个字让他心头一震。“通敌叛国?”
“这四个字很清晰,我知道,其他的呢?”喜乐焦急地望着他。
隋曜衡放下帕子。“喜乐,这你从哪儿拿来的?”他难得出现严厉之色。
“你先看——”
“喜乐。”他抓紧她的肩。“帕子上为什么写这些字?”
“我不知道,是那个姐姐给我的……”她着急地从衣内拿出黄册。“就是……”她手忙脚乱地翻着。“她叫苒香——”
“啪”一声,册子自她手中掉落,她急忙捡起,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她是玉栏院的姑娘,怎么不见了……”她愈慌愈翻不着。
“喜乐,我来拿。”他真担心她一不小心把册子撕破。
“在这里。”她终于翻到。“她叫苒香红。”她以手指着。“她给我的,然后……然后阿爹也死了……”她吸吸鼻子,再次以袖口抹去眼泪。“阿爹是被人杀死的……是我害了爹……”她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扑到他怀里。
她把他吓了一大跳。“喜乐!”他揽着她。“你爹怎么可能是你害的。”虽然对她的话还不是完全了解,不过,他大概已猜出七、八分。
“是我害的!”她大叫,仍坚持己见。
隋曜衡正要接话,却由眼角的余光瞥见曜权还在屋内,他对他皱眉,示意他出去。
隋曜权起身。“你最好先拿过那本册子,它快被揉烂了。”他中肯地建议。
喜乐一听见他的声音,理智立刻回了大半,她推开隋曜衡,手上的黄册却再次掉在地上,她急忙又弯身捡起,这是很重要的资料,不能弄坏。
“喜乐,让我瞧瞧。”他伸手欲接过黄册,她现在情绪激动,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翻破。
她摇头。“这是衙门的档案,不能随便让人瞧的,你替我看看帕子上的字还能不能辨认就行了。”她擦干眼泪,试着控制自己。
他翻一下白眼,叹口气道:“喜乐,刚刚我就看过了,你指给我看的,记得吗?”
她皱眉说:“我刚刚忘了。”
“好吧!不看就不看,不过你还是先把它放下。”他指着桌上。
喜乐走到桌边放好,因为她知道自己现在情绪激动,说不定等会儿一不小心就扯破它。
隋曜衡将注意力移回帕子上,除了较清晰的几个字外,就剩下一些模糊依稀可辨的字,像是——“契丹”、“窜”,可窜的上面和下面不知是什么字,他猜可能是“窜改”也可能是“流窜”、“逃窜”,实在难以下定论。
除此之外,还有“进攻”、“可能”、“判断”、“望”、“太平”这些字词,若要从这些来辨认她到底确切写了些什么,实在有点困难。
“你看懂了吗?”喜乐抱着一线希望。
隋曜衡眯起双眼,盯着上头两个字,似乎是“皇”什么“司”。
“皇城司?”他心头一凛。
“皇城司。”喜乐凑近瞧。“那不是保卫京城的吗?”
他点头。“皇城司人员由亲从官跟亲事官两部分组成,亲从官主要是保卫京城。”他停下不语。
喜乐也是一愣,喃道:“亲事官他们做的是侦查活动。”
亲事官又叫皇城探事卒、察子、观者,他们密行伺察军队、官吏,甚至人民有无任何不法行动,或危害、谤议朝政的举止,甚至侦捕有无奸细、间谍,而后将情报汇集皇城司长官,再上奏皇上。
“你是说苒香红她是探子,可她不是玉栏院的姑娘吗?”她皱起眉。
隋曜衡立即道:“她的大腿上有无刺字?”
“啊?”喜乐不懂他这话的意思。
“快去看,这很重要。”他拢眉。
喜乐急忙又翻阅起册子。“大腿……大腿……”她喃念。“啊!她的右大腿让人削去了一块皮肉。”
“那就没错了。”他眉头深锁。
“什么没错?”她追问。
“探子的大腿上都会雕青、刺字。”他解释。
喜乐恍然大悟。“你是说凶手为了湮灭她真实的身份,所以把她的雕青给整块削去?”
他微笑。“喜乐,做了捕快后,你好像变聪明了。”
“我本来就聪明。”她回嘴。“如果她是探子那……那这帕子上写的一定是凶手的名字跟罪名,可……可却被我弄湿了……”
他见她又泛起泪水,抬手抚上她冰凉微湿的脸颊。“那帕子是她给你的。”见她点头,他又道:“我记得娘出殡那天,你拿了帕子来,说是一个姐姐给你的。”
她又点头,双眸瞅着他。“帕子是两块布缝在一起,字就写在里头,可我都不知道……”
他将她揽近。“唉,喜乐,你怎么会知道?你又没穿透布料的能力,若是有的话,那每个人在你眼中不都赤条条的未着一缕。”他抚着她的发。
她让他逗笑。“你胡扯什么。”她吸吸鼻子。“这事对我很重要,因为爹也在同一天死了,除了我之外,爹是第二个见过苒香红的人,可爹他……”
“凶手定是见到了你爹,以为苒香红必定托付了他什么,或告诉了他什么……”
“所以阿爹被灭了口。”她哽咽地说。“可拿到证物的是我,我却一点也不晓得,如今晓得了……但证物却没了……”她再次哭出声。“你说得对,我……我很笨,我没想到……”
“你没那么笨……”
“我很笨!”她生气地反驳。
他想笑可又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好吧!你是有一点笨。”
“我不笨。”她不假思索地反驳。
他再也忍不住微笑。“好吧!那你既聪明又有一点笨。”
“我——”她忽地止住话语,发现自己被愚弄,她生气地推开他。“你尽管笑好了,我要回去了。”她抹去泪水,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找他,她现在开始觉得这是个蠢主意。
她将册子塞回衣中,红着眼眶对他说:“我的帕子。”
他迟疑了一下,但最后仍是将帕子还她。“我不是在笑你。”他觉得有必要说明一下。
她吸吸鼻子。“我不在意,反正你只是喜欢寻我开心。”
“我没这么想。”他握住她的肩。“怎么你现在老把我想得这么坏?”他倾身凝视她。“就因为喜福的话?”
他们以前总是有说有笑的闹在一起,为什么才过了五年,她对他竟这么的不信任?
说老实话,他并不喜欢两人的关系变成这样。
“不只是姐姐的话,我有眼睛、有耳朵、有脑袋,我会看、会听、会想。”她语带愤怒的说。
“是吗?”他挑眉。“我记得你说过你在生我的气,甚至还不愿跟我说话,对了,还有!你骂我是伪君子,说什么我比曜琰更可恶。”
她扬起下巴。“没错,你不是真心对我好,只是拿我当开心果。”
“我说过了,那是刚开始。”他在心底叹口气。
“你骗人,如果你真心对我,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她气得红了脸。
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为什么不见?”她冲口而出。“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气得又掉下泪,却生气地擦去,她才不要为他落泪。
这五年来,她始终不懂他为什么突然不见?
他要走也不同她说一声,她甚至以为他是不是死了……
她的话在他脑中转了几圈,他不见了却没告诉她?
电光石火间,她的话在他脑中陡地清晰起来,难不成她……
“我到你房里的事,你不记得了?”他虽在问她,可心里却早知道她的答案。
喜乐当场愣住,他在说什么?他……到她房里?这……怎么可能?
第七章
隋曜衡大声叹口气,果然如他所料。
他以食指轻敲她的额头。“我就知道你一定忘了,或者……你以为你在做梦?”
喜乐摸摸额头,眨了眨眼,五年前……他离开时有到她房里……
“你骗我!”她直觉地反驳。
“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他仰望屋顶,长叹一声。“那时你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喜乐认真地皱起眉头回想。“我不知道。”他走的那一年,她常常梦到他,她根本不知道哪一个梦是真的哪一个是假的。
“算了。”他本来就不指望她能回想起来。
喜乐的心一下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她一直认定他不告而别,可现在……
“你为什么要走?”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
他沉默了。
“是因为夫人走了吗?”她黛眉深锁。
他的食指抚上她揪紧的眉心。“我娘的去世带来很大的改变,我发现我没办法为爹的哀痛做任何事,所以我选择离开,我想我是有点自私。”他自嘲一笑。
喜乐咬唇低语,“我懂。”
“你懂?”
“阿爹去世的时候我一直哭,可是看到娘伤心,我不敢再哭,怕娘更伤心,后来夫人去世了,我心里难受,可是见你难过,我又更难受,因为我不知道要说什么你才会不伤心。安慰人很难的,可你知道我在安慰你。”
他因她的话而微笑点头。
“所以你爹也是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伤心是自己也无能为力的事,你爹是那么爱你娘,姐姐说夫人是老爷的生命,就像天上的比翼鸟,少了一半就不能飞,所以老爷想挣开身上的臭皮囊,随夫人飞上天去,我想不出像姐姐那么会安慰人的话,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愈深,离别的时候就愈痛苦。”她叹了口气。
“爹是走了他想走的路。”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发际。“你现在还生我的气吗?”
她张口欲言,却不知要说什么,她偷睹他一眼,眉头紧皱,似乎还未尽信他的话。
“你……你可以白天告诉我,为什么要……要在我睡着后?我当然会不记得。”她颇有微词,为了他的不告而别,她整整生了他五年的气,可现在他却告诉她他没有不告而别,这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