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落天堂_一百四十天-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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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笑嘻嘻的往回走，迎面碰上了那天图书馆的老师。还好老师没追究他们翻墙这件事，只问他们：又来找人吗？李峰正好再打听一下：您知道那时候一个老师叫颜墨吗？老师念念这名字，突然想起来，说：十三中以前的事本来没啥人知道了，但这个人我知道。他不是老师是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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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老师说那是十三中的一个传奇，十三中的第二位校长就是颜墨，他是李晓峰的学生，很有才华，是最年轻的一位校长。可后来和一名女学生恋爱了，本来也没什么，就是两人通通信看了场电影，结果被人告发。他被开除，那女学生也退了学，从此离开了学校。所以学校的记录里就没有这位校长。
　　道听途说的小道消息本来没什么，但李峰却有一种从头凉到脚的感觉，他隐约觉得事情在变得严肃起来。颜磊也察觉到这一点，看李峰沉默在那里，只好自己问：您说的确定吗？老师笑了，就是个故事，谁知道。不过前段时间还真有人把它写在书里。
　　两人一惊异口同声问道：谁？
　　老师被他俩下一跳，说：你们也想写小说吗？就是刚退休的校长高鹏，他写了本书（学校与学校的故事）。李峰皱眉想：所有关于学校的书他都找遍了，没看见啊。老师解释道：哎，那老头很怪，他写的是本故事书，在小说架上。李峰恍然大悟，怪不得找不到。颜磊轻视了他，真笨。
　　李峰颜磊很快就找到了那本书，高鹏用访问与记录的方式零零散散的写了第十三中学散落在民间的故事，有和恶势力作斗争的，探险的，写大字的，在第4章李峰看到了“颜眉往事”四个字。
　　颜磊用手指轻抚过这四个字，说应该没错了，我奶奶小名里有个眉字。
　　整个下午颜磊和李峰都沉浸在颜眉往事中，高鹏的记录和老师讲述的大致一样，他当时找到了当年同在学校念书的徐淑芳老人。老人对那件事记忆犹新，秀景很美性格爽快，新校长很年轻人也温和。每天清晨校长要在校门口站一小会儿和同学们问好是当时的传统。
　　秀景和校长总在同一个时间碰面，两人微笑点头。日子一长，产生了感情。也不知是谁先给谁写的，反正通起信来。后来有人写了匿名信把他俩告了，说乱了风化还把其中的一封信一并交上去，那是校长写给秀景的。校长一人承担下来，说是自己的问题与他人无关。可秀景却自动退了学。
　　当时这件事闹的很大，两个人后来离开了天城，一度生活的很艰苦。后面是什么，李峰有些不敢看下去，他突然发现自己很愚蠢，查了半天，却发现自己的爷爷很可能是个卑鄙的告密者，这让他无法接受。
　　李峰经常想如果不是他爸爸当年离家出走，那他也会像李铮李恩那样轻轻松松的过日子。现在他不由得想，如果没有告密者，那颜磊的爷爷奶奶会在天城过另一种生活，颜磊的爷爷也会被记载在第十三中学的历史里，和众多校长们排在一起。一切的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他越想越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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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李峰最担心的是颜磊的态度。他把脑袋磕在床上恼恨不已，对他爷爷恨之入骨。这到底为什么，到现在还在毁他的生活。他扔了那本书，收起那幅画，也不再去找颜磊。每天去公司把剩下的活儿干完，几乎不说话。他不接李铮的电话，懒得见李恩。可是，最让他牵挂的，是颜磊。他害怕可能的答案让自己好容易找到的温暖瞬间烟消云散。
　　李铮终于在李峰公司外面逮住他，问：怎么不接电话，病了？
　　李峰摇摇头，说：对了，你不是要那幅画吗？改天来拿。说完抽出胳膊要走。
　　李铮紧捉住他，问：这是怎么了，突然。
　　李峰只抿着嘴，把头撇在一边，不看李铮，但也没那么容易挣脱。
　　李铮似乎明白了什么，问他：你是不是去十三中了？
　　只是一个问题，让两人的空间窒息。李峰缓缓的抬起头，打量着李铮，突然明白了。急切想要那幅画，时不时的关心他，询问进展等等，轻声问：你知道？李铮知道自己说漏了，慌乱起来，打哈哈：没，没有。
　　李峰终于体会到恼羞成怒的感觉，浑身都在发抖，原来一切都没有改变，他们就是那副鬼样子，为了不让他知道真相，为了掩盖或者保护他们认为珍贵的东西伤害别人不择手段，说到底，自己就是个别人，被防着，被隔离着，甚至被欺骗着。
　　李铮被李峰的表情吓坏了，伸手拦他，却被李峰狠推到地上，吼道：再说，一枪崩了你。李铮彻底被吓住了，坐在地上呆看着李峰转身离去。
　　颜磊收到短信松了一口气，李峰终于来找他了。很晚，大家都散了，他看见李峰一个人坐在篮球馆里，头磕在膝盖上，很可怜。心莫名的疼一下，坐在他身边。
　　这几天忙吗？
　　李峰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对不起。
　　颜磊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啊？为什么？
　　李峰抬头望着窗外，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说：我没想到会查出这些事情来，没想会打乱你的生活给你带来这么多的不愉快。对不起。
　　颜磊伸长脖子看看他，突然笑了：你说什么呢？我没什么啊。说完顺着把手搭在李峰的肩上。
　　李峰的心空半拍，坐直了看着颜磊，你没事？
　　颜磊笑的哈哈的，傻子，你走的路都是直的吗？
　　李峰一时有点儿找不到北，他以为颜磊不会再见他了，会因为发现了真相讨伐他的祖先，会一枪崩了肇事者等等。可是，面前这孩子完全在没心肺的笑。
　　颜磊靠近李峰些，看着前面窗户外深色的天，说：开始不高兴一些，但是和你有关系吗？再说，那都是故事，就让它是个故事吧。我爷爷奶奶离开天城后日子开头难些，但他们很幸福。哎，你是不知道什么叫霹雳女侠。等你见了她就知道了。
　　李峰还在适应，原来自己这几天的纠结都白费了。人家根本就没往心里去。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再想起那副画无论如何都和霹雳女侠搭不上。颜磊很正式的摇摇头，说：要是真了解她，才不会那么画呢。
　　两人走出篮球馆，到门口，颜磊停下来，犹豫一下，说：李峰，还记得我曾说你不快乐吗？李峰点点头。
　　颜磊继续说：我不快乐是因为自己，你不快乐是因为别人。其实，有时候因为自己逃不开，可因为别人，随时都可以。你明白吗？
　　李峰静静地站在那里，颜磊的话像一杯午后的凉白开，缓慢渗透到他身体里，一点点把他从纷繁复杂的情绪中剥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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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静下心来，李峰第一次不在自己的回忆中理直气壮的恨这个怨那个。他把画又挂在墙上，给李铮打电话。
　　上次的事情，李铮心有余悸。李峰努力了很久，说出来：对不起。
　　李铮对李峰的变化表示很不可思议。随后想想自己的不对，说：没什么，也不疼。这件事是我不对。
　　李峰问：那本书上写的是真的？
　　李铮做了很大决定，点点头。说：是，我也是很偶然知道全的。老爷子自己说漏了嘴。就我一个人知道。我就是没想到他最后把画给了你。你别怪我这么说。我一开始找你要，就是不想再有第二个人知道，更不想让李恩李萌知道。但，我没想骗你，想让你进公司也是真心的。你相信我。
　　李峰默默玩着手里面的钥匙，看着窗外，已经深秋季节，每天下午4点都是天城最美的时间，茶金色阳光轻扑在自己的手背上，暖暖的笑，颜磊的眼。
　　李峰拿起手边的茶壶，问：你还要茶吗？没等李铮回答，便把喝空的杯子蓄满。李铮看着李峰倒茶，笑了。
　　李峰喝了口茶，说：我不会告诉李恩。
　　李峰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窝在心域看完了（学校与学校的故事）；那些略显纷扰的人和事。在这样的一个秋天里再看“颜眉往事”；看到高鹏最后写的那段话：冬夜；回想往事；突然就站在时光背后看到人影阑珊；那两人笑容悠然。我在寻找是什么能让他们如此平淡的看待过去看待变迁看待人们异样的眼；或者；只因为拉着的手从未松开。如果我们早些明白这样的道理；也许后面的日子未必艰难。
　　当李峰完全从书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全是赶夜回家的路人。对于李铮的种种；李峰说起来那是机关算尽；可颜磊却认为只是用心良苦。人总有想不开的心结；可重要的是；能有人在转弯处等你；无论爱与否都能对你说句话；拉你到晴天避雨。而这人若能与你并肩；又是何等幸运。感谢老天。
　　颜磊快要去参加冬运会了；每天都在训练。好容易找了个时间约了李锋出去；他跟李峰说想去看看那个叫徐淑珍的老人。李峰磨蹭很久；终于下决心一同前往。
　　老人住在一个小院子里；房子漂亮；外面有葡萄架。颜磊报了家门；说自己是颜墨和赵秀景的孙子。老人激动地哭了；拍着颜磊的胳膊；不停的说着：太好了；太好了。
　　说起当年的事情；问起是谁告的状。老人低头叹了口气；说：其实那天高校长来；我没跟他说。这事怪我；是我把秀景的信给了李湛。现在你来了；我要跟你说。我很对不起你奶奶。
　　李峰听到李湛这个名字；就一哆嗦。觉得坐在这里有点儿丢人现眼。
　　颜磊打断老人自责；很自然搂着老人的肩膀；说：徐奶奶；都过去了；我是来看您的。我爷爷奶奶过的很好。他是李峰；李湛的孙子。我们现在是好朋友。没事儿了。
　　老人惊讶的盯着李峰；弄得李峰没地儿躲没地儿藏；只好尴尬的笑笑。
　　夜里；电暖气打开；泡上茶；热水的气升上屋顶；哪里都是暖烘烘的。李峰埋在沙发里；捧着茶；嘴里含块儿糖；听着颜磊和老人聊天；说他爷爷奶奶的事情；老人也时不时□来说他们年轻时候；说那些充满淡蓝色的清晨；那时她们眼里的世界；和校长站在大门口的身影。
　　真是太舒服了；李峰险些要睡去；如果不是听到颜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