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昔-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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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这一章是这篇文到目前为止写得最开心的其中一章吧,觉得全身血液都通畅了的感觉,棒极了!
finally 请随意臆想为什么江老师这么纠结没带手机的问题吧
chapter 69
这一路回家,江煜都没有说话。他走在前面,江盈在身后的脚步轻得像猫,但江煜却仍旧能感觉到她的忐忑和不安。尽管如此,江煜依旧不发一言。
家里还有早些时候在超市购买的食材,江煜一个人在厨房里做好了晚饭,端出饭厅以后也没有叫江盈。自从回家,江盈一直躲在房间里面,像一只随时可能遭遇不测的兔子一般竖起耳朵听动静,见到父亲做好了晚饭却坐在餐桌旁没有动,便出来默默洗了手,坐到餐桌的对面,端起那碗热度已经散去的白米饭。
两个人都没有胃口,江盈明显更不能掩饰,饭才吃了两口就嚼不动,一粒一粒挑着碗里的米饭吃,时不时偷偷抬眼看江煜。江煜能够感觉到她的目光,可他没有抬头。
“我吃饱了,慢慢吃。”江盈放下碗筷,说着日常会说的话,匆匆离开了座位。
江煜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伸手去把离自己最近的那片油白菜夹进了碗里。
吃完晚饭,江煜走进书房,打开电脑,点开桌面上的word文档,在最近打开的文档里面找到了不久前写下的东西。
篇幅连一张A4纸都不到,江煜看着首行居中的那两个字,心里吁了口气,将称呼以后、落款以前的句段全部都删除。看着闪烁的光标,他忍不住抬头往面前的书架望了一眼,才想起来,那本书在更早的时候,借给陈苒了。
接下来所敲打下的文字,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写出来,但令他自己更想不到的是,写起来居然是这么顺畅。大概是类似的话语最近听得太多了,所谓的引咎辞职,“咎”变得那么显而易见,不言自明。
“爸……”在江煜要开始检查错别字的时候,他听到女儿在身后发出凄凄楚楚的喊声。
他沉了沉气,转过椅子,见到她鼻头发红,嘴巴紧紧抿着。这模样让江煜想起了她的母亲,可当她眼泪落下来时,差别就显现出来了——卢子山是不哭的,至少,江煜没看到她哭过。
江盈咬了一会儿嘴唇,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罢课……”
“那你说说看,是谁指使你的?”江煜十指交叉放在身前,淡淡地问。
她整个人打了一个寒颤,摇着头说,“可是,大家都罢课了,我怎么还能坐在教室里面呢?”
“怎么不能?”他忍不住蹙起了眉。
“我是你女儿啊!”江盈激动地说,“你被他们说成那样……学校还不让你来上课,难道我像没事人一样什么都不做吗?连同学们都说我,说我不孝顺,爸爸被辞退了还心安理得坐在教室里,我如果不为你做点什么……你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说我的!”
江煜看她哭得整张脸都要化开的模样,长叹了一声,自嘲道,“看你这个样子,我真是被辞退了也不为过。”
“爸!”她忍不住大叫。
“我连你都教不好,还有什么资格当老师?!”江煜蓦地起身,高声喝道。
江盈的眼泪绝了堤似的流,让江煜头疼难当。他直直看着她,想要把手抬起来放到她肩膀上,却发现这个动作是那么吃力。他遗憾地缓缓摇头,走出了书房。
她在他身后,在擦肩而过的那个瞬间,颓然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女儿的哭声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停的,印象中,就算是她高一那年跟男朋友分手,都没有哭得那么厉害——但或许,是他没有看到罢了——江煜这样想。
只是他真的没有心思安慰她。江煜可悲地发现,那年夏天的大火又烧了起来。
不止是一块砖的松动、一片瓦的掉落,而是整面墙,哗啦啦地崩塌下来,连拯救的时间都没有。他只能等待预期的灾难降临。
果不其然,在第二天江盈去学校以后,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但事实还是和预想有了一些出入,致电的并不是母亲,而是从来都不会主动联络自己的父亲。
开口时,父亲仍是有些犹豫,迟疑着问道,“你还在上海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江煜懵了一下,含糊地应了一声以后问,“怎么了?”
“哦,就想跟你说,你妈手术挺成功的,早上已经醒了,叫你不要担心。”父亲说得很随意,就是要让他安心的语气。
江煜顿时呆住,不由得看了一眼墙上的日历,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才产生这样时空错漏的感觉。好在电话里听不到心跳加速的声音,他握紧了话筒,语气平静,“那就好。”
“嗯。”毕竟素来鲜有沟通,对话还是显得生疏,父亲问,“你会什么时候开完?”
这让他怎么回答?江煜只好说,“快了。”他顿了顿,又说,“我一回去就去看妈。护工照顾得还可以吧?”
父亲哼了一声,照旧将医院护工的不尽心给唠叨了一顿,说,“不过子山在,也就没问题了。唉,她也够辛苦的,大老远从上海回来。虽说你们两个复合了,但毕竟也是才不久前的事,你这样差遣人家,总是不好的嘛。”
江煜的心跳漏跳了一拍,装作没关系的语调,“没事的。她现在人呢?”
“回去休息了啊,你妈醒了以后不久,我就让她回去了。唉,从手术室里出来就一直守着呢,好久都没有合眼了。”言语间满是称赞和欣慰,父亲说,“她说盈盈功课紧张,就没让她来,我觉得也是,之前不是没动手术嘛。不过现在你妈也醒了,你回来以后就一家三口来看一看吧。你妈之前老念叨这个的。”
“嗯,好。”剩下的话,江煜不知道要如何问出口。
好在依然有迹可循。
江煜把存在电脑里的辞呈打印出来,放到信封里,在封面上正正规规地写下“辞呈”二字,又用固体胶封上了封口。
做完这一切,他才拨通了卢子山的电话。
她应该还在睡着,声音有些含糊,在打了招呼以后才渐渐清醒过来。
一人一句“喂”以后,就陷入了沉默。
“早上我爸打电话给我,说我妈做了手术。”说完江煜觉得这一切简直荒谬,可他不得不把更荒谬的问出口,“怎么回事呢?”
卢子山犹豫了一下,回答说,“听伯父说,是单位里有人说三道四的,就……你和陈苒的那个新闻。”
江煜的心猛地一跳,喉咙发紧,半晌才问,“……然后呢?”
“老人家当然是不相信的,伯母跟邻居大吵了一架,心脏病突发就住院了。好像打你的电话打不通,伯父就打给了我,我怕你顾不上,就撒谎说你在上海开会。昨天做的搭桥,手术挺成功的,早上已经醒了。”她顿了顿,说得有些抱歉,“那个……对不起啊,伯父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也很激动,问起你的情况,我怕老人家受刺激,就乱说了话。”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关系。还要谢谢你。”
她沉默良久,苦涩地笑了一笑,“我是听学生说,看新闻才看到的。跟伯父说的时候,也是说你早就去上海了,根本不可能被拍到这种照片。”
江煜锁眉,“嗯。”
“没想到是这样……”卢子山说话像叹气,但不知是感慨还是遗憾。
他低下头,只好说,“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她轻轻笑了一下,声音温柔,“两回事了。”
纵是她这么说,江煜心里还是沉得发慌。
“我也是请假过来的,过两天就要回学校,你抽空来看一看老人家吧。事情都挺突然的,所以他们没能多问,我也没多说,到时候怎么圆,你自己看吧。”卢子山说完,欲言又止一样喊了一声江煜的名字,但终究还是没问什么,只是说,“别什么事都想一个人担着,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
江煜失笑,“好。”
挂上电话以后,江煜才意识到,自己又和她说那个字了。
辞呈暂时没能交到学校。
临近高考,好几所高校派来专员接受学生们的咨询和问答,香港的学校也远道而来。因为江煜的事情,闹得本市的教育界都沸沸扬扬的,为了缓和校园气氛,同时也掩盖这则丑闻,校领导热情迎接了来自香港的贵宾,让整个校园气氛都显得十分和谐,好像不久前的罢课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江煜趁着这段时间去医院看望了手术结束的母亲,当时卢子山也在。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家精神了许多,对儿子所受的委屈仍然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一点也不顾及才搭了桥的心脏,把那些栽赃儿子的邻里都数落了个遍。
“我儿子怎么可能跟男人搞到一块儿去?!”做母亲的好像面对着一个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对站在病床旁的卢子山笑眯眯地说,“我儿媳妇好得不得了呢!——呸!那些人,脑筋都是不正常!自己的孩子管不好,一个个没出息的,就嫉妒我养了个好儿子!”
卢子山干涩地笑笑,温声宽慰道,“妈,刚做完手术,别想那些事情了。”
老人家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却没有多怪罪的样子,撇撇嘴,还显出几分骄傲和得意,“本来嘛!男人和男人,诶,正常人怎么会去想男人跟男人的事呢?想都想不来的啦!两个男人在一起恶心,会觉得两个男人处一块儿的人,脑子也是有问题的,你说是不是啦?——江煜,你说对吧?”
江煜扬了扬嘴角,没有笑,只是说,“子山说得没错,您别想这些了。身体要紧。”
“呵呵呵呵……”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对一旁的老伴招招手,更加肯定地说,“我说什么来着?他们俩啊,才是最般配的啦!”
医院的自动贩卖机里有柠檬口味的苏打水,江煜买了一瓶咖啡以后,用剩下的钱按下了其中一瓶,弯腰把两瓶饮料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