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昔-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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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在飞机上碰见。那年陈苒为了拍摄《盲从之冬》,搭乘了飞往札幌的班机,当时,也在飞机上跟何弋儒相遇。
一月底,刚刚过完国内的农历新年。
飞机降落在新千岁机场,陈苒在助理冯柳媛的陪同下,一道走出了关卡。他来得低调,又被雪藏了一年,什么都不用遮掩,平时如何就如何,完全没有被认出来。
倒是何弋儒,他去年夏天的电影今年初在日本公映,他和导演来宣传。事先不知是被当地媒体挖到行程,还是他主动私下透露,出口处聚集了不少他在日本的影迷,一个个激动得好似随时都会晕倒一样,满心热盼着自己的梦中情人。
这样鲜明的对比,让尴尬先一步出现在冯柳媛脸上,她把围巾往脸上拉了拉,朝戴着鸭舌帽低头推行李的陈苒笑得窘然。
原先面无表情的陈苒看到女生这副模样,咧嘴笑了,伸出手指捻掉不知什么时候粘到她脸颊上的一根细短毛线。
《盲从之冬》的剧组去年年底就来了,拍的都是B组的戏。整个剧组的工作人员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岁,热闹又寂寥地留在当地过新年。
陈苒因为和公司的纠纷问题,一直拖到现在才进组。前些日子他和隋素通电话,隋素还说如此也好在家里过个年。
可是,想到过年时家里的那个境况,在电话这头的陈苒苦涩地笑,没有声音。
他们走出机场,站在路边找接机的人。没过一会儿,冯柳媛就拉了拉陈苒的衣袖,指向一个不远处一个正在东张西望的矮个子青年,“是不是他?”
对方很快也注意到他们,定睛一看确认是陈苒,脸上立即摊上了憨厚可掬的笑,走过来就鞠了个躬,用蹩脚的中文说,“你好,在下藤本聪,是A组的剧务。隋素导演吩咐我来借你们。”
他刚刚说完,里头那群疯狂影迷就簇拥着他们的超级偶像出来了,弄得机场外头乱了一阵。
陈苒的行李车被秩序变乱的路人撞到,藤本聪眼疾手快,立即和冯柳媛一道扶住了那车行李,推到比较空余的地方去。
“车在哪里?”看到这么乱糟糟的,陈苒有些心烦,问滕本聪。
他的日语让剧务瞪圆了眼睛,回过神来连忙指路,也用日语说,“请,这边请。”
陈苒连忙和他们两个一起把行李车推过去,手忙脚乱地把几箱行李都丢到后备箱和后座上。
上车以前,陈苒回头看了一眼那群鼎沸的人。何弋儒在保安和助理的帮助下往保姆车的方向走,还回头朝热情影迷挥手。
保姆车的门早就打开,何弋儒上车以前,往人群外头望了一眼。
陈苒看得清清楚楚,他朝自己笑了笑。他回视着何弋儒充满戏谑之意的眼神,淡淡地勾起嘴角,也不去看他有什么反应,转身钻进了车里。
札幌的雪祭还没开始,城市的各处都还在做着初步的准备,看不出一点儿热闹的模样。滕本聪是函馆人,在读大学的时候学过中文,出来却找了份不相干的工作,只因为大学期间培养起来的对电影的热忱。
他告诉陈苒,剧本里某一场很重要的看夜景的戏,已经定在函馆出外景了。如果到时候时间允许,还可以带大家四处逛一逛。
或许是因为他知道陈苒会说日语,彼此没有了交流的障碍,谈天起来说得天花乱坠。陈苒的日语毕竟只学了一年多,语速太快的时候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他无心去听,也就不为此着急。
另一位男主角终于要进组的消息早就在剧组里传开来,陈苒他们在旅馆里面安置好,冯柳媛立即去附近的商店买了热饮,跟着他一块儿到片场。
当时隋素正跟刘奕辰说戏,见到陈苒来,就把剧本交给了刘奕辰,让他自己继续细细揣摩。
他搂过陈苒的肩膀,往导演椅的方向走,笑着问,“旅途还顺利吗?”
“嗯。”陈苒手里拿着一杯热可可,连忙递给他,“这个,刚买的。”
“谢谢了,真细心。”隋素招呼陈苒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这几天光线好,我想抓紧时间把那几场关键的戏给拍了。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雪,我们拍那场在居酒屋初次见面的戏。你没问题吧?准备好了吗?”
陈苒点头,他这一年多几乎什么都没干,也没有收入,就指着这部电影了。剧本他看了无数次,所有的场次,所有演员的台词他都背得滚瓜烂熟。
“好。”隋素握了握他的手,皱眉道,“怎么这么凉?”说着,把热可可放到了他的手心里。
陈苒捧着纸杯,眼风瞥见附近有几个工作人员正用探究和兴味的目光看着他们两个。
他不予理会,即开盖子,小心喝了一口,却还是烫到了舌头。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24
原定的外景因为台风的关系,往后延期了。陈苒回到剧组的第二天,比较关键的一场戏,是和岑洪希的对手戏。起因是岑洪希所扮演的王睿坤因为早恋,成绩下降了不少,作为班主任的方戍把他叫到办公室,进行一段谈话。
陈苒在北京的那两天,剧组也在日夜赶戏,岑洪希的精神状态不够好,一句台词说了七八遍都没让导演满意。中场休息时,陈苒还看到他坐在椅子里面揣摩语境。
那句台词非常简单——“老师,我已经是成年人了。”
带着不屑、反抗、隐忍、不甘,还有这些情绪夹杂在一起以后衍生出来的更复杂的情绪,它们跟对老师的尊敬相互烘托,一个刚刚成年的男生的复杂性。
休息过程中,片场来了一位稀客探班,让所有的人都受宠若惊。
陈苒坐在休息椅上没有动,冷淡地看着何弋儒的助理提着两袋饮料,又招呼送餐员送来比剧组盒饭更丰盛营养的餐点。
“陈老师?”周晓天端着一份盒饭走过来,请示一样问他需不需要。
陈苒转眸去看已经从导演椅上站起来的陈稔,他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是早知道何弋儒要过来了。不需要周晓天亲自去拿,何弋儒的助理已经端着礼貌又亲和的笑容,送来了特地为陈苒准备的营养午餐还有清热润肺的羹品,好声好气道,“陈老师,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陈苒对他微笑点头,用眼神示意周晓天把东西接过来,就没有更多的言语。
那场因为一句台词没有办法让导演满意而迟迟没有拍完的戏,因为何弋儒的到来而暂停。陈稔起身跟着何弋儒走了,整个组等了他二十几分钟,等来一句“明天再拍”。
大家吃完了晚饭,在副导演的安排下收拾东西散场。
陈苒低着头给江煜发短信,眼底见到岑洪希走过来,抬头对他笑了笑,“需要帮忙吗?”
岑洪希自恼一笑,却摇了摇头,“难得今天散得早,我想先回去休息。”
“嗯。”陈苒起身将手里的剧本递给周晓天,用下巴示意了一下,“一起走吧。”
回宿舍路上,岑洪希提到一个问题:王睿坤有没有可能是喜欢方戍的,起码,他是知道方戍喜欢他的。
陈苒笑问他为什么这么想,得到的答案,是那一场场跟预想中有大小区别的戏。岑洪希喟叹一般摇头,“我原来以为自己已经把这个剧本理解得透彻了,没有想到和陈导理解的还是有区别。果然还是有很多需要学习的。”
“你是个很有天赋的演员。”陈苒不予置否地说,“但陈导在圈里的名声你也知道,你可以和他协商,可最后还是得给他想要的东西。”
也许是拿不准陈苒这话是不是要套自己的话,岑洪希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愣了一下,突然笑道,“说起来,同样的梗,隋导好像已经在别的电影里面用过了啊。看来《扶桑》真的是一个未经雕琢的剧本。”
闻言陈苒微微错愕,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功课做得真是足啊。”
“《盲从之冬》虽然只是十一年前的作品,可毕竟是禁片,我还是特意打电话给学校的老师,才要到有导演评论音轨的DVD。”岑洪希顿了一顿,态度十分诚恳,“你的表演,真的很出色。当时你的年纪……就是我现在来演,也是绝不可能演成那样的。”
陈苒只是淡淡一笑,没有作答。
“我看的时候,还没有进这个组,在放假。唉,内伤了好几天,拉着朋友出去疯了好几天才缓过来。那片子太伤了,全部都是负能量啊。”岑洪希说完又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对于这点,陈苒倒是同意的,他点了点头。
他感叹,“《盲从之冬》里也有这句台词吧?‘老师,我已经是成年人了。’嗯,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在居酒屋谈到人体素描模特的时候。市川就是因为这句话爱上麦卓如的吧?陈老师,你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
就为这句台词,下午的戏拖到了傍晚。陈苒在镜头前面假装出天真又自信的模样,还挂着魅惑一样的甜美笑容,其实内心简直恶心得就要吐出来。当时来探班的何弋儒站在屋子外头的水池边,远远地望着他们,看隋素失去耐心以后对陈苒大吼大叫。
当时何弋儒嘴角的笑意,到现在陈苒还能记得清清楚楚,要是让他也那么笑,必定也能够分毫不差地笑出来。
他明白那个笑容的含义。
“你看吧,你就是不行。”
“如果不是隋素看上你,你还想演这个角色?退出电影圈算了!”
“自命清高,不过也是被导演潜规则了的人。”
“你根本就配不上隋素。不配演他的电影,更不配站在他身边。”
原定下午完成的戏,到了晚上六点半也没有拍完。这部电影隋素要的是自然光线,光影没了就拍不出。为此因为那句台词而一拖再拖的陈苒,成了整个剧组低气压的最中心。
内心的焦躁挑战着他的极限,偏偏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