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侦缉事务所ⅱ-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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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就算如此，”蓝彩衣缓缓开口了，声音沙哑着低沉：“就算我是魔，我也是你的母亲，你的生命是我给你的，难不成你真的要对你的母亲生死相逼？洛安。”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慕容澈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冷汗从额间纷纷滚落，他开始慌了，开始不确定了，他的小徒弟，单纯善良的洛安真的能冲破心魔吗？
　　斜眼看一旁的吴煜，少年模样的神好整以暇的抱着手臂冷眼旁观，嘴角挂着淡淡笑，眼神却如千年寒冰，寒气逼人。
　　慕容澈知道这一切都在这个神的掌控中，他太强了，只要他想，必定能将一个人从内到外彻底的粉碎。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潜藏着危险的凶兽，嗜血、暴虐、胆怯、怀疑或者卑微，当这些隐匿在黑暗中的凶兽被强行放出之后，等待这个人的不是死亡便是堕落。
　　心魔，是每个人必须冲破的劫数，胜则天高云淡，败则堕落成魔。
　　而徐洛安，那个年轻的孩子，经历了无数的磨难，走过了无数的崎岖，看似阳光快乐平静淡然，但，慕容澈知道，在他的内心里，还有着最大的业障未破，而这个业障便是来自画面中的女人。
　　
　　“洛安，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想杀了自己的母亲吗？”
　　风向变了，不再是刚刚那温和的风，强劲的风贴着地面刮过，卷起沙土弥漫。
　　徐洛安愣了愣，那风里传递出了蓝彩衣的意念，可是他不懂，她怎么会对自己起杀念？混沌不清的思绪似乎被这风荡开了一丝清明，徐洛安只觉得丝丝的头疼，仰头看天际，乌沉沉的云层压在半空中，黑色的漩涡不停旋转，仿佛要将世间万物全部搅进无底深渊。
　　不，不对，徐洛安忽然意识到有问题，但是又说不清哪里不妥，莫名的疑惑泛上心头，心脏蓦地缩紧了，微微的疼痛。
　　徐洛安猛地看向树杈上的女人，眼神一凛，不对，这个女人不对！
　　
　　吴煜拍拍手，笑着看向慕容澈，表情是踌躇满志的阴冷：“啧，真是没意思，这么快就见分晓了。”
　　慕容澈攥紧的手在皮肤上印出腥红的指印，心底的忐忑随着吴煜的话愈发的强烈，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相信洛安会违背自己的本性，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哼，神上，结局还没定呢。按照赌局的设定，洛安必须要杀死依若才算输，现在还没到这一步呢。”
　　吴煜抽抽鼻子，翻翻白眼嘀咕着：“切，还真是不死心呢。好吧，那就等到最后的结局出来之时再让你心服口服。”
　　慕容澈瞥一眼吴煜，回头再看看青魂，掩饰不住内心的焦虑。青魂蹭了蹭慕容澈，虽然也很担忧，但眼神却是温和的抚慰，暗道就算洛安失败了，魑神要反悔的话，那自己也不能再坐视不理了，就算暴露了身份也要拼上一拼。
　　保护天下苍生，这个历经千年的职责，几乎被遗忘的职责此刻在青魂的心里慢慢苏醒过来。
　　而此时的慕容澈却没有注意到青魂内心的想法，此刻的他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虚境之中的争斗上。
　　画面中的洛安有些奇怪，他已经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很久了，洛安，你到底怎么了？还是说，你已经发现了什么？
　　
　　正如慕容澈想的一样，徐洛安站在原地没有动的原因正式因为他有了疑惑，仰头看着天空诡异的黑色旋涡，慢慢的又看向树上的黑衣人，捏紧了云鞭，压低了声音道：“你不是蓝彩衣，你到底是谁？”
　　树上的人似乎静止了一般，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徐洛安，对他的问话也置若罔闻，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似的，透着莫名的不安和躁动。
　　徐洛安皱着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周围的气氛都透着浓重的怪异，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着模模糊糊的不真实，似乎就连这几日的死亡都变得恍惚起来，那些光影的片段那些人物的面容渐渐扭曲，在徐洛安的内心深处形成了更大的疑惑。
　　这些，都是真的吗？那些死去的人，还有这些发生过的种种？眼前的女人是真的吗？还有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嗜血残虐情绪都是真的吗？我真的，真的怀着要杀死亲身母亲的心情吗？仅仅是因为她杀了人吗？还是说，只不过源自因为她抛弃了自己自甘堕落为魔的憎恨？
　　徐洛安站在原地，大风猛烈地卷过他的衣衫，在乌黑的夜色中猎猎作响。时隐时现的光透过厚重的云幕透过来，徐洛安眯着眼仰望天空，穿过旋转的越发快速的旋涡，他似乎看到了一点点……红色的月亮？
　　“你在看哪里？”尖锐而高亢的女声响起，徐洛安的眼角看到那个黑色的身影直冲自己而来，徐洛安蹙眉站定，在黑影飞速之间，他终于看清了，真相！
　　原来如此！那一刹那，徐洛安前所未有的清明，自己真是学艺不精，竟然被这样的幻境所迷惑！太大意了，太蠢了！徐洛安暗自想着，动作却没有停，足下一点，先躲开了那黑影的攻击，然后飞身一跃抓上了树梢，站在了树顶之上，另一只手抓住云鞭将其灌注了满满的灵力，直指天空中的旋涡，大声喝道：“破——！”
　　一道灵力迅疾而出，贯穿了厚重的黑雾，直上云霄。
　　
　　“咦？”还没等吴煜反应过来，慕容澈便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和轻松：“哈，看来，这场赌局的赢家可不是你啊，神上。”
　　吴煜皱眉，将目光从幻境中转移开来，随后大手一挥，幻境消失。抬头看向慕容澈：“哦？是吗？”
　　慕容澈敛了笑容，正色道：“那么，神上，按照约定，请你解除对全城百姓所下的咒语，放众生一条生路。”
　　吴煜神色微窘，挑了挑指甲淡淡道：“虽然你那小徒弟没有中计，但是我还是不能解除诅咒？”
　　慕容澈皱眉，还没等他说话，青魂便抢先跳了出来，喘着粗气喝道：“魑，你什么意思？”
　　吴煜眉眼不抬，慢悠悠的说道：“慕容澈，你别忘了，咱们的赌注可是以你那小徒弟和他的母亲之间是否因怀疑背叛而反目，虽然那小徒弟识破了幻境，但是否是因为信任而没有动手却未可知。所以，我虽然没赢，但你们也未必就赢下了。”
　　慕容澈闻言，紧皱的眉反而松开了，嘴角溢出了一丝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能很肯定的告诉你，你输了，神上！”
　　吴煜手里的动作停住了，挑眉看着慕容澈，眉眼间有了阴仄的狠戾：“哦？愿闻其详。”
　　慕容澈先是向青魂笑笑以示安慰，再转过眼继续解释：“你以为洛安为什么会起疑心？”
　　“嗯？”
　　“那是因为，真正的蓝彩衣是绝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也就是洛安，起杀意的。”
　　吴煜皱眉，他有些理解不了慕容澈话里的意思，只是阴郁的盯着慕容澈，但是青魂从那神情里隐约嗅到了血的味道。
　　“神族，说到底只是天地蕴育的生灵而已，缺少了血的羁绊和情感的传承，你们自然无法理解这种亲人之间的信任，血缘之间的牵绊，而这才是人类之所以能在这世界传承千年的诀窍。”
　　慕容澈微微翘着嘴角，看着吴煜：“也许你不能理解这样的情感，但，正因为你不能理解，所以你输了，神上。”
　　吴煜紧盯着慕容澈，冰冷的眼神就像蛇一般紧紧的缠住这个人类，狂妄自大的人类，弱的可笑的人类居然还在自己面前扮演高高在上的说教者！实在太可恶了！
　　几百年来，能在自己这么高贵的神族面前恬不知耻夸夸其谈的人类，除了那个人，就只有眼前的人类了！当然，这几百年来，貌似自己也没见过什么人类。吴煜一想到这里就觉得火大，满心的不爽！
　　太可恶了，真想杀了这个人！吴煜压抑着内心蠢蠢欲动的本性，倒不是他不想动手，只是一旁还有个君临天下的神兽看着，他也心有顾忌。
　　“就算是这样，我也……”
　　“神上！”慕容澈一口打断了吴煜的辩解，上前一步逼近他：“难道说，你要耍赖？堂堂的神族大人，想要对输掉的赌局反悔？”
　　“呃？”吴煜好看的眉眼抽开始抽搐，要怒不怒的样子憋得他整张脸都扭曲了。
　　“呵，愿赌服输，神上大人。除非，你不要你那高贵圣洁的神族名誉了。哈，不过也对，名誉也值不了什么，最多让天下人茶余饭后谈笑一番罢了。想你堂堂的神族，也不会拘此小节的！”慕容澈抱着手臂，挂着颇有些无赖的笑容悠悠的说道。
　　星空之下，夜色沉沉，静谧默然。
　　千年来，自由散漫不可一世的魑神遭遇了最大的危机，到底要不要反悔？到底要不要耍赖？到底要不要自己的名誉啊！
　　
　　另一边，徐洛安终于从无边的黑暗中醒来，甫一睁眼，就听耳边阵阵惊呼：
　　“啊，好了，好了，洛安醒了！”
　　“哎哟，这小子总算是醒了！”
　　“快，去叫行琛，告诉他洛安醒了。”
　　……
　　一阵嘈杂之后，徐洛安只觉手上一暖，头上罩上一片阴影，寻着看过去，便对上了裴行琛布满血丝的双眸。
　　“洛安，你总算醒了。”
　　那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带着刻意压制过的温柔，让徐洛安怔了怔，但也只是片刻，他便恢复理智，无限顾及裴行琛眼底深邃而复杂的情绪，挣扎着坐起来，掀了被子就要下床。
　　“洛安，你干什么？”裴行琛慌忙压住徐洛安的手，急急问道。
　　徐洛安脸色青白，眼神却是极其坚定，越过裴行琛，目光落在了窗外浓烈的夜色中：“我要回去！立刻、马上！”
　　此言一出，满室寂静，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徐洛安在昏睡了那么久之后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要回去，大家面面相觑，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可看他那样子竟也不敢出口询问。
　　只有徐洛安明白，自己这一昏睡实在太莫名其妙，还有那几可乱真的幻境，都透着说不出的怪异。那幻境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