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剑狂花-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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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做过对不起他们父子的事,可是她已受到了岁月的惩罚,如今她只不过希求能听到一声。
听到一声
“娘。”
多么平凡的一个字。
可是如果你处在她的立场,你才会了解到这个平凡的字,对她有多么大的震撼力,她有多么渴望听到这个平凡的字。
如果你是白天羽,等这个字叫出口时,你才会发觉这个字中有多么深的感情在,你才会发觉这个字叫得多么凄痛,多么的心酸?
——这种感情是自远古以来人类最纯净的感情之一。
母亲怀胎十个月,婴儿哇哇落地,辛辛苦苦的养育着,所有的辛苦代价都在婴儿头一声“娘”中,得到了补偿,得到了满足。
四
“娘。”
等这个字叫出口时后,白天羽就已无法再那么平静了,他那一直强压着的感情,这时已崩溃了。
原来这个字是那么容易的叫出,白天羽激动的想哭,可是他从三岁开始就已不再流泪。
他的眼中虽然无泪,可是他的心中却在滴血。
本已不再希求什么的她,本已绝望的她,忽然听见了这个字,她竟然惊慌失措,她竟然一脸怀疑之色,她睁大了眼睛看看白大羽,用颤抖的嘴问:“你叫什么?你刚叫什么?你能不能再叫一次?再叫一次好不好?”
“娘。”
她的眼晴中的那层水雾已不在了,已化作泪珠流下,已化作亲情流出。
她虽然在哭,却是欢愉之泪。
“你知道我等这一声,等了多少年吗?”她喃喃的说:“等了二十多年了。”
白天羽己说不出话来,他又何尝不是等叫这一声等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多么漫长的一段岁月。
在这亲情流露的这一刻里,天地间的万物都变的很丽,就连那一声尖叫声也都变得不那么刺耳。
尖叫声是由甲板上传来的。
等白天羽他们两人上了甲板,甲板上已站满了人。
星辰闪烁,月色柔亮。
海水波动,光芒交织。
闪烁的光芒中,隐隐约约的可看见两条人影在海面忽沉忽露。
“救人。”声音简短有力,显然是惯于发号施令的人会有这种音调。
别小看这些女娃娃水手,一做起事来,个个动作俐索迅速,绝不输给那些强壮的男人,她们三两下的就将海上的人给救了起来。
看见这两个被救上来的人,白天羽不禁尖声叫出:“藏花,任飘伶。”
原来这两个人竟是从海底天然气洞被海浪漩涡卷走的藏花和任飘伶。
“羽儿,你认识这两个人?”她看着白天羽。
“是的。”
“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显然已喝了不少水,必须先将海水排出,再让他们服些药酒,休息一下就可恢复元气。”
解救工作很快的就做好了,藏花和任飘伶喝了些药酒后被安置在两间精致的舱房。
海风拂过,拂走了黑暗,东方已现出了灰蒙蒙的鱼肚白,这时大部分的人都已就寝,控制台里只留下四个女水手在驾船。
白天羽的船舱就杖安排在藏花和任飘伶的旁边。他现在就躺在床上,但是并没有睡着,他两只眼晴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他的思绪却已现得好远好远。
——远得几乎令他忘了什么地方?
那里仿佛是一座很高的山,山中仿佛有一追清泉,清泉旁仿佛有一株古松,古松下仿佛有一位老人、一位少年。
老人将一把剑交给少年,并对他说:“带着这把剑,带着‘白’这个姓到江湖去。”
“是。”
“你要确记一件事,不要去惹一个叫仇春雨的女人,一定要远离她,知道吗?”
“知道。”
“去吧。”老人闭上眼晴:“让‘白’这个姓再度扬名武林。”
于是少年带着剑,孤独的走下高山,留下寂莫的老人守着古松,伴着浮去,任凭清泉倾泄而流。
四
如果没有到过海上的人,永远无法想像出海是那么的美丽,海是那么的壮观,海是那么的伟大。
尤其是在海上看日出,更是奇幻万千。
当太阳在水平线上刚冒出头来时,金黄色的晨曦一道道的穿透云层,也穿过了海面,海水波动,碧光荡漾,如繁星在眨眼。
现在正是日出,藏花就站在船首,迎着海风,看着起瑰丽的景象。
她醒来以后才发现自己和任飘伶己被这艘船的主人救起,可是她一问到这船主人是谁时,那些女手水们都只含笑不语。
所以她干脆就不问了,她在船上东溜溜,西跑跑的就选到了船首。她马上就让这美丽的景象吸引住了。
海是那么的阔,风是那么的柔,晨晴是那么的灿烂,藏花整个人都已陶醉在这宇宙间的奥妙里。
“壮观吧?”声音来自藏花的背后:“海上的日出更是最美丽的。”
藏花不必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除了任飘伶外,谁会那么静悄悄的来到她背后。
任飘伶走过去,和她站在一起,一起看着日出,看了一会儿后,藏花忽然笑了笑,笑着说:“我没有到海上来的时候,总觉得江上的景色已是令人神醉,如今来到海上,才知道江河之渺小,简直不想回到陆地 了。”
“这就叫做:曾经沧海难为水。”任飘伶也笑了笑,然后忽然问:“我想你一定问过水手们这里主人是谁。”
藏花点了点头。
“她们一定没有告诉你。”
她又点了点头。
任飘伶回头望了望甲板上工作的水手们,“你有没有发觉这船的特别地方?”
“什么特别的地方?”
“这船很大,人很多,但都是女的。”任飘伶说:“在我的印象中,海上的水手应该都是男的,而且大部分都是粗鲁而肮脏的。”
“因为在海上,淡水甚至比酒还珍贵,他们洗澡的机会自然不多,所以自然就比较脏一点。”藏花笑着说。
“但是这艘船上的水手不但都是女的,而且每个人举止都很斯文,穿着都很干净,说话也都很客气。”任飘伶说。
无论谁都可看出她们必是受过很好的训练,从她们身上也可看出这条船的主人一定很了不起。
藏花他们当然也知道这一点,而且很快的就证实了他们的想法不错。
清韵的琴声随着海风飘向甲板。
任飘伶和藏花从船首远远的看见大厅内有一中年妇人在抚琴,也看见一少女走了过来,含笑的对他们说:“夫人在大厅里恭侯两位。”
人还未到舱门外,琴声便嘎然而止,这中年妇人已站在门口含笑相迎,她笑容温柔而亲切,但一双眼晴里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空虚、寂寞、萧索之意。
“佳客远来,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藏花本来在任飘伶前面,但开口回话却不是她,因为她知道任飘伶平时说话虽也和她一样有点离谱,但遇着了斯文有礼的人,也会说得很文绉绉的。
文绉绉的话,藏花并不是不会说,只不过懒得说而己。
任飘伶果然一揖到地,文绉绉的说:“劫难余生,承蒙搭救,能有一地容身,已是望外之再,主人若再如此多礼,在下等就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笑脸迎进,等每个人都坐好时,任飘伶望了望桌旁的小几上的琴。
“方才得闻妙奏,如聆仙乐,只恨来得不巧,打扰了夫人雅兴。”任飘伶笑着说。
“随兴所弹,不堪入耳。”中年妇人微笑的说。
藏花是又累、又饿、又渴,跟角瞟了桌上的酒和菜,只恨不得早些喝两杯,吃点东西,但任飘伶偏偏文绉绉的在那里说了一大堆客气的话,她早就听得不耐烦了,此刻忍下住的说:“好极,妙极,琴旁有酒,酒旁有菜,不但风雅之极不如能早闻雅奏,实是不胜之喜。”说得居然也斯文客气的。
只可惜她的意思,别人还是听得出的。
任飘伶忍不住笑着说:“敝友不但妙解音律,品酒亦是名家。”
“闻弦歌岂能不知雅意?”中年妇人嫣然一笑:“藏花姑娘不但是女中豪杰,喝酒也不输大男人。”
藏花刚想笑,听到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禁怔住:“你认识我?”
“恨末识荆。”
“你怎么知道我叫藏花?”
这句话任飘伶也想问,所以他也看着中年妇人,在等着她的回答。
中年妇人先浅浅一笑,把壶倒酒,然后才说:“吾儿浪迹江湖时,幸逢二位照顾,实不胜感激。”
这下任飘伶和藏花又怔住了,她儿子?她儿子是谁?
“你儿子?”藏花问:“你儿子是谁?”
“白天羽。”中年妇人浅浅笑着。
“白天羽?”藏花的嘴巴张得好大好大:“你是白天羽的母亲?”
“是的。”中年妇人点点头。
“敢问台甫?”任飘伶说。
“敝姓仇,草字春雨。”
这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居然是仇春雨,居然是昔年度教的教主夫人仇春雨。
那么白天羽的父亲就是昔年度教的教主白小楼了?
五
面对着如此的传奇人物,藏花和任飘伶不禁也说不出话来了。
大部分的固然都是死后才成为人们传诵的传奇人物,但也有人活着时就已是传奇人物了。
楚留香、胡铁花、三少爷谢晓锋、小李飞刀李寻欢、白小楼和仇春雨这些人无疑都是江湖近五十年来的传奇人物。
有关白小楼和仇春雨之间的爱情,恩恩怨怨,以及魔教被毁、白小楼和仇春雨的情变,更是近三十年来江湖中人最喜欢议论纷纷、津津乐道的大秘密。
千百种的传说,千百种的议论,总结成一个事实,那就是仇春雨离开了白小楼,才导致魔教的毁亡,仇春雨背弃了白小楼,白小楼才会被杀而坠崖。
任飘伶仔细专注的凝视着仇春雨,如此气质、如此华贵、如此仪态、如此美丽的女人,会是像江湖上传说的那样子吗?
藏花目不转珠的注视着仇春雨,这个如梦幻般的女人会是白天羽的母亲?会是白小楼的爱人仇春雨?
“你就是仇春雨?”藏花仿佛不信。
“是的。”
“你就是白天羽的母亲?”藏花的语气都充满了不信。
“是的。”仇春雨含笑回答。
“你真是如江湖中传言的那么……那么………”藏花实在不知道用什么形容词来说。
“那么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