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日记-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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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黑色的血滴到地上,然后被水冲淡,竟然很镇定。我不想死,可我并不怕——也许是怕到极致了?我不知道,但我依然懦弱。
用水清了清身体,黑血也不再流了。
我将头发散下,金色的发披散在平坦的胸膛上,柔软如绸缎。
水光下。
黑色的发,黑色的翼。
我的发原来是金色的,我的翼原来是纯白的。
可现在我的头发成了黑色,羽翼成了六翅黑翼,除了眼瞳以外,我再找不到曾经自己的影子,也许我已经成了一个懦弱的四不像。
从浴室出来后,艾美尔正侧身躺在床上。
完美的身体赤/裸在阳光下,格外魅惑,只是却引不起我的欲/望。
她的指尖缠着发,见我出来后,便轻飘飘的睇过来一眼。
“知道为什么我从不在你洗澡后和你做/爱么?”
“为什么?”我拢了翼坐下。
“因为这样的你太像天使了,圣洁的让我有罪恶感。”
“天使没有黑翼。”我穿上已经破烂的裤子。
“喂,那裤子还能穿么?”她移开话题:“要不要我给你条新的?”
“不用了。”我站在房间中央,赤身赤脚:“反正一会儿也是要破的。”
“你倒是想得开。”她翻身躺下,满足的叹气。
【第九百四十三天】(3)
我离开了艾美尔的屋子。
没有了肉体的纠缠后,我们俩似乎就没有了语言交流。
因为不敢保证她什么时候会杀我,所以我也不会在她那里呆太久。只有五十七天,自由只有一个,但争夺自由的人却成千上万。为了生存,所有的生灵都不择手段——阴谋、厮杀、争夺。
戴蒙看着,乐在其中。
他还没有出手毁灭我们,我们就已经开始自相残杀了。
而能够活到日出那天的人——我不期待自由,只要能活着就好,所以我期待那个人会是我,可我知道这比撒旦会为光明而战的可能性还要小。
从墙壁传来的凉意好像小蛇,钻进了我的身体,
脖子上的伤口又痛了。
不过我并没有去顾及它,因为我知道现在有一个更大的麻烦在像我靠近。我察觉到了他冰冷的体温,可我并没有开口。
“你竟然又活下来了。”意料之中的开场白。
我挪了挪身体。虽然身材高大,可我却从不喜欢挺拔的站着,总是维持着有些佝偻的姿势,所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声音好像投进圣湖的石头,冰冷僵硬。
“是运气。”我抬头,看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泥垢粘在一起的头发,瘦削的脸颊,已经变成窟窿的眼睛,血肉翻飞,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他靠近,尸体的恶臭袭来,比蛇尸还要臭上几倍。
我看着那凌空的人头靠近我,感觉不到恐怖。
只是有些心凉。
是蜥蜴人贺拉斯呢。
蜥蜴人的种族意识很高,但智商却一般。他们有着强壮的身体和闪电般的速度,但却是最老实的种族,因为他们连最基本的欺骗与背叛都无法理解。至于贺拉斯,也许是因为学会了欺骗,才会被送到这里。
也许,他只是引起了戴蒙的兴趣而已。
他的信息迅速从我脑中闪过。
我并未惊讶于自己快速的反应,只是直直的看着那颗光秃秃的人头:“死了?”
人头晃动,一个人影浮在人头后浮现出。
冰冷的气息。
我不禁感到一阵战栗。
是了,这就是亚伯特的气息,毫无生命般的冰冷。
他单手抓着人头缓缓靠近——栗色的短发,泛着寒光的铠甲。老旧的铠甲仿若鳞片一样紧紧的贴在亚伯特身上,与如今的甲胄很不同,不那么厚重,在他身上,自然的好像他的血肉一样,不可分离。
“他曾说过厌恶偷袭。”
亚伯特表情讥诮,乌黑的瞳上覆了一层阴霾:“可他却违背了自己的话。”
亚伯特的黑瞳很大。
大到整个眼睛中几乎一片漆黑,只能看到一点点的白色。
所以当他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在不经意间给对方施压,让人感觉到压抑。
也许是怕到麻木,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很平静。
“哦,是这样。”我淡淡的点头,然后便不再言语。
城堡里的所有摆设都是一样的,很无趣。
可在与亚伯特无趣的沉默之中,我选择看着那些摆设发呆。自从来到艾利兰斯,我就很喜欢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关于天堂的,关于地狱的,关于我曾经的傲慢,和我现在的懦弱。
这时,亚伯特突然发出的冰冷音节拉回了我的思绪。
“女人的味道就这么让你留恋?”他突然说。
“……什么?”我有些木讷。
“你这样的人,也可以和女人做 爱么?”他扯扯嘴角,发出类似乎冷笑的怪异声音。他的眼睛中充满了轻蔑:“懦夫。”
是啊,我懦弱,却还好色,还有什么人比我更令人不屑呢?
“和她做 爱,就可以有地方洗澡。”
很显然,亚伯特诧异于我的回答。
他抿抿唇,似乎有些恼怒,乌黑的瞳微微眯起:“总有一天,你会死在你的懦弱与贪婪上。”说完,他又一次僵硬的扬起唇角:“我期待看到你腐烂的尸体。”
我移开目光,又开始看着那些单调色彩与摆设。
亚伯特尖锐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渐渐远去。我依旧看着摆设,感觉那股腐臭的气息与冰冷的温度终于离开了。
叭嗒。
身旁的门轻轻被扣上,我知道,那是艾美尔。
她应该是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会不会生气呢?会不会再也不能去她那里洗澡呢?那可真糟糕。
我站直身体,脖颈的疼痛一波波的袭来,我痛的晃了晃。温热的液体缓缓淌下,胸腔感到一阵空虚,然后身子便有些发冷。我用手背抹了抹,黑色的液体顺延而下,沿着指尖滴落。
黑血滴到地上,贱出微小的尘雾。
我在那里,似乎看到了贺拉斯的脸,充满愤怒的扭曲,似乎在对着我咆哮。
——天使也会怕蛇?天使也会死?我以为天使无所不能!
我怔了怔。
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那条被我摔死的蛇。
我的房间在城堡的二楼。
里面只有一张床而已。我将原本裹着动物尸体的破上衣铺在上面,然后躺了上去。血腥味窜入鼻尖,我摸着不停流血的脖颈,一阵阵的颤栗——也许快要死了?可真是不想死呢。
但这种死法却并不令我觉得屈辱。
我从未想过要想其他天使那样永远守护在神身边,也没有想过因正义而死,更不会奢望能顺从自己的意愿轰轰烈烈的死去。
我知道,我的懦弱会让我卑微的死去。
就像所有人所预料的那般,渺小卑微的,悄无声息的死去。
只是没想到,我死前做过的最后一件事竟是与艾美尔做 爱。为什么会觉得有些不甘呢?也许是因为不喜欢艾美尔吧。
但我懦弱,所以我没有选择的权利。
可终究是有些不甘。
很想看看日出呢……哪怕一眼,也请允许我卑微的凝视你。
我主耶和华阿。
原来,我一直都是这么依赖你。
原来,我从未忘记过我是个天使。
【第九百四十九天】(1)
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目光所及之处,是绘着天使油画的尖顶。拉着竖琴的天使衣袂飘逸,金色的卷发似乎在微微颤动,湛蓝的瞳俯望着,充满了慈善的爱意——似乎又回到了天堂一样,很久之前,我也曾在这幅画前祈祷过。
那时的我,是虔诚却傲慢的。
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成为神最喜欢的炽天使。
可当我成了现在这幅模样后,竟已忘记了该去失望,该去痛苦。
只是有一点点怀念而已。
盯着那幅画很久。
久到似乎已经超过了我昏睡的时间。
“马修。”
很温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声线低婉清淡,带有些神圣的味道。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又回到了天堂。
我缓缓侧头,心中带着丝毫的希冀。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个男人——
飘逸漂亮的黑发,幽深清湛的眼眸。
他的脸是东方人的轮廓,清雅如远山,似乎拢着虚无缥缈的云雾一样。
东方男人看着我,柔软的发丝如同眼波一样,服帖而柔顺的在完美的线条上蜿蜒而下。这个男人——我怔忡的看着他——就好像水一样。
流水淙淙。
我似乎可以听到山清水秀之间的泉水叮咚声。
他看着我微笑,眼睛弯出微妙的弧度。这个男人很好看,比艾美尔还要好看上几百倍。我木讷的眨眨眼,问:“你是谁?”
可他似乎像是没有听到我说话一样,只是盯着我看。
用那双澄澈幽深的眸子注视着我。
片刻后,薄唇微启:“我要让你的灵魂臣服于我,让神无法将你救赎。”
“……什么?”
“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你的。”他的笑容逐渐放大,很美丽,却也很诡异。
像是神圣与妖冶的混合体。
他的脸变得模糊,像是浸在了水里,一点点的扭曲,消失。
可他的话却一遍遍的的重复着。
——我要让你的灵魂臣服于我,让神无法将你救赎。
一字一句,温柔百转,却也铿锵有力。
砸在心坎上,竟是有种心慌的感觉。
莫名的有些恐慌。
然后意志渐渐飘离,失去了意识。
“喂喂,你醒醒。”
“死了么?没死就快睁开眼睛啊!你呆在这里很碍事!”
“该死的,你这个长着黑翅膀的鸟人,快给我睁开眼睛!”
有人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叫嚷着。
一双粗鲁的手不停的推搡着我。原本神智飘忽的我被他逐渐的摇晃醒。慢慢的掀开眼睛,看到的竟是那个男人的脸,他依旧在微笑着。
“……你。”我喃喃。
“记住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