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修日记-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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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中的书看了几页，有些混乱。文字很古怪，图片也很古怪。
　　一个裸体女人伸直双手，收拢双脚，整个人呈十字架形。
　　她的头发很长，一直缠到了脚踝。她胸口一片鲜红，有一个形状奇特的伤口似乎正往外汩汩的流血。她的眼睛被挖，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窟窿。可女人的唇却是轻轻扬起的。
　　她的脸很模糊，但却有些眼熟。
　　图片的背景五彩缤纷，像是一幅油画。
　　在画的角落，有一个骑士。
　　甲胄*1将他整个人都遮住，身下的战马也带着头盔。
　　原本应该握着骑抢的手，却只是摆着握的姿势，手里什么都没有。
　　翻过一页，画的背面是几句话。
　　谦卑、荣誉、英勇、牺牲、怜悯、灵性、诚实、公正。
　　我以神之名义起誓，将消除所有的淫恶之欲。
　　将所有的不堪与肮脏统统敛于骑抢之下，使世界充满圣洁。
　　看到这一页，我便合上了书。
　　揉了揉眉心来缓解有些酸痛的眼睛。艾伦嘤咛几声，整个人缠在我胳膊上，他蜷着身子，两条腿也缠了上来。我轻轻挣扎，但看见他的睡容，便没再有大动作。旁边的床位传来低低的呻吟声，我抬眼看过去，发现亚伯特的床位是空着的。
　　亚伯特很特别，似乎与戴蒙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他似乎与我们是不一样的，可以不去礼堂开会，可以不回房间。
　　而且最近，他很少针对我。
　　这是个奇怪的现象，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我皱眉，闭上眼也睡了过去。

　　【第九百七十一天】（1）

　　华丽的红色天鹅绒帘子将大床拢起。
　　大床的晃动声和低喘呻吟声从帘幕后传出来。站在门口的戴蒙眉目淡淡的去酒柜里取了红酒和杯子，然后坐在沙发上喝酒。修长的指轻轻的摩挲着透明的高脚杯，手腕一转，鲜血般艳丽的液体漾起，撞击到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即使是这样细小的声音，科拉迪还是听到了。
　　帘子突然被撩开，仍旧维持着交换姿势的科拉迪黑着脸看过来。
　　“你来干什么？”
　　科拉迪有些火大的舔了舔染着血的尖牙。身下的年轻人神志不清，快感和被吸血时的酥酥麻麻的感觉令他的眼睛一片混沌。科拉迪抽身，随手抓起被单裹在腰上，“为什么每次都在我办事时闯进来？你故意的吧！”
　　“凑巧而已。”
　　戴蒙不紧不慢的抿了口红酒，醇香的味道溢满口腔。他闭上眼享受了片刻，才慢慢抬眼看向科拉迪，笑容清湛：“我并不想打扰你。请继续，我的事情可以放到一会儿再说。”
　　“继续个屁！”
　　科拉迪一只脚踩在床边，修长的胳膊搭在膝盖上。银色的长发垂下，遮住了半张脸。他往后捋了捋头发，苍白的脸色隐隐透露出怒气。他指了指自己的下/体：“看到没，都他妈软了，还继续什么！”
　　察觉到科拉迪今天情绪不对。
　　打量了他片刻，戴蒙有些明白了似的开口：“是因为马修的事？”
　　科拉迪立马拉下了脸：　“才不是。”
　　戴蒙像看小孩子一样看着他，轻晃着手中的高脚杯。
　　似乎被看的极不痛快，科拉迪起身，抬手放下帘子，将依旧昏睡的年轻人遮住。大步迈到酒柜前摘了个高脚杯下来，又走到沙发的分体上坐下。拿过茶几上的红酒，科拉迪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马修和那个半人鱼关系不错。”戴蒙突然说。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科拉迪瞬间又难看了几分。
　　戴蒙笑了笑，低沉的笑声宛若山间的泉水叮咚声。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戴蒙将高脚杯放到茶几上，然后姿势优雅的坐着，长长的腿交叠在一起。他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道：“在这批半人鱼中，有阿斯莫德的人。”
　　科拉迪也正了脸色：“怎么会，这些半人鱼不都是你亲自挑挑选的？”不仅亲自挑选，戴蒙还命令这些半人鱼使尽浑身解数，让所有的恶灵们沉迷于欲望之中。想到这，科拉迪脸色更凝重，如果亲自挑选都能让那个恶魔的人混进来，那么整个艾利兰斯应该都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了。
　　阿斯莫德是喜好美少女的好色魔王。
　　他最喜欢和路西法对着干，但傲慢的路西法总是对他不屑一顾，于是他的态度更加激怒了阿斯莫德，以致于他总是没事找事。这一次，他将矛头指向了艾利兰斯。因为艾利兰斯虽说是路西法送给戴蒙的玩具厂，但它还有另外一个用途。
　　就是为路西法培养最强大、最邪恶的属下。
　　每隔一千天，路西法就会送来新的恶灵——那些原本应该下地狱，应该被处死的恶灵。然后经过戴蒙的培养，幸存下来的人，就会被路西法重用。所以如果阿斯莫德成功的毁掉了艾利兰斯，对路西法来说，无疑是个重创。
　　“我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他的人。”
　　戴蒙叹了口气，但却丝毫看不出紧张的样子：“我只希望他的目标不是艾利兰斯。”
　　“他除了想要毁掉艾利兰斯，还能为了什么？”
　　“有很多东西……比如说，我。”戴蒙抬眼，浓密的睫毛轻轻抬起，“他也许并不是想毁掉艾利兰斯来打击路西法大人，也许只是想激怒他。如果是这样的话，无论毁掉我，还是毁掉艾利兰斯都会令大人愤怒，然而这两者之中，选择前者无疑要简单许多。因为即使路西法大人赐予我再多的能量，我也是无法与七大魔王之一的阿斯莫德相比的。”
　　“如果真的要毁掉你，怎么办？”科拉迪有些迟疑。
　　戴蒙只是笑笑，什么都没说。
　　如果真的要毁掉他？那就毁掉好了。
　　******
　　华美的壁画，颜色鲜艳到诡异。
　　艾美尔看着壁画，回想着刚才男人对她说的话，一时间有些迷茫。
　　一颗原本就要沦陷的心不禁变得更加摇摆不定。
　　“马修原本是堕天使。”
　　穿着黑斗篷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男人个子不高，甚至称得上是纤细。他全身遮地极严，但有股高贵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不张扬不放肆，是一种有内而发的内敛气质，让人不禁对他望而却步，似乎靠近一些，都是对他的亵渎。他离艾美尔有几步的距离，声音有些飘忽：“神准备抹去他所有的罪，恢复他堕天使的身份。”
　　艾美尔有一瞬的欣喜。
　　但那晶亮的眸子在听到男人之后的话后，便黯淡下去。
　　“而你，是他最大的障碍。”
　　男人往前走几步，即使帽子遮住了眼睛，但艾美尔依旧感觉到他的目光：“抹去他□之罪的唯一方法就是——你死掉。”男人似乎是轻轻的笑了。
　　“什么！”艾美尔一惊，连连退了几步。
　　“怎么，不敢？”男人的声音并不深沉，清爽干净的声线却充满了不屑，再加上那与生俱来的高贵，感觉就像是将艾美尔的自尊踩在脚下。
　　他逼近，将艾美尔逼到角落，无路可走。
　　“只要我死了，马修就可以回到天堂么？”艾美尔咬唇，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不可以。”男人声线一顿，又开口：“还有另外一个人要死。”
　　“谁？”
　　“亚伯特。”
　　男人的话与马修的脸交错在脑中出现。
　　艾美尔倚着墙，无力的下滑。
　　空地上，他与自己调情。
　　英俊的眉目间，是漫不经心的动人笑意。
　　——是喜欢味道，还是喜欢身体？
　　床上，他神智清明的搂着自己，表情固执。
　　——叫我的名字。
　　欢爱后，他神色冷漠。
　　——你期待的太多了。
　　悬崖边，他带着她飞出岩浆。
　　——为什么只救了我？
　　——因为你可以让我洗澡。
　　走廊里，他的笑容纯挚。
　　——也许在你眼里我很没用、很懦弱，可我并不是事事都要依附别人的人。我也会关心别人，虽然不保证今后会不会杀了你，但起码现在，我很尊重你的选择。穆尔比我好太多，比我温柔……比我坚强。
　　在艾美尔眼里，马修并不懦弱。
　　他是英雄，是艾美尔心中的英雄，他并不属于这个肮脏的地方，他应该回到天堂，应该受到爱的沐浴，应该拥有所有人羡慕的眼光。他不该，不该呆在这里的，更不该与她在一起。艾美尔很早就明白，他太圣洁了，圣洁的让她有罪恶感。
　　天堂，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
　　那里才是。
　　感觉像是在走廊里坐了很久。
　　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在魔迦使的监视下将自己带出来。只是时间不多了，发现她不见了的魔迦使应该会很快找来。她没空再发呆，她要做些什么。
　　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扶着墙站起来，赤脚走在走廊里，脚下的地毯很软，感觉整个儿人都要陷进去。
　　艾美尔的脚步虚晃，她的背影显得无比脆弱，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她走了会儿。
　　终于在亚伯特的房间外停下。

　　【第九百七十一天】（2）

　　******
　　艾伦最先发现了艾美尔的尸体。
　　那时正是恶灵们休息，半人鱼们出去吃饭的时候。他们靠吃海藻为生，所以并不与我们一起用餐。艾伦跟在半人鱼队伍的最后，所有的人鱼都垂着头，因为他们的眼睛不能长时间见光。就在拐角处，艾伦突然抬头看过去——
　　“……哥哥，她、她死了……”
　　还没有听完艾伦后面的话，我就冲了出去。
　　艾美尔被钉在走廊的壁画上。
　　她没有穿衣服，手臂伸直，收拢双脚，整个人呈十字架形。
　　华美的壁画，颜色鲜艳到诡异。
　　多么熟悉的一幕！
　　我的心猛地一跳，喉咙有些发紧。
　　她的头发散开，一直缠到了脚踝。她的胸口一片鲜红，有一个形状奇特的伤口正往外汩汩的流血。她的唇轻轻扬起——分毫不差！
　　这场景居然几乎和那书中画的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