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震九洲-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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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夏大为奇怪,心道:“鹿怕怕说这两位叔叔和林伯伯都是不认识的,怎的如今又变成了他的生死之交了。哎呀,不对,不是鹿伯伯说谎,就是他说谎了。”羊吞虎只道孩子容易哄骗,哪知他已暗暗生疑。
羊吞虎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林教主现在不知下落,我是惦记得很。你爹爹不幸遭害,这消息也应该早日传给他。嗯,贤侄,你——”李光夏道:“林伯伯的消息,我,我爹爹——”羊吞虎道:“是呀,你爹爹应该知道,他临终时想必告诉你了?”李光夏道:“我爹爹没有告诉我,”
羊吞虎皱起了眉头,说道:“是你鹿伯伯不许你告诉我的,是不是?”李光夏记着鹿克犀的吩咐,他心里对鹿克犀也总是亲近一些,便替鹿克犀遮掩道:“不,不是的。我也没有告诉鹿伯怕。”羊吞虎松了口气,说道:“对了,这件事情不应该告诉鹿伯伯。但这么说来,你是知道你林伯伯的下落的了,你信不过我么?”
李光夏这才发觉自己刚才那句说话已露破绽,也幸亏他机伶得紧,避开了正面的问题,故意装出一副好奇的神气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告诉鹿怕怕?咱们不能相信他么?”
羊谷虎道:“这个,这个——,嗯,不是信不过他,他,他和你林伯怕并不认识的,他又有个毛病,喜欢喝酒,喝醉了就胡言乱语,你林伯伯的秘密,一来是用不着告诉他;二来也得提防他喝醉了酒,无意中泄漏出去,那不是害了你的林伯伯吗?”他吞吞吐吐,砌出一个“理由”,这与鹿克犀的说话全不相符。李光夏更加疑心了。
李光夏心道:“鹿怕怕说他和林伯怕是八拜之交,这位羊叔叔却说他们从不相识。却教我相信谁的说话才是?”羊吞虎柔声说道:“好孩子,你把林伯伯的消息告诉我吧,我必须找着他才能安心。”李光夏道:“这个,这个我爹爹……”羊吞虎道:“你爹爹怎么?”李光夏道:“我爹爹真的没有告诉我。”
羊吞虎道:“小孩子可别说谎,你刚才已露出口风,明明是知道你林伯怕的消息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的师父,现在虽未行过拜师之礼,师徒名份已定,徒弟是决不能欺骗师父的,这条规矩,你还不知道吗?好孩子,你告诉我,我明日就传你内功心法。”
羊吞虎武功比鹿克犀高许多,但人却远远不如鹿克犀之深沉,他越着急,李光夏越是疑心,“他为什么这样着急要知道林伯伯的下落?要我告诉他才肯传我内功心法?这可不大像江湖好汉所为!”要知李光夏年纪虽小,但见过的江湖好汉可是不少,小小的心灵,已隐隐感到这位羊叔叔的“气味”和他见过的那些好汉大不相同。
李光夏正在不知如何应付,忽见马胜龙提着一大皮袋的水,已经走回来了。羊吞虎皱眉道:“你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这是山泉吗?”马胜龙道:“恰好附近就有山泉,我怕二哥等着泡茶,一路飞跑回来的。”羊吞虎很不高兴,但马胜龙已经回来,他可是小方便再盘问李光夏了。
马胜龙道:“二哥,我刚才发现两条人影,身法迅疾,怕是敌人。二哥,你出去看看如何,我给你烧水泡茶。”
羊吞虎道:“你既发现人影,为何不追上去看?”马胜龙道:
“他们身法太快,看来武功是远在小弟之上。我只好赶回来向你报讯,由你去打发这两个可疑之人,这才是万无一失。”羊吞虎道:“未必就是敌人,何用大惊小怪!”马胜龙道:“有备无患,这个是二哥你常常吩咐小弟的么?倘若给那两个人摸到这儿,二哥,你本领高强,虽然还是可以打发他们,但万一给他们逃走,侄儿和咱们一道的消息岂不是要泄漏出去了?”
羊吞虎喜欢奉承,马胜龙给他戴上高帽,他一想马胜龙的顾虑也有道理,便道:“也好,我就出去看看。光夏,你今日一日奔波,很劳累了,你先睡上一觉吧。侍鹿伯伯回来,煮熟了鸡,我再叫醒你。”李光夏巴不得他有这个吩咐,说道:“是!”躺下来便睡,故意装作不多一会便即熟睡,发出鼾声。羊吞虎这才放心走了。
羊吞虎一走,马胜龙却把他“摇醒”,李光夏心道:“又一一个来了!”
马胜龙也似羊吞虎适才那样,未曾说话,就先叹了口气,李光夏暗暗好笑,却佯作不知,一木正经地问道:“叔叔因何叹气?”马胜龙道:“你爹爹有一位最要好的朋友,那人和我也是八拜之交,我见了你,不由得想起那人来了。”李光夏道:“那人是谁?”马胜龙道:“就是天理教的林教主了。听说他是和你爹爹一同逃出来的,唉,可惜——”
李光夏忍住了笑,心道:“这两位叔叔倒像一个师父教出来似的,说的话也完全一样。”很不耐烦,索性便打断他的话道:
“马叔叔,你是可惜不知道林伯伯的下落,是么?”马胜龙道:
“对啦,贤侄,你真是聪明,一下子便猜着了。”李光夏道:“这不是我的聪明,羊叔叔刚才也是这么叹气,这么问我的。”马胜龙吃了一惊,道:“你告诉了羊叔叔了?”
李光夏不置可否,却道:“马叔叔,你既是急于知道林伯伯的下落,日间在路上的时候,你为何不问?”马胜龙道:“你林伯伯是逃亡的钦犯身份,他的消息岂能随便让人知道?”李光夏道:“鹿伯怕、羊叔叔他们也是外人么?”
马胜龙道:“他们虽然不是外人,可是他们和林教主素不相识,这就犯不着告诉他们了。要知道这种关系重大的秘密,多一个人知道不如少一个人知道。你究竟告诉了他们没有?”
李光夏道:“可是羊叔叔说的话却和你并不一样。他说他和林伯伯才是八拜之交,你和林伯怕是素不相识的。”其实鹿克犀也是这么说的,但李光夏对鹿克犀较有好感,因此他就只提及羊吞虎的说话了。
马胜龙大为气恼,一下子便冲口说道:“羊叔叔是骗你的。”李光夏道:“羊叔叔为何要骗我?”马胜龙道:“朝廷悬有赏格,倘有谁通风报讯,因而拿获林清的,要钱可得黄金千两,要官可当三品总兵。这也许是我的过虑,不过你羊叔叔的为人最是贪财,他这毛病我却是知道的,不可不防!”
李光夏道:“那么鹿伯伯呢?鹿伯怕有没有贪财的毛病?”马胜龙道:“鹿伯怕不很贪财,但我知他很想得个一官半职,荣宗耀祖,所以也不可不防!你究竟告诉了他们没有?要是你已经告诉了他们,那就得设法补救了。”
李光夏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翻来覆去的只是想道:“不错,是得设法补救了。我已经告诉了鹿伯伯,听他们如此说法,只怕鹿伯伯也不是好人。”马胜龙捉着他的手猛摇道:“怎么了,你不用害怕,赶快把实话告诉我。我可以设法通知你的林伯伯,叫他派人接你。”李光夏定了定神,说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也无从告诉他们。”马胜龙听了此言,不觉愕然。
马胜龙道:“啊呀,说了半天,敢情你这孩子还是不相信我呀!我告诉你,我和你林伯伯是八拜之交,确确实实是为了你好……”正拟再下说辞,忽听得马蹄声已是隐隐传来,马胜龙面色倏变,连忙在李光夏耳边说道:“我刚才和你说的话,你可不要说出去,否则于你不利!”
李光夏不作声,马胜龙捏了他一把道:“你听到了没有?你倘若将我的话告诉鹿伯伯和羊叔叔,他们两人不杀你,我也要折断你的脖子!”
马胜龙比羊吞龙更鲁莽,不但攻击两位义兄,又恐吓了李光夏,但这么一来,他的假面具也就等于给自己撕下来了。李儿夏十分害怕,只得说道:“听到了,我不说便是。”
马胜龙捏着李光夏的手还未松开,鹿克犀已是走了进来,“咦”了一声,说道:“光夏,你还未睡吗?你们在谈什么?”马胜龙道:“他的肚了饿。睡不着。我正在哄他说是你买了大肥鸡,就要回来了。哈哈,你果然是买回来了。好,好,我马上给你烧水!”
鹿克犀把两只肥鸡在地上一掼,说道:“不用煮了,烧来吃吧!老二呢?”马胜龙道:“老二他,他出去巡查……”话犹未了,忽听得一声虎啸,鹿克犀道:“巡查什么?他名叫羊吞虎,难道还怕老虎吗?”马胜龙道:“不是老虎,怕有敌人。”鹿克犀道:“深山半夜,哪有这许多敌人?他从来也没有这样小心,是你,你——”马胜龙正自吓得不知如何回答,忽听得脚步声响,羊吞虎也回来了。
羊吞虎面有惊惶之色,一进来就道:“果然是发现有可疑之人进了此山!”马胜龙又惊又喜,心想:“我本来是谎骗他的,他却真是发现敌人,可给我圆谎了。”
鹿克犀道:“你发现了什么人?”羊吞虎道:“我发现了一头吊睛白额虎!”鹿克鹿道:“你又是说人?”
羊吞虎道:“你别心急,我后面的话还未说出来呢。这头大虫是受了伤的,一路上有血迹,老虎是互兽之王,不会是给别的野兽咬伤,一定是给人打伤的!我无暇捉它,先搜查这打伤老虎的人。我听得吗蹄声,只怕是敌人己向这里来了,赶忙回来,却原来是老人你回来了。”
吊睛白额虎是老虎中最凶恶的一种,鹿、马二人面面相觑,鹿克犀道:“这人能打伤大虫,武功也有点斤两了。不管是否敌人,总是不能让他闯了进来。今晚咱们轮流放哨吧。老三,你先去放哨。”马胜龙刚刚生起了火,应了一声“是”,站起身来。
羊吞虎道:“老三,且慢,你为什么没有烹茶?我去了这么久,你在这里做什么?”
马胜龙道:“你去了不久,夏侄听碍虎啸,忽地惊醒,我给他搽药油压惊……”鹿克犀发觉他前言不对后语,问道:“哦,光夏,你是给虎啸惊醒的吗?”马胜龙道:“他醒了之后,直嚷肚饿,再睡就睡不着了。我只好陪他说话,但也没有说上两句,你就回来了。”羊吞虎道:“说的什么?”马胜龙道:“我说鹿伯伯买了大肥鸡就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