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邪之浮世情劫-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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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公主?”
落落大方的董双成一怔,眉间蕴起犹豫,似乎欲言又止。
“莫非又私自溜到人间去了?”我微微皱眉问道。
“南陵公主尚幼……”
董双成试图为南陵藉辞开脱。
“年幼?我记得我与南陵是孪生兄妹。”
有时,我的辞锋较之我掌中的诛神剑更为犀利。
“南陵公主只是性子顽皮了点,这也无伤大雅。”
精灵的眼珠一转,流动着慧颖的黠光,显然她又找到了说辞。
“记得上回我来时,你也是这般说的。”
我轻啜一口淡淡的清酒,混合着花香与果香的薄酒颇为适合女性的口味,与我在魔宫尝过的名为“炼狱”的烈酒相比,个中滋味截然不同。
女子的似水柔情,男子的刚烈秉性,本来就是水与火的不相溶。
“御西罗殿下……”
董双成撅嘴娇嗔,缘于我没有给她这个西王母最宠爱的侍女一个面子,芳心甚感委屈。
“现在不比上古,人类不象以前那样敬畏神明,南陵若不慎在人前露了痕迹,你认为人类是会把她当成仙女供起来,还是当成妖女一把火烧死她?”
“别说了!”
董双成掩口惊呼,脸上惊惶地褪尽娇艳的红润。
悠游的神仙岁月早让她淡忘了人类有多么的可怕与愚蒙,此时经我提醒才忆起人类对待非我族类的手段是何等残酷无情。
“我将南陵托付给西王母照顾,是因为我相信昆仑山的仙女们对我们兄妹不抱有野心,但我不愿见到你们对南陵无节制的喜爱,反而把她纵容成什么都不懂的任性公主。”
“是,双成明白。”
董双成赧然地低下头,对我的话无可辨驳。
“南陵是我唯一的血亲,我怎么会不着急她呢?所以我更希望她能在瑶池的平安环境下成长,不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或许我的语气太过严峻,董双成的脸色倏红转白。
“南陵是我的妹妹,我对她的关心绝对不会比你们减少一分毫。”
我自知失言,于是容色稍见缓和地向她耐心解释。
“殿下的心情,双成岂有不知之理。”董双成盈盈裣衽,万福深深,“请殿下放心,往后我们一定会留意南陵公主的行踪,对她的行为严加约束,不让她再踏出昆仑山域半步。”
“我明白瑶池仙女对南陵的一番爱护有加之意,只怕那个小妮子太过顽劣,反给你们增添了不少的麻烦……”
自己妹妹的性格脾气,我这个为人兄长的有什么不晓得的,也不能单怪瑶池仙女疼溺太过。
正说话间,云板轻敲,环佩铮瑶。
珠帘挑起,莺语沥沥飘送,一对对仙女簇拥着端庄华贵的西王母走了进来。
我与董双成的谈话告一段落,双双起身迎接西王母的驾临。
离开瑶池,始终不曾与南陵谋面,看来私溜到人间的她玩得不亦乐乎,早忘了我这个哥哥会前来探望于她。
雍容大度的西王母对我再三致以歉意,自惭未能管教好南陵,有负我的托付。
其实西王母不用对我抱歉,倒是我应该自行反省一下,是否没有尽到兄长爱护妹妹的责任。
自幼相依为命的兄妹,我怎么会真的生她的气?
把南陵托付给瑶池,就是希望她不要被外界的邪恶沾染到与生俱来的纯洁,在众仙女呵护下长大的她,理应比我这个哥哥幸福得多。
御风飞经天山,那是毗邻昆仑仙境最近的一座凡间山脉,听说时有仙人会来天山之巅歇足小憩。
一股异香冲透云霄,我大为好奇,人间有甚珍卉竟然香郁浓烈至此?
沿寻着香风溯去,于山巅之上发现有两株碗口大的奇花,一红一白,醒目非常。
优昙!
当年佛陀大师不小心遗落的仙种。
人间一甲子,一世人生路,只得花开一度,凋谢在即。
漠漠四野无垠,山巅千载披雪,绝少人迹的探访,何况此处更非人类可凭一己之力所能攀上的陡峰峭壁,而今唯有我独自伫足欣赏它们的清丽姿容,倘若就这般静静飘萎逝去,未免太过可惜了这六十年才等到的一刹那。
怜花,惜花,花不常,莫负花开时,若欲相携共赏花,问题是我愿与谁相携共赏这眼前的绝品奇花?私下惴惴,唯有南陵!
心念倏动,微念咒语,手上蓦地出现了一只一尺见方的莹润玉匣。
我小心翼翼地采下优昙放入匣内,随即封上我的咒印,相信优昙应可在仙家玉匣中盛放不谢。
在注目中,玉匣在我掌中越缩越小,最后变成一只小不盈寸的盒子被我纳入怀中。
等到下回再去探望南陵时,可以将这当做礼物送予她,谅来定能博她欢颜一粲。
如此想着,不知不觉降缓风速,从高高天际渐行渐落,盘掠过天山脚下。
我站定在苍野千里的广袤草原上,成群的牛羊在我身边攒动,凭藉着祖先遥远的记忆,它们认出了我的身份——精灵王的孙子,掌管天上地下一切妖灵精怪的皇族后裔。
如此温驯善良、不懂半点心计的动物真是好可爱啊!
我不由地绽颜欢笑,追着它们跑着、跳着、叫着……
为着它们的纯洁善良,我难以排斥这些最低等生灵的亲昵,禁锢的心灵反而为此敞开门扉,使我乐意接近它们。
若是教我的那班手下瞧见了,一定会认为我疯了!
在他们面前素来行事一丝不苟的殿下怎么会有这等荒唐的举动?
倘若不是他们的眼睛出了毛病,那就是我出毛病了。
暴乱的蹄声狂燥地冲开了牧群,惊恐不已的牛羊往四处逃窜开去,一霎间,只剩下我孤零零地站于原地不动。
黑压压的马队在我面前齐齐勒止,马背上的骠悍汉子居高临下地打量起我。
我镇定地仰起脸,漠然地看向为首的头子,从他睁得大大的眼睛里读出一丝惊讶,或许我的冷静太出乎他的预料,使他感到很意外。
“你们是什么人?”我先开口问道。
我听说人间有一种叫做“强盗”的行业,看他们横眉竖目的样子,大概猜得八九不离十。
“天山八百盗!”头子傲然答道。
瞧他们表现出来的倨傲,仿佛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可惜我来自天上,不闻人间匪号。
“我从未听过。”
我用比他们更倨傲的态度毫不客气地回敬他们。
我的话似乎挑起了他们的怒气,一个个吆喝连连,在马背上蠢蠢欲动。
马蹄不安份地在地上乱踏,仿佛即刻向我冲来,立要将我当场踩成肉泥。
换作是普通的凡人怕是早已抵挡不住他们身上爆发出来的腾腾煞气,但是我非凡人,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尔乃何人?”头子谨慎地问道,单凭这份细心,不愧为众盗之首。
“我是人又非人。”
含笑的语意不知是嘲弄抑或是认真。
是呀,我是人又非人——我并没有骗他们!
经由祖母流传下来的血脉,令我拥有一部分稀淡如水的人类血统,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还是在我祖母的父亲——轩辕黄帝的那个神话时代……
当人类开始认定自己是宇宙中心之主,当人类傲慢地想支配起其它与之平等的生灵,神族、魔族、精灵等渐渐疏远了人类,最终断绝了与人类的往来,不再赐福于这个自以为是的族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诸界下令严禁与人类通婚,而人类也不似以前那么虔信有神灵的存在,更不信有比他们更高等级的族群占据在他们的头顶之上,对于从远古流传下来的种种传说往往嗤之以鼻,悉数认为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子虚乌有,所以眼下在我面前出现的这些人根本不会采信我所言明的实话。
而我的话显然惹恼了他们,头子手中的刀断然一举,八百个人、八百匹马、八百柄钢刀在这个暗示性的号令下疯狂地朝我头顶争先恐后地劈落,天上的青云仿佛被雪亮的刀锋遮蔽,我立时置身在预兆死亡的黑暗之中。
我不觉轻笑出声,飞身一旋,身影蓦地变成透明,轻燕般穿越过重重凝蕴森然杀气的封锁,凭空在他们眼前消失,刀刀劈空,即刻引来一阵大哗。
“愚蠢!”
我不屑地暗骂,衣袖翩舞,宛若蝶翼,自视潇洒地挺立风中,略侧脸庞,俯瞰着地面上发生的一切。
正在拼命用眼睛四下梭巡的那些人怎么可能知道诸界第一勇将恰是我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
我从出生之日起便双手沾满血腥,若论起大开杀戒、屠宰生灵的十八般武艺,他们权充我的十八代徒子徒孙我都有心嫌他们粗鄙无能。
偶尔有人在无意中一抬头,马上大惊失色地发现了我腾空凝伫的身形。
在他错愕万分地大叫与朝空中乱指的同时,其他人也差不多同时地看见了我的踪影,一声发喊,八百双人类的眼睛里情不自禁流露出害怕恐慌的神色。
那是对神、对魔的畏惧,任是多么狂戾的盗匪也无勇略在神与魔的威慑下放肆。
“天哪!天哪!你……是神?”
头子的嚣张气焰大为消挫,胆气稍壮地扬脸朝空中的我发问。
这就是人类的悲哀,同类面前的强者不过是另一更大者面前的弱者,就象豺狼可在兔群中大肆扬武耀威,但在老虎的眼里豺狼与兔子一样都是弱者的象征,同为可以大加恣意啖嚼的对象。
弱肉强食,人性争胜的本能,又何必美其名曰“物竞天择”?这原是人类刻意为自己的生存方式所铺陈的道路,与我们天上之人何干?又非我等挑起连年不熄的战祸,也未曾于幕后主使某个穷兵黩武的野心家接连泡制妻离子散的人间惨剧,何苦推诿到我们的头上,这骂名儿背得好冤。
曾往人间潜心修行并同人类打过交道的仙友提起下界经历之事便一个个面如土色、心有余悸,回避着不愿多谈,有时言及差不多皆是众口一词地说:人类真是奇怪复杂到了极点,一边动辄怨天尤人,稍不如意便指日骂地,直斥苍天无眼,置身世外的我们无辜地反被善于狡饰的人类倒打了一钯,竟说成是一切出自天授神旨,是非功过皆由我们天上替他们担了干系;一边又烧香点烛,供祭斋素,向上天乞求万事遂心——欲妻有妻、欲子得子、功名加身、富贵梦圆、娇容相伴、福泽绵延,恶毒点的便要对手立降二坚、政敌一夕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