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一品夫人-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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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阁老自从致仕之后便回到了扬州的本家,他如今已经是八十多岁的年纪,头发花白,但是人看上去还算是精神,家中也是四世同堂,每日除了元龙高卧,便是提着鸟笼子出去走走,或者是在家里头逗弄着自己的曾孙。
这日他关在书房里,抱着最小的孙子钟循,一边拿书卷成一个卷,逗着孩子,一边正在琢磨着一盘棋,他还没有想出来个所以然,他的孙媳妇就走了进来。
钟阁老的四子媳妇姓胡,出身天下兵马大元帅安国公胡家,是钟阁老同袍胡捷的小女儿,两人是过命的交情,才定下了这门娃娃亲,钟四太太胡善礼为人倒知书达理,但是终究是在军营里头长大,从小舞刀弄枪,直到出嫁后也没有收敛。
“父亲。”钟四太太盈盈一行礼,“这个时辰,循哥儿也饿了吧。”说着,把孩子抱了过去,“咱们不打扰爷爷啊。”然后将孩子交给了乳娘,乳娘自然知道钟四太太可能是有话要说,便一福身将孩子抱了出去。
“那个,四少爷来过了吧。”钟四太太有点不太好意思。
钟阁老毫不奇怪,将黑子落在了棋盘上,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琰儿从小没了母亲,凡事要是出格了话……”他又把黑子拿了起来,“孩子不打不成器,你揍了就揍了吧。但是这事情说出去,怎么也不合适,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一一说来。”
江南风行奢靡,同僚有时应酬会以美人相赠,加上钟琰出生后母亲过世,被钟阁老惯的也不成样子,这不前日出去应酬,带了三个美人回府,为其名曰是史总督送的,左拥右抱,可是无比的开心。
说到底,钟琰不觉得这算什么,江南就这个风气,除了史总督嫡女是郡主,算是入了宗室册子,王氏的地位水涨船高,礼法上史鼎不能纳妾,林左布政使当日积极塑造惧内形象,好脱身党派之争,而如今地位稳固,女儿又是女侍中,公主之师,不敢纳妾外,谁家里没有个红袖添香?
包括钟琰的三个哥哥,都是标配五六个小妾。
可惜这开心没有维持多久,在脑袋一热,都盘算好怎么和胡氏说,鼓气勇气要告胡氏善妒,实在不行就威胁休妻的时候,钟琰就被胡氏和钟笙母女两人抄着钟阁老当日用的斩马刀和红缨枪联手给揍了个鼻青脸肿,别说美人了,就连眼角都睁不开。
美人直接都被吓得连夜跑了。
钟琰忘了胡氏从来不废话,直接上手,揍得他受不了妥协为止,他长女钟笙出生后,就演化成了母女两个一起揍。
胡氏三个妯娌都是清流读书人家出身,向来都是一边鄙夷胡氏的种种行为,但是却没有蒋氏的本事,不能把家里管的井然有序,有畏惧胡氏的出身,一边嘲讽钟四少爷成日不争气,但是每逢胡氏和钟琰打起来的时候,胡氏的三妯娌和钟琰的三个哥哥都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也不是不替最小的弟弟出头,而是委实是打不过。
钟阁老出任陕甘总督后,知道军队里的苦,所以家里的孩子都是读书出身。
胡氏连忙辩解,“是笙儿打的,我不过是去拉架了。”
钟笙是钟阁老家孙子辈里唯一的女儿,是钟阁老的掌上明珠,但是因为当日京中风头不定,故从小被外祖父带大,胡捷常年驻西北,西北战火频繁,所以没学会说话,就学会拎剑砍人。
“善礼,这个……”钟阁老舌头打了结,不知道该怎么说。
胡善礼没婆婆,加上出身功勋人家,母家后台就硬,三个嫂子没有一个敢出面弹压她,武力值又太高,要说是夫妻两个吵了起来,钟琰跑还来不及,更别说是说胡善礼的不是,不然怎么会跑到他这里来告状。
钟阁老半晌后才吭哧出来一句,“你这个当妈的怎么还把事情往孩子头上推?”
胡善礼看着自己裙子上的宫條,有几分不解的说道:“我是陈述事实啊。”
钟阁老瞪了胡善礼一眼,道:“我怎么记得琰儿不是这么说的?”
可不是真的是这样。
确实是钟笙先动手的,虽然是胡善礼揍得最狠。
胡善礼二话不说走到门口,扯嗓子就喊了一声:“钟琰你个混账,穿戴整齐了给我滚过来。”
钟阁老瞥了胡善礼一眼,脸色一黑:“穿戴整齐了?”
他当时就想歪了,不过这小两口都和好了,他还在这里管什么。
“父亲你不记得上次了?上次这家伙裹着被子就出来了。”胡善礼理直气壮的答道。
她在家是小女儿,出嫁后风头无两,在家门之内从来没费心于怎么看人脸色,也包括钟阁老的脸色。
“父亲,我和随思共举三年丧,育有一女两子,胡家钟家又是通家之好,要真的是我先动的手,我就承认了,反正三不去我都占了,随思也不敢说什么。”胡善礼当时就把钟阁老的表情会错了意。
钟琰的字是随思。
正说着,钟琰身边的小厮急急的跑来,匆匆打了个千,“四奶奶,少爷实在是起不来,别说是滚了,就是走都走不了,只能趴着来,怕耽误您和老爷谈事,说实在不行有什么事让小的带话回去。”
钟阁老一摆手,“你下去吧。”
不禁扶额。
胡善礼才发现这前后的两句话都有点问题,脸一红,也不知道是解释好,还是越描越黑,干脆也不说话了。
钟阁老觉得他一定是脑袋不够用,不能和后宅的女人交流,思考半天后决定自己还是当个和事佬好了,“这事也不全怪你,改天我好好训训琰儿,你先下去吧,记得无论再生气,留口气就行了。”
他给这件事拍了板。
“对了。”胡善礼本来打算去看自己儿子,突然想起来她今天来见钟阁老的一件正经事,她拿出两个烫金的拜帖,“善化郡主和林侍中明日想登门拜访。”
“就是那天的那两个女孩子吧,善化嗯……我想想,是史鼎闺女吧。钟阁老试试探探的问道。
这位他不算是太认识。
胡善礼点了点头,同时有些为难的说:这事情来的太突然,我都没有安排下,这几日都在忙行哥儿的满月酒,拜帖早上才送来,比如中午吃什么,做什么,我还得去让丫鬟采买,您看要不从酒楼里买点?”
这是越急,越所有的事情都凑到了一起。
胡善礼如今是深有体会了。
“急什么,林侍中就是如海他丫头吧?我认得她。”钟阁老撸着自己胡子,“来就来呗,要是你真的安排不了,我就请她们吃我最拿手的烤红薯。”他看胡善礼目瞪口呆的样子,道:“当时在西北,不信你问你爹,还是很好吃的。”
别看钟阁老是武将出身,其实也是读书人,祖上几代都是教书的先生,当日可是榜眼出身,也是林海的老师。
胡善礼彻底傻眼了。
她确信,她公公是因为致仕被气糊涂了。
当时胡善礼觉得钟阁老不过是一时的气话,也没放在心上,觉得公公朝堂滚打这么多年,想来是不会出大格,没想到第二日宁云黛玉两人上门的时候,她安排下酒席,按照钟阁老的吩咐领着两人往院子里走,结果进了院子就懵了。
钟阁老当真是在家里的院子里架了烤架,打算烤红薯。
胡善礼捏紧了手帕,目瞪口呆,半天找回来说话能力,“这个……郡主侍中这面请。”同时瞪了给钟阁老打下手的钟琰和钟笙父女一眼。
谁家招待贵客会真的用红薯?
她怎么记得这玩意是当时西北闹灾荒的时候吃的?
苍天!
钟琰杀鸡抹脖子般的打着手势,快跳起来的指着钟阁老,不断的给胡善礼使眼色:这真的不关我的事。
而钟笙左手端着一盘切好红薯,右手端着一盘切好的肉,用两个盘子夹着第三个盘子,里面放的是雪花洋糖,从胡善礼宁云黛玉三人身边视若无睹的擦肩而过。
宁云和黛玉两人彻底傻眼了,黛玉在江南久,听说过钟阁老的惊人事迹,但是在眼前发生,也由不得她惊讶。
“这什么情况?”宁云低声问道。
黛玉忍着笑,“钟阁老不是个俗人,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其实钟阁老挺对她脾气的。
“父亲,善化郡主和林侍中到了。”胡善礼咬牙切齿的说道,“阿笙,你过来。”
“别听你娘的。”钟阁老拉着钟笙,没让她过去,跟胡善礼说道:“你也坐。”他盘膝坐在地上,用银丝翻着切成两半串起来的红薯,放在盘子里,往宁云黛玉面前一递,和蔼的说:“来来来,快坐。”
宁云有点跟不上节奏,但见院子里零零散散的扔着椅子,黛玉当真是拉了一个锦凳坐了下来,也跟着这么坐了。
黛玉接过盘子,笑道:“早日在家里的时候,就听父亲说起过您。”
钟阁老把糖盘子递给黛玉,顺便拿了一盘冻柿子给两人,“听你父亲说起过你,知道你身子弱,柿子别多吃,尝尝新鲜就好了。这烤东西不过是烤个新意,图个新鲜,所以才挑了这么个俗玩意,这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是当时西北闹旱灾,普通人家靠着树皮草根,一些稍微有钱些的人家,就是靠着这东西活下去的。”
宁云一眯眼,和黛玉一对视,不由得心中一凛。
“无论走到哪里,还是忘不了那个时候啊。”钟阁老笑道,“当时我还是小孩,我父亲是书院的先生,一些学子交不起银子,我父亲就说,拿红薯吧——当时家里有点田地的,就种这玩意,所以每年冬天我们家就吃这东西,一吃就是一冬天。”
他往红薯上洒了细细的糖,“可是现在就算是有洋糖,也没有以前的滋味了。”颇有深意的看了黛玉一眼,“你说这东西一直都不变,可惜还是人变了。”
黛玉想了想才笑着说道:“想来不过是心境罢了。”她正色跟钟阁老说道:“无论我走到哪里,我父亲能走到什么地步,我父亲都是您的学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父亲自然不会忘本。”
钟阁老呵呵一笑。
“爷爷年纪大了,有时候有口无心,你别多想。”钟笙连忙打圆场,她是个圆脸的小姑娘,笑嘻嘻的说着,“本来好好的说话,瞧你。”
她是钟家少数敢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