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暗之断章-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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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验丰富,既然他都说不好,那就真的是不好了。
索德沉默一会,低声说:“他不想看医生就算了,暂时别勉强他,等梅尔克来了再说吧。你回去吧,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
达姆斯答应着转身,走出两步又被索德叫住了。他问:“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索德目光游离着像是在想什么,过了会才说:“没什么,你去吧。”
看着索德出了门,艾拉才敢上前扶住塞坦尼尔说:“殿下,我扶您上床休息吧。”
塞坦尼尔没有拒绝,他实在是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边缘。昨夜的伤害是巨大的,自从他醒来后,剧烈的痛楚就一直折磨着他。疼痛从被残酷侵入过的地方蔓延到身体各处,像浪潮一样一波一波永不停歇地侵袭。每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加剧这种痛苦,每走一步都要用上全部的意志力。
可是相对于精神,肉‘体上的痛苦其实算不了什么。昨夜被撕裂的不仅是他的身体,还包括他的自尊和骄傲,以及镌刻在他生命深处的信仰。他的世界在一夜之间毁灭,从纯洁的天使堕落成了污‘秽的罪人。他无法忍受自己肮脏的身体,强撑着去沐浴。尽管清洗的过程让他痛不欲生,血流如注,他似乎才能从这种痛苦中找到一丝忏悔的安慰。
自从被俘到魔界,他就想过自己的结局,不管是被处死,被囚‘禁,或是被公开羞辱折磨,他都可以坦然接受,却唯独没有想到过这个。虽然他知道这种事在每一个天界战俘身上都发生过,可他似乎在潜意识里认为索德不会对他做这种事。现在看来,这种信任是多么可笑啊。不管索德表面上说得再漂亮,他终究还是一个囚‘犯,和千千万万被j□j而死的天界战俘没什么两样,还能指望怎样的待遇?
仆人给他换了睡衣,扶他坐到床上,拿毛巾帮他擦头发。他像木偶一样任由他们摆弄,已经完全没有了反应的意愿和力气。
对于天使来说,自杀是被严厉禁止的,所以一直忍耐着,不管经历了怎样的痛苦和难堪,不管等在前面的会是什么。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身为副君,失贞即是重罪。就算现在没有人能判他的罪,他又有什么理由继续坚持下去呢?
仆人们擦干了他的头发,扶着他躺下去。艾拉过来在他额头上探了探,忧心忡忡地说:“殿下,您真的不要医生来看看吗?”
“不用。你们都退下吧。”塞坦尼尔闭着眼轻声说。
艾拉摇头,“我在这守着,您有什么需要也好叫我。”
塞坦尼尔没有再出声。无所谓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的双手交握在胸前,无声地祈祷:“万能的父神,请聆听我的祈祷,以您广博的慈爱,救赎我的罪孽,回应我的请求,赐我以永恒的宁静……”
☆、选择
梅尔克在快半夜的时候赶到,他已经听说了整件事,把艾拉悄悄叫出去问:“殿下现在怎么样?我可以进去吗?”
艾拉说:“殿下还在睡,烧已经退了,应该是好些了吧。”
“那就好。”梅尔克从半开的门里往里看,只见塞坦尼尔平躺在床上,脸色虽然不太好,神情却还平静,没什么痛苦的样子。他放下心,掏出个瓶子递给艾拉,“那我明天再来。这是上次剩下的止痛药,殿下要是醒了觉得难受就给他喝一点。”
可是第二天天刚亮,艾拉就派人去请他。当他赶到时,艾拉正紧张地搓着手在床前踱来踱去。一看见他,艾拉马上扑过来抓着他说:“梅尔克大人,您快看看吧,我觉得殿下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梅尔克说着走到床边,弯下腰观察塞坦尼尔。
“殿下从昨天早上睡到现在一直没有醒,连动都没动一下。我刚才叫了他好半天,他一点反应也没有。”艾拉紧张得说话都有点哆嗦。
梅尔克皱起眉,翻开塞坦尼尔的眼皮看了看,又去摸他的脉搏。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眉毛越皱越紧,差不多拧到一处去了。他一手撑在床沿,眼睛看着塞坦尼尔,语气急躁地向身后的助手吩咐道:“去把我的笔记拿来。”
助手去了一趟,很快就回来了,递给他一个厚厚的破旧本子。他接过来摊在床上,飞快地翻阅,然后在一页停下,一边喃喃地默念上面的记录,一边不时去看塞坦尼尔。念完了一段,他停住不动了,神情非常严肃。
“梅尔克大人,殿下他……还好吧?”艾拉看到他这种反应,不由得提着一口气问。
梅尔克“啪”地一下合上本子,颓然直起腰问:“你有通知陛下吗?”
“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敢贸然告诉陛下。”
梅尔克叹了口气:“去通知吧。”
艾拉声音都变了:“您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从梅尔克的表情中已经猜到了答案,竟不敢再问下去了。
梅尔克见她已经六神无主指望不上,便让自己的助手去通知索德,然后找了个椅子坐下,发了一会呆,交待说:“等会陛下来了,你们谁也别说话,让我跟他说。”
艾拉的眼泪都下来了,哽咽着答应。
房里一片死寂,清晨的凉风穿窗而来,梅尔克打了个冷颤。他裹紧了衣服,向安详地躺在床上的天使看去,脸上慢慢写上了悲伤。
——殿下,这就是你所说的终结吗?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索德一阵风似地冲进来,大声问:“怎么回事?塞坦尼尔怎么会昏迷不醒?”他边说边冲到床边看塞坦尼尔,又伸手在他额头上摸。
梅尔克站起来,轻声说:“陛下,塞坦尼尔殿下他沉睡了。”
索德这才像注意到他的存在,转过头来盯着他问道:“什么叫沉睡?”
“殿下关闭了自己的意识,对外界的一切不再有感知和反应,就像是昏迷或者沉睡了一样。”
索德有些慌乱地看了塞坦尼尔一眼,问:“那要多久才会醒?”
梅尔克变换了一下站姿,“……殿下已经关闭了意识,所以他不会醒了。”
“不会醒了?”索德好像有点反应不过来。
“是的,陛下。”梅尔克咽了口唾沫,“虽然不知道殿下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根据他的身体反应来看,没有任何还存在意识的痕迹。殿下的意识或许被封存在他身体某处,又或许已经消失了……”
索德没有兴趣听他的分析,急切地问:“那要怎么才能唤醒他?”
“对不起,陛下。目前还没有办法……我想这世上只有耶和华能重新开启殿下的意识,呃,也就是说,唤醒他。”
索德咬了咬牙,根本就不想考虑这个解决方案。“你的意思是说他会永远这样睡下去了?”
“不是……陛下,炽天使是光的灵体。失去了意识的束缚,组成他身体的光会慢慢溃散,等这些光散尽,他就会,就会消失了。”
“……这不可能。”索德呆了好一会才像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把抓住他道:“不会的!你是不是搞错了?天使是不能自杀的!”
梅尔克的眼眶也有点红了,有些艰难又带着丝期望地说:“陛下,严格来说,塞坦尼尔殿下并没有自杀……”
“那又有什么区别!你难道叫我把他送回去给耶和华吗?”索德吼出来,跌坐在床沿上,死死地抓住塞坦尼尔的手臂,手背上都迸出了青筋。房间里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只听到索德沉重的呼吸声。
梅尔克难过地低下头去。其实早该知道,于公于私,都不可能指望陛下送塞坦尼尔殿下回天界的。
过了好久,索德才开口,声音像拉紧了的钢丝,仿佛一碰就会断掉:“从现在到他消失,会有多久?”
梅尔克在心中再次核算了一次刚才就估计过的答案,然后说出来:“大约三个月。”
“三个月……”索德咬紧了牙,目光往下落到塞坦尼尔脸上,他安详地睡着,表情平静而淡然,浓密的睫毛盖在眼睑上,像飞蜷了后休憩在花瓣上的蝶。索德的鼻翼翕动着,飞快地眨了几下眼,站起来命令道:“像往常一样照顾好他。另外这两天发生的事谁也不许外传,如果有一点风声漏出去,你们都要死。”
天气慢慢暖和起来,山顶上的积雪开始融了,清冽的雪水汇入阿格龙河,把它的水位抬高了一截。水已经快漫上临水的平台,每当有小艇经过时,轻微的波浪就会拍打着木制的地板,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平台旁的卧室里,所有的窗户大开着,垂落的窗帘随风摇摆。阳光透过轻纱照进室内,被过滤成道道柔和的光柱。
幔帐低垂的床上,塞坦尼尔静静地躺着,虽然阳光并没有照到床上,他的面容却呈现出一种在强光下才会有的透明质感,让人联想起飘缈或虚无这样的词汇。索德靠在床头看着他,两手垂落在身前,眉眼和嘴角都低垂着,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颓丧。
有小孩在河对面的街上跑过,洒下一路欢快的笑声。索德像被惊醒似的动了动,然后他说话了:“塞坦尼尔,你太卑鄙了。”他的身体歪了歪,离塞坦尼尔更近了点,“你用这样的手段来要挟我……你就知道我不会眼看着你消失?我可是魔王,你死了对魔界可是大有好处的……你怎么就知道我会不顾魔界的利益而让你回去?还是你其实什么都没有忘,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所以用它来达到目的?”
他伸出手去,像是要触摸塞坦尼尔的脸庞,却在快要触到的时候停住了,像是在担心什么一样在空中停留了一会,才放下去。手上感觉到少许温度,告诉他眼前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幻影。他维持了这个动作一阵,自嘲地笑了,“算了,我知道是我自作多情。你是不可能把自己的生死交到我手上的。在你眼里,我仅仅是个值得钦佩的敌人而已……呵,到现在,恐怕只剩下‘敌人’两个字了……所以,你是真的生气了。”
他的手指在塞坦尼尔的脸上移动,细细描绘他的轮廓。眉,眼,鼻,嘴唇,下巴,脖子。他一路往下,渐渐觉得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