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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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拿袖子抹了抹脸:“我写不好字你骂我么?”
天沉道:“不骂。”流云还未破涕而笑;天沉淡淡道:“骂了也没用,多半是欠揍。”
青金看着流云委实难受,听得天沉这话,登时就恼了,抬手就抽天沉后脑勺:“他都要走了你就不懂的让着他些。”
流云泪汪汪望着青金:“青姨,我去了蜀山你莫要惦记,我会遣信鸽带蜀山的仙草,我会好生照顾自己。也会好好练功。你可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这一番话说的前所未有的懂事体贴,青金哭的都站不住脚:“你这孩子……”
天沉并不觉伤感,只当做流云出门游玩,只叮嘱他带着雪狮去。
流云随潘少春往蜀山去,一路沉默寡言,潘少春却忍不住问:“你不记得我了?你爹将你托付给我,是我技不如人让七夜将你带入魔界,这一去便是五年,你恨我?”
潘少春虽不拘礼数行事放荡;总归是蜀山弟子;大是大非铭记于胸;但流云与天沉却非如此,魔界本也不是讲究仁善礼节的所在。教出这般心性也无可厚非。就像天沉说要杀潘少春,流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天沉做事怎么会有错?必定是潘少春让天沉不高兴。
流云随潘少春御剑至蜀山,但见:猿啸鸟啼花木奇,藤萝石磴芝兰胜。苍摇崖壑散烟霞,翠染松篁招彩凤。果真好山好脉。
流云在进门时方开口回话:“干嘛恨你,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恨?天沉总有一日要来找我的。到时候他就更喜欢我啦,我要谢你呢。不是有句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么?”想了想又道:“嗯,不对,我又不念书,他不会对我刮目相看,是‘小别胜新婚’。”说罢,依旧如同在魔界一般昂首挺胸负手跳进门去。留得潘少春目瞪口呆……
潘少春也不刻意教他什么,万事随他,流云百无聊赖,起初倒因着初离魔界,总郁郁寡欢,渐渐倒也活脱起来,带着雪狮在蜀山不分地界无视禁忌横冲直撞的撒野。
这日又见蜀山弟子练剑,那些每天被师父看管着学武读书的少年,对徐流云这在蜀山公子爷一般的待遇,打心底里不服,再加徐流云小小年纪目无尊长,把那灵兽也教的任意妄为,偏偏蜀山的长老都对他格外恩宠。真真是夜壶成精做了金钵了,好没天理。
一众子弟见徐流云只身一人,互相使了个颜色,一柄剑鞘不知从哪儿飞出后,徐流云就在习武台前摔了个狗啃泥。被人群好一番奚落。流云爬起身来就冲上去,揪谁打谁,叵耐双拳难敌四手,徐流云长这么大,除了陶天沉,从来只有他揍别人的份儿。
拿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吐尽了嘴里的血沫子,一声未吭。
到得晚饭时,那些少年在厨房一边吃饭一边笑谈徐流云的丢人事儿,流云站在窗口,冷眼盯着厨房的一摞瓷碗许久,溜墙进去,拿起一只摔成瓷片,转身走到那群少年身后,利索的将瓷片楔进一个少年的颈窝。还未等血如喷涌人群尖叫,那少年捂着脖子站起来还未转身看清身后人,流云顺手抄起凳子砸上去,等砸的死透了,那些人已然惊悚失声,徐流云拍拍衣裳:“我武功不好,又不愿意练功跟你们比武,也打不过一群人,只好一个一个杀。嗯,可惜我杀人杀的不好看。等天沉来了我让他杀人给你们看。”说完扭头就走了。
翌日,潘少春什么都没说,拎起徐流云扔去了后山,“为什么杀人?”
流云侧目:“天沉就只会问我杀人好不好玩。”
潘少春抬手,抖了许久,一个耳光终未曾落下,流云不可思议的看着潘少春,“你说是我爹将我托付给你的?哪个爹?”顿了顿又道:“我在魔界长这么大,还没人碰过我。七夜待我比你好。”
流云的话字字锥心,潘少春停手去抚他,哑声道:“流云,你小小年纪正邪未分,以后要闯下大祸,我,你爹……”流云避开潘少春的手,冷哼道:“什么正邪,青姨和天沉都没教过我正邪。只说我不愿意习武练字就不用学,也说若有人欺负我就杀了他,就算杀的不好看也无妨。下毒偷袭暗器都无所谓。”
潘少春无言以对,让徐流云跪在后山石室抄经书。
流云自然不会抄书,白日里费力的给天沉写信,夜里,把毛茸茸的雪狮当被褥睡得依旧十分香甜。
只是又梦见了那个人,那人温雅如玉,白衣青衫仙风道骨,眉间一点朱砂却显得一张脸秀丽艳绝宛若好女,手里提着一个药框,流云还未问话,那人先道:“你小时候在蜀山的时候,我们就见过。你又回来了。”
流云道:“嗯;你说过,你是非灵界的神医。”
欧阳明日点头道:“非灵不在六道之内,你可入人梦,亦可带人入自己梦。我可梦中治愈疾病。”
流云笑了:“这个我在魔界就晓得了。”顿了顿又问道:“你只是梦里人吧?”
欧阳明日想了想道:“暂时是。”
流云道:“那日,本想问你治不治得好天沉的病,如今也不必了,他在魔界呢。明年中元节才能来蜀山。”
欧阳明日笑说:“不必,若我与他在你的梦里遇到,我便可以看上一看。”
流云摇头道:“梦里之事,我怕控制不了。会伤了天沉么?待你不单单是梦中人的时候,我带你去见他可好?”
欧阳笑道:“那需看我是否愿意,名医大多性情孤高你难道不知?”
流云抢步到欧阳跟前,以小擒拿功夫试了几招,他两人功夫相当,流云嘻嘻笑道:“天沉比你功夫好。”
欧阳在药筐翻捡出几样跌打药捣碎,“你今日跟人打架了么?我瞧你走路瘸着。我给你敷些药。”
流云倒也听话,欧阳一边给他敷药一边道:“陶天沉功夫好,却也不能奈我何,医者本是良心活计,我若是受迫于他而治病,你不怕我医死他么?”
流云点点头:“很是。”
天沉收到流云的信时,正巧七夜回魔界,七夜见了信,扔到天沉身上,冷笑:“区区一个潘少春能把你伤成那般,你这些年的功夫学到狗身上了?若连流云都护不得,你今后有什么脸做这魔界之主?滚回天沉谷去。没我传召,别让我在宫中瞧见你。这两年,你手中事交于内堂长老。等你打发得了蜀山那些人再来打理魔界罢。”天沉捏着流云的信垂首退出殿时,七夜扔去一块玉牌,淡淡道:“宫内藏书阁的通行令牌,别处就免了。滚吧。”
天沉道:“儿臣谢过义父。”
天沉回谷中后方细细读完流云的信,只微微笑了笑,青金却皱眉了:“你不去蜀山瞧瞧他?他在后山可吃得好穿得好?”
天沉道:“不妨,这般才好,若他与蜀山过分亲近将来于我于义父都不是好事,魔界要在三界内扩张势力,迟早要踏平蜀山,流云既是我的,必不能再属蜀山,潘少春天资有余,权谋有缺,何惧?若再使些手段,让流云亲手杀了潘少春也非难事……”
青金厉声道:“天沉!”
天沉闭口,脸上却无一丝愧色,青金沏了杯茶递与他,缓声道:“青姨说过,流云虽任性,但心思简练,爱纯情坚琉璃心,你不得负他,你胸中万壑要壮魔界之势拿蜀山开刀我自然乐得,流云也不见得会眨一眨眼,却在乎你用他对你的情去布局筹谋伤他在乎之人。流云在魔界许久,如今对蜀山无甚情感不假,但那到底是陶醉生养他的地方,你要去夺,莫要让流云蹚浑水。”
作者有话要说:
☆、六
天沉盯着手中杯沉吟片刻,道:“青姨,我与流云,跟义父和陶醉不同……”
抬头时,眼神异乎寻常的冷峻:“义父对情之一事,还是心存仁善……流云自然也与陶醉不同,我不怕流云离开魔界,终他一生,不会爱上别人。我自信,也信他。至于我对他,我伤他是真,爱他也是真,我也会让他懂。”
青金看着天沉,颇有疑虑,若有所思道,“如你这般性情,真不知是多情还是无情。”
“我对流云自然是有情的。”
“有情便不会伤他。”
天沉低头笑了笑,言语缓和:“青姨,若有一日,我与流云之间有什么罅隙,你要替我说几句好话才是。”
青金啐道:“呸,你也要些脸罢,我捧在手心含在嘴里养大的幺儿,给你打给你骂,还戳心窝的伤他,我倒给你说好话。你只求我不给流云递刀捅死你罢。”
青金摆摆手,不愿意与天沉说话了。却拎起流云的信又看了一遭,流云的字自然还是麻绳提豆腐的不怎么样,但青金似能从纸上看见写信时卧在石上衔草捏笔搜肠刮肚的模样。越发唉声叹气起来。
却说流云在后山,过得十余日,与欧阳明日日渐相熟,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说你不会只是梦中人么?那要到何时?”
明日递给他一包自制的消食陈皮糖,笑道:“明年中元节之时。”
说到中元节,流云便满心都是陶天沉,道:“中元节天沉就要来蜀山啦,我也过了十五岁生辰,我写信说了要他带魔界的莲藕麻鸭给我吃。”炫耀过自家情哥哥,还不忘送上关怀:“你吃么?”
明日笑着摇摇头,却觉着嘴里消食酸甜的陈皮糖不似了刚才的味儿……
初入冬时,潘少春将流云带离后山,流云住进蜀山的藏经阁,除了一个扫地的老道外和每日送饭的,谁也见不着,藏经阁凌危崖高三丈屹于南山,聚蜀山气象命脉,与北山锁妖塔遥相望,一孤高气清,一烟云锁雾。
对流云如此禁足是蜀山长老一致决意,流云集陶醉心血,又是非灵界翘楚,若入正途,蜀山功德无量,若实在不能拨正,也只得在蜀山藏经阁困着他。
只是蜀山那些牛鼻子不知道,流云这般性情却非心有魔性,实则其心朗如日月,看似不分正邪,却已超出正邪。是忠于所爱诚于本心的任性和潇洒。较之陶醉、七夜的为情所困,和蜀山仙侠的空口谈众生,不知高出几倍的悟性。
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