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世-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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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军人,这就是我的原罪。”丹尼尔轻轻挪开了罗恩的手,“罗恩,我的双手沾满了血腥,不仅仅是敌人的,还有我的士兵的,这些,你能明白么?”
“我憎恨战争,但是我不能逃避战争,自我出生,这就是不能避免的宿命。谁知道在一场一场的权力争斗之中有多少人死去?谁知道每一场的勾心斗角之中有多少幸福作为陪葬?对不起,我始终认为,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幸福的。”
丹尼尔的行动略略有些迟缓,他慢慢的走到透明的玻璃罐前,手指隔着冷硬的屏障抚摸里面的脑组织,眼睛里,渐渐有些液体滴落下来。
“你已经走了。”他整个人简直要软瘫在罐子上,声音也软弱无力,“你已经死了,不是么?我亲手杀死的。”
“那么,你为什么要再回来呢?”丹尼尔把自己的额头依在罐子表面,眼睛紧紧闭着,“离开了的,就不应该再回来了,不是么?而且,我们已经无法再像从前那样下去了,回来,还能有什么意义呢?”
言语的声音越来越小,他逐渐的沉默下来,最后,整个人无力的靠着罐子,眼睛却睁开了,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逐渐蠕动生长的组织。
“罗恩,可以问一个问题么?”
“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意外的,丹尼尔有些结巴,“如果,它能够成为完整的大脑,你会怎么办?”
“仅仅是完整的大脑么?丹,你太过轻视我了。”罗恩看着罐子,脸上的表情有些迷醉,“我所制造的,是具有自我愈合能力的组织,它并不仅仅能够生长为完整的大脑,它能够自己延伸出小脑,脑干,脊髓,以及正常的神经,我所需要的,只是到那时候给它寻找合适的容器罢了。”
“不过,在生长过程之中的大脑,是再脆弱不过的器官,我只希望这一次能够成功。”
“是吗?”意外的,罗恩听见丹尼尔低声的说话,“那么,对不起。罗恩。”
枪栓拉动的声音使得医生惊异的看向丹尼尔,他手中握着的是丝毫不离身的手枪,乌黑的枪身平端着,枪口对准了罐子。
看着丹尼尔脸上那种哀伤冰冷的表情,罗恩一下子害怕起来。
“丹?”他试探着叫了一声,而这时候,丹尼尔的手指抠动了扳机,呼啸着的枪弹旋转着钻进坚硬的玻璃罐,訇的一声,玻璃四散。
液体在坚硬地面上弥散开来,丹尼尔呆呆的站在水泊之中,这时候,那块软体组织随着水流,刚好瘫在他的面前。
听不见身后罗恩的惊叫,丹尼尔面无表情的再一次举起枪,瞄准。
枪口还散发硝烟,他咬着牙,食指恶狠狠地扣下扳机。
枪弹呼啸着钻入地板,水花四溅。
丹尼尔站在原地,看着那块软体组织化为浆状,忽地,他低低的笑了一声。
“大叔。”他喃喃的说。
在他身后,罗恩蓦然停住。
“大叔。”又像哭又像笑的,丹尼尔缓缓蹲下,看着被自己打成泥浆的组织,“你一定,一定要在地狱耐心的等着我,好么?”
“等到有一天,我去找你,好不好?”
“等到有一天,我们再一起看夕阳,好不好?”
他的声音忽然停住,丹尼尔站起身,看向实验室唯一的一扇窗,百叶窗的缝隙里,夕阳正偷偷的溜进来。
“罗恩。”丹尼尔慢慢的说着话,“你看,天总是会黑的,就像,人总是会死的一样。”
一面说着,他一面向门口走去,当手握上门把的时候,丹尼尔回身,眼睛里满是苦涩。
“罗恩。”他低声的说,“这个世界上,我所剩下来的在乎的人并不多,你,真的是其中的一个,请保重自己。”
随着话音终止,他轻轻关上门,将罗恩和一地残局留在屋里。
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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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找到一张图,很像皇太子和皇长孙啊!激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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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父亲。”丹尼尔站在西蒙将军宽大的办公桌前,脸色铁青,“请您收回自己的决定。”
“这不是很好么?”西蒙将军依旧专心致志看着自己桌上的计划书,“不死不老的军队,没有人再因为战争而死去,这不是你所追求的?”
“丝毫不是。”丹尼尔依旧铁青着脸,笔挺的站在办公桌前,声音冷的能结成冰,“没有人愿意有一支被诅咒的军队,也没有人愿意成为被诅咒军队的士兵。”
“不老不死,这绝对是一场诅咒而非感恩节礼物,没有人需要这样的所谓的‘幸运’。”
“是么?”西蒙将军笑,“不过,我对于此相当的期待呢。”
“父亲大人。”丹尼尔的声音凝重,忽然,他脚跟一并,敬一个标准的军礼,“请您三思。”
没有等待回音,他一转身离开办公室,当厚重的实木大门在他身后关上时,那种寒意,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
“罗恩,是我们谈谈的时候了吧?”晚上,欧文也一脸凝重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专心致志吃饭的罗恩。
拉布拉多在他的腿边热情地转圈,舌头伸出来呼哧呼哧,脑袋拱着他的手,期望能够得到一些关注以及爱抚。
确实,我忽略家里太久了么?
欧文心里忍不住有一点酸涩的歉疚,自从这场战争开始以来,谁不曾受到冷淡,谁的人生,还好说是幸福完整?
为了尊严,为了主权,我们能失去的,不能失去的,都在一点一点失去。
眼睁睁看着一切忽如其来的变换了,却不能挽回。
真难堪。
“谈什么?”罗恩的脸上是安静的微笑,波澜不惊,“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太长了,不是么,欧文。十二年了,我们都老了。”
“是啊。十二年了。”硬生生压制住自己想要叹息的欲望,欧文也只好挤出一个笑来,“罗恩,我们在一起也已经十二年了,不是么?”
“十二年零五个月。”罗恩作了详细的更正,说着话,切下一块牛排细致的往自己嘴里送。
“这么久了么?”欧文没有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低声的叹息,“罗恩,已经这么久了呢。”
“可是,我越来越怕失去你。”罗恩的脸低下去,看不清楚表情,“战争这种东西,我从来都不明白,但是,我所害怕失去的,只是你。”
“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也不懂得什么叫做国家什么叫做自由,我只知道,每一次你去前线的时候,我都心惊胆战的;每一次没有及时收到你的消息,我都会害怕得快要死掉。”罗恩的声音有些潮湿,“我从来都不害怕死亡,可是,我害怕没有你的存活。”
“罗恩。”欧文被说得心里软下来,酸酸涩涩,那种不应该属于军人的情绪潜滋暗长,“但是,如果没有死亡,生存会有什么意义?”
“生存的意义并不是通过不可确定的死亡来体现的。”罗恩抬起头,“只有自己所爱的人活着,对我来说,生存才会有意义。所谓的什么因为生死无可预料而阐述出来的人生值得珍惜,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胡说。”
“可是,对于长生者来说,活着应该是一种酷刑吧?”欧文握住罗恩微微颤抖的手,“没有死亡所带来的长久安眠,孤单的生活,应该是最为残酷的事情。”
“如果试验成功,这一成果就可以向民间推广。”罗恩的眼睛里满是希望之火,“不老不死,这并不仅仅是伊甸园的景象。”
“但愿如此。”看着爱人脸上的希望和憧憬,最终,欧文选择了放弃劝说,他把罗恩拥在怀里,没人注意的,轻声叹息。
“于是我们都失败了。”看着窗外肆虐的雷暴,丹尼尔对着欧文苦笑,“不论是军方还是罗恩,都对这个计划执着不已。”
“也许,每个人都需要品尝后悔的滋味吧。”欧文还以苦笑,“这场战争,改变了每一个人。也许,自阿尔法星系回来之后,罗恩的心里,就已经有黑暗在生长了。”
“不过也许,被黑暗完全淹没的人是我也不一定呢?”丹尼尔望着窗外肆虐着的长脚怪兽,低声叹息,“也许,这样黑暗的果实是我们的执着带来的才对?”
“没有人能够忽略自己的尊严。”欧文同样凝视着窗外呼啸着撕裂天空的雷暴,微微烦躁得他一把扯开了军装衬衣的领口,“每一个人都不能。许多时候,明明知道自己放弃了就会毫无负担,可是,我们的本能使得自己无法放弃。这就是人的悲剧,不是么?”
因为是人,于是就有软弱的地方,就像这颗星球的伴行行星有着始终不会袒露的晦面一样。
看不见,无法回避,无法逃脱,就像在远处窥视的枪口,随时可能吐出呼啸的枪弹,之后伤口触目惊心。
“我想,我们所选择的道路,应该都没有转圜回头的可能了吧?”忽然,在尴尬的沉默之中,丹尼尔猛然出声。
丝毫不期待回答的问话,这句话在空气里来回盘旋,最终逐渐消弥于无形。
这时候一道闪电撕裂漆黑的夜空,欧文的嘴角僵着的苦涩笑容被乍然照亮,就像未曾来得及开放就被采摘下来的玫瑰花苞一样,虽然美丽,却死气沉沉。
“我该走了。”他起身,修长的背脊微微的有些驼,“已经很晚了,丹,莱顿今天又在修道院么?”
“今天是他去探望玛丽亚的时间。”丹尼尔看看表,“不过估计再过半个小时也该回来了,这孩子很听话,是不会忘记门禁时间的。”
“替我问他好。”欧文一面整理自己的衬衣领子,一面披上军大衣,“有空的时候让他来玩,他最喜欢我家的拉布拉多,你也不养一只,男孩子最喜欢狗了。”
“可是,他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来照顾一个生物。”丹尼尔坐在沙发上,微笑着,“作为帝国未来的统治者,他的童年注定了要被征用来进行无休止的学习。我们都知道,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