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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大刺客-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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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已升至第一了,修为比往昔高出许多。第四的江湖客莫致远,目下在他手下供奔走便是明证。毒王王腾蚊排名第三,根本不敢与他交手。”

“毒王也在陕西?”

“暗中潜伏在余大人身边。”姑娘毫不隐瞒他说:“上次余大人挤了几个可恶的走狗,向朝廷参劾梁剥皮不法的十大死罪,几乎因此而丢掉乌纱帽,被今上——皇帝严重地警告并罚俸半年,严禁余大人干预梁剥皮督税的事。梁剥皮并不因此而息怒,命毒龙设法下毒手除去余大人拔去眼中钉。毒龙派了人行刺三次,被大剑山风雷四绝杀了个片甲不回。最后,派百毒头陀在秦王府下毒,利用月初各大臣至秦邸朝见的机会,在茶中弄鬼,余大人一出王府便人事不省,要不是毒王化装随从及时施救,哪有命在?下毒的人已经抓到,招出毒药是从钦差府得来的,指使人是梁剥皮。这件事曾经闹至京师,皇上只批了一句话:证据不足。”

“这件事我听说过。将毒携入王府的人是亲卫军的恶贼乐千户乐纲,毒龙的人是不许进入王府的。”他说,表示他也有可靠的消息来源:“风雷四绝挡得住毒龙吗?”

“风雷四绝阵也许能支持片刻。毒龙是不会愚蠢得亲自出面行刺的,连皇上也知道他是梁剥皮的亲信,这就是余大人至今仍然安全无恙的原因所在。”

“所以,我也不会去投奔余大人。”他肯定他说。

“那你……”

“我行我素,谁也管不着我。哦!我该走了。”

“我爷爷……”

“我不等他了,我得把夺来的银子送到小莲家。”

“再等片刻好不好?”

“不了,天色不早啦!”

姑娘留不住他。其实,他也不想见四海游龙。老人家并不完全信任他,何必自讨没趣?

四更未,他接近了永安村,毫无戒心地接近村旁的山沟。这一带的山沟,事实是所谓地隙,宽约六七丈,深度约三四丈,下雨是排水沟,天晴是路,穷苦的人,利用沟壁挖出一些土洞作居室,也就是所谓窑洞,当然不能用来烧砖瓦。建窑洞不是简单的事,工程之困难不下于建屋,家中没有壮丁,决难办到。张老人家中没有壮丁,只好在沟岸上方的坡地建茅棚苟延残喘。

接近茅棚,突然感到一阵心潮汹涌,不由脚下一慢。心潮汹涌,也就是所谓心悸。当一个第六感强烈的人进入危机四伏的不测环境,这种感觉便会起了强烈的反应,可以令他提高警觉,甚至可以早期发觉危机。

这种本能反应令他提高了警觉,似乎,他觉得附近的丛草矮林中,有几双不友好的狠毒眼睛,正在暗中向他瞪视,无形的压迫感令他毛骨悚然。

“恐后有饿狼。”他想。

他将没有鞘的冷虹剑交到左手,准备用右手对付伺机扑来的狼。市郊不时可以发现从终南山窜出来猎食的狼,但如果不是冬天,狼不会结成群,三五头老黄毛或者大灰狼,一只右手尽够了;如果有一根木棍当然更妙,剑不是对付狼的好兵刃,那些钢头铁爪麻杆腿的老黄毛,怕的是木棍和斧头。

他戒备着走近茅棚,没有狼扑上。

茅棚的柴门关得紧紧地,黑黝黝毫无声息。

第二次心悸震撼着他。他小心地伸手推门。

手将触及柴门,他突然疾退八尺。

啸风声从他的手下方传出,三枚细小的暗器几乎贴小腹擦过,如果退慢一刹那,三枚暗器可能全部贯入他的右胁,好险。

“原来是人。”他说,松了一口气,剑换交到右手,心潮不再汹涌,恢复平静,发现了危机,危机便失去危险性了。

另一个念头震撼着他:张老人祖孙糟了!这念头令他热血沸腾,无穷杀机从他的内心深处涌升,涌升。他的颊肉开始痉孪,掌心开始沁出冷汗。

“他们这些该死的畜生!”他切齿发出怨毒的咒骂。

柴门开了,出来了两个人。左右后三方,共有八个人接近。他陷入重围。

“什么人?报上姓名。”迎门而立的人问,声如狼嗥。

“来找张老人的人。”

“不用找他了,连那小丫头也一起埋了。”

“什么?死了?”

“是的,昨天便埋了,咱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七天。”

“等谁?”他压下快涌上喉间的热血问。

“等任何来找他们的人。”

“谁杀他们的?”

“太爷我,木客陈海。太爷奉上命所差,布下天罗地网捉他逃走在外的次子,等四海游龙老匹夫将他的次子送回来。”

他一阵惨然,心中狂叫:我害死了他们!我害死了他们!苍天!请原谅我,我要开杀戒,我要开杀戒……

“你是张老鬼的什么人?”木客陈海厉声问:“你不会是龙老匹夫,你的身材高大得多。能闪避追魂客罗兄三枚迫魂针偷袭的人,决非等闲人物,亮名号,太爷带你到钦差府问口供。”

“噗!”他将银囊丢在脚下。

“那是什么?”木客问。

“一千两银子。”他麻木他说:“已经用不着了。”

“一千两银子?”木客目涌奇光:“吴兄弟,去拿来看看是真是假。”

右首踱出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徐徐伸剑叫:“丢下你的剑,退后。”

他不言不动,心里不住狂叫:我要开杀戒……

眼前一阵朦胧,一串泪珠跌碎在胸襟。到达陕西快一个月了,他养了半月伤。在此之前,他从没想到要杀人,与人交手仅打昏而已,出手极有分寸。今晚,张老人祖孙的凶讯,引发了他潜在的仇恨,他有无比的愤怒和悲痛,复仇的意识蒙蔽了他的灵智,他心中发疼,有呕吐的感觉。

“该死的东西!你敢抗命?丢剑!”黑衣人逼近怒吼。

“是谁下令杀他们的?”他问,声调都变了。

黑衣人吴兄弟怒不可遏,一声怒吼,疾冲而上,招发灵蛇吐信,要刺穿他的胸膛。

“铮”他挥剑封出,接着寒芒再闪。

吴兄弟的人头飞起三尺高,尸身冲过银囊,鲜血狂喷,砰一声倒在丈外的短草中抽搐。无坚不摧的冷虹剑太锋利了,吴兄弟的脖子禁不起一击。

“你们得偿命!”他凄厉地大叫。

木客大骇,拔剑沉喝:“你杀了太爷的弟兄,太爷要活剥了你,通名。”

“林彦!”他大叫。

随着叫声,他狂怒地挥剑迎上,不等对方立下门户,已发疯似地抢近,招发惊涛裂岸取敌。这一招杀着在狂怒中发出,威力倍增,但见剑影漫天,风吼雷呜,可怕的电虹罩住了可怜的木客。

“血债血偿!”他厉叫,人化狂风,旋身猛扑左首的人,剑涌千朵白莲。

当第三名走狗狂叫时,木客的尸身已跌入柴门去了,胸部挨了两剑,创口直透背部。

猛虎进入羊群,真够惨的。荣叔绰号狂剑,名列武林第一高手,狂澜十二式剑术本是应付群殴的绝学,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十名二流高手怎禁得起他的狂怒一击?刹那间,他已从左面旋抵屋前,罡风乍敛,剑气徐消。

死一般的静,十具尸体静静地躺在血泊中,没有受伤的人,也没有呻吟声传出,致命之伤全在胸口心坎附近要害,说狠真狠。

他进入草棚,点起油灯。棚内的景物依旧,他熟悉的物品似乎并未移动过,但主人祖孙却不在。空间里,隐约可嗅到已变了味的血腥。

推开后门,星光下,他看到一个陌生的大土堆。

“我害死了你们!”他爬伏在土堆前厉叫,其声凄厉。他声泪俱下,心中在淌血。

他回到屋前,解一具尸体的剑鞘插了冷虹剑,拾起银囊,发出一声凄厉的震天长啸,踉跄向东走向茫茫荒原。

这儿是南陵附近的一座破庙,地势偏僻,最近的村庄也在两里外,庙共三进,已经破败不堪,四处散落着断瓦秃垣,年久失修成了狐鼠之案,神像都已崩但已看不出昔年的风貌。人都快活不下去了,谁还有心情修庙?

这里是林彦的藏身处。每一两天,他必须变换藏身的地方,以免被走狗们盯梢。

他在破殿堂的黑暗角落丢下银囊,拖出藏在朽木堆里的包裹,想打开睡具,却又颓然放手。他那有心情入睡?天快亮了,也是他练功的时候了。

他盘膝坐下,剑置在膝上,心乱如麻。张老人祖孙的悲惨形像不时在眼前幻现,耳畔仿佛听到他们的呼号:替我报仇,替我报仇……替关中的悲惨百姓报仇……

“我害死了他们……”他掩面低号。

心潮又开始汹涌,毛发森立。也许世间真的有鬼神,是不是张老人祖孙的阴魂跟来了?

他像一头嗅到危险气息的猛兽,全身出现反射性的痉挛,深深吸入一口气,他用感觉来搜寻危险的征候。

久久,擦一声轻响,他擦亮了火招子。壁根有一只破碗,半盏油,两根灯芯。点亮了灯,他闭上虎目调和呼吸,不理会身外事,渐渐进入忘我境界,灯火却在摇曳不定。

破神龛上,并肩端坐着三名寿眉全白,宝像庄严的高年僧人,穿了青僧便袍,各带了一把佛尘。他们像是入定,声息全无,似乎呼吸已经停止了。

双方相距约四丈左右,谁也不理会对方。

久久,东方天际出现鱼肚白,

油将尽,破殿堂中光线渐暗。

他呼出一口长气,行功已竣。

中间的老僧寿眉轩动,终于张开依然明亮的双目,用低沉缓慢的嗓音说:“南无普贤菩萨!施主所练的先天真气,可有名称?”

“大师大概瞧不起玄门气功。”他木无表情他说:“同时,在下所练的并非先天真气,而是正宗的内家气功。”

“老衲着相了。施主杀气直透华盖,可是动了无名?”

“正是。”

“为了老衲?”

“大师以为如何?诸位大概在二更左右便到了。”

“老衲三更初正便来了。”

“有何指教?”

“施主可是姓林?”

“不错。”

“施主侠驾莅临陕西,有何贵干?”

“峨嵋三老,诸位僧隐峨嵋,出家人四大皆空,是否不宜多管在下的闲事?”他的语气渐变。天下间的僧人,惟有峨嵋的和尚念普贤菩萨佛号,所以他猜出他们是峨嵋三老,宇内少数已修至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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