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途(原名:鬼城)-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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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桌隐在一棵参天树后,秋日里叶子已经掉光,剩下交错的枝桠,让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看不清晰。
秦小柏眸中闪过一丝道不明的情绪,有些负气地大步绕过。
秦森不紧不慢道:“小柏回来了?”
秦小柏只得顿住,转过身行礼。
秦森拿了个酒杯随手把/玩,片刻后道:“天晚了,回去睡吧。”
秦小柏咬咬牙,朝自己的屋子大步迈进。
夜半,秦小柏抱着锦被看窗外的月光,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那两人喝完酒没有。
那夜,除了依旧睡不着嗅着烟卷打发时光的陆舜之外,没有人知道沈文苍和秦森喝到了什么时候,就连他们自己也是。
翌日正午,宿醉的两人终于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沈文苍低低地呻/吟一声,头痛不已地睁开眼睛,入目,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他愣住,低头沉吟:他在哪儿?
他朝后退退,冷不防撞到床壁,眼前的景象总算有些延伸,黑袍的纹理很是清楚,往上是,锁骨,半开的衣襟。
他思维停滞地微微仰头,棱角分明的面容,双目微阖,长黑发散乱地落在枕边。
秦森原本紧扣着锁骨的衣襟扣开了几颗,颇有些浪荡模子。
沈文苍勉强定了定神,单手撑着床坐起来,然后不知所措。
一张木床,他在里侧,秦森睡着,他的腿动不了。
沈文苍简直要仰天悲愤呐喊:不关我事
但实际上,他只是有些呆滞,愣愣地呆着。
等了很久,久到刚刚清醒的微热淡去,周/身凉飕飕的时候,秦森终于醒了。
他蹙眉睁开眼睛,缓慢地眨了眨,然后看向沈文苍。
“醒了?”
沈文苍点头道:“嗯。”
秦森又道:“坐着干什么?”
沈文苍还未来得及开口,秦森又道:“动不了?”
沈文苍点头。
秦森捏了捏眉心坐起来,朝周遭扫视一圈道:“轮椅呢?”
沈文苍迟缓地转头:“不见了。”
秦森无奈道:“我自然知道。”于是起身打开门去找轮椅。
门打开着,凉风袭来,沈文苍感到有些冷,拢了拢被子,微微转头,看到了一面铜镜。
偌大的铜镜里,一个男人,神情呆滞,衣衫半褪。
片刻后,两人相对坐在圆桌前,桌上清粥小菜,还搁着两碗醒酒汤。
沈文苍捧着汤喝完,扯了抹微笑问道:“秦森兄,昨夜???”
秦森缓慢地用勺子在粥里搅动,闻言抬眼道:“嗯?”
沈文苍斟酌了下词句,正欲开口,只听秦森道:“嘴边。”
沈文苍:“?”
秦森凝视着他道:“饭粒。”
沈文苍:“????”
秦森继续低头喝粥。
沈文苍胡乱抹了一通,确定现在形象良好了,又扯起淡然的微笑:“秦森兄,昨夜,可是喝得尽兴?”
秦森:“嗯。”
沈文苍露出抱歉的笑容:“我不记得了,我们昨日畅饮到何时?”
秦森抬头看他一眼道:“我也,不记得了。”
沈文苍嘴巴微张,有些懊恼。
秦森继而舀起一勺粥道:“你若是担心我对你做了什么,大可放心。”
沈文苍大窘,试探地问道:“那我???”
秦森顿住,抬头,眼中多了抹奇怪的神色:“你自然也没对我做什么。”
沈文苍呛了,刚喝下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
秦森:“????”
沈文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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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秦小柏的伎俩
秦小柏今日又翘了课,早起的时候就往沈文苍的屋子溜。
隐约看到了熟悉的人影,他不管不顾地跑过,身后传来平静的声音:“怎么了?”
他堪堪刹住脚步,回头傻笑道:“没事没事,今天不去先生那儿了,你回房吧。”
陆舜淡淡挑眉道:“一起走。”
秦小柏双肩顿时垮下。
沈文苍正在院子里晒太阳,静静的闭着眼睛,微仰起头。
秦小柏走到他身后,忽然想不起来应该叫他什么,只道:“喂。”
沈文苍:“嗯?”
秦小柏问道:“我哥呢?”
沈文苍仍闭着眼,一脸恬淡的笑意:“你哥,是谁?”
秦小柏恶狠狠道:“昨天晚上和你同床共枕的男人。”
沈文苍终于睁开眼睛,却不看他:“出去了。”
秦小柏大咧咧地往石桌旁一坐,倒了杯凉透的茶水喝。
沈文苍摇着轮椅转过身,看到陆舜静立在一旁,问道:“这位是?”
陆舜平静道:“陆舜。”
沈文苍颔首,淡笑道:“在下沈文苍。”
陆舜微低头看他,半响轻轻点头:“我知道。”
秦小柏一抹嘴巴亮晶晶的茶水,道:“喂,带你出去走走。”
沈文苍笑道:“好。”
秦小柏起身就往外走。
沈文苍一愣,看向一旁的陆舜,有些尴尬道:“拜托了。”
于是一行三人出了秦府,陆舜推着沈文苍,不急不缓。
七拐八拐地进了一个巷子,狭长而昏暗,明明还是白天,巷子里却暗得很。
从街口就看到地上铺着几张金黄的绒布。
一张绒布旁垂首坐着一只鬼,他们身着暗色的斗篷,遮住了面容。
沈文苍不禁道:“这些是?”
秦小柏蹲下在摊子上挑挑拣拣,一边道:“是鬼的遗物。”
沈文苍想到前些日子,秦森对他说的,那些鬼魂生前最珍贵的东西,被扫地的老婆子收了去,放在这里,肆意买卖。
一眼扫去,针脚细密,绣着鸳鸯的荷包,暗金色的戒子,翻得破旧的书,圆圌润的玉佩,一纸上任文书,成堆的首饰,各式各样。
沈文苍看着这些东西,面露不忍。
陆舜却仍是平静的,静静地看着秦小柏把一堆东西弄得糟乱。
而秦小柏找了很久,却没有找到中意的物件,无意之间,瞥见散落在角落的一抹红色。
是剑穗。
他收了剑穗举到穿着斗篷的那鬼面前嚣张道:“喂,这个多少钱”
那鬼不做声,伸手往一旁一指。
那是一个木牌,上面随意写着:“一斤十文。”旁边是一只杆秤。
秦小柏不会用杆秤,沈文苍拿了过来教他。
一个剑穗,没有多少斤两,轻飘飘的,甚至称不了多重。
那鬼抬头看了一眼,言简意赅:“一文。”
秦小柏付了钱,把剑穗收起来,道:“好了,走吧。”
沈文苍被推着转身,却发现他们来时的方向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影。
那人影看似是个老者,佝偻着腰,拄着短短的树枝当成拐杖。
很奇怪,沈文苍想着,听到一个极度沙哑的声音:“各位,留步。”
走在前面的秦小柏先顿住脚步,回头疑惑道:“老头,怎么了?”
那老者嘎嘎地笑了几声,声音干涩,道:“这位公子,你手中的剑穗,可有个故事呢。”
沈文苍笑笑:“不妨说来听听。”
老者清了清喉咙:“这要从一千年前说起????”
陆舜蹙眉,秦小柏心里猛然一颤,却不开口,强自听下去。
“一千年前,秦氏王朝,天下兴隆,百姓安乐。山林深处有一户人家姓林,养有一女,性格豪爽,颇有侠女之风。山顶上有一门派????”老者徐徐讲着,不过是个门不当户不对的故事,此时听着却颇有感慨,他们安静地听完。
静了片刻,沈文苍忽地问道:“书上说,秦帝昏/庸无能,你怎的说那时天下兴隆”
那老者并不作答:“老夫的故事说完了,各位,请回。”
沈文苍也不执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本是正午,街上却没有几个人影,稀稀落落,反而和深夜没什么两样,三人都觉得兴致缺缺,于是一同回府。
轮椅咯吱作响,沈文苍的声音有些迷茫:“也不知千年之后,会是怎样?”
陆舜道:“物是人非。”
秦小柏一手绕着剑穗回头嘲道:“人们定会说,你沈文苍是个抛妻弃子的负心人。”
沈文苍淡笑:“那你就是个不负责任,只知玩乐的小鬼。”
秦小柏做鬼脸:“我不是鬼。”
沈文苍伸手抓圌住他的手,竟是温热的,奇道:“你竟不是鬼?”
秦小柏作二世祖样儿:“老/子是神仙!”
陆舜倒没什么反应,挑眉看着他平静道:“不是鬼,怎的活了这么些年?”
秦小柏背着手摇摇晃晃地走,心道:我才不告诉你们我转生成黄毛狗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桑心了,求点击求评论
☆、第十章,一样的脸
沈文苍被送回到屋子里,陆舜把轮椅停在中厅,静了片刻,道:“文苍。”
沈文苍微笑道:“怎么了?”
陆舜俯身凝视着他,那张温良无害的面庞,他起身,笑了笑:“真看不出。”
看不出,最后竟是他,毁了陆家三代辅佐的秦氏江山。
沈文苍疑惑地看着他。
陆舜道:“无事。”他倚着门,看似无意:“你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