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困兽-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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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我想，大概是因为我不太了解他真实的想法，才会总是做出这种事的吧。”希烨闷闷地回答到。
　　狗被逼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是难以猜测的人呢？
　　凯尔看著他那低落的模样，便知道这次希烨是真的没辙了。一直接受著马克特家特殊教育的他，只会擅长处理他所熟悉的事，对於人际方面的事，很不擅长。
　　即使如此，凯尔仍能明显地感觉到，在遇到黎绮後的希烨，有了明显的改变。
　　“希烨，我觉得你改变了。”
　　“哪里改变了？我变得像个人类了？还是我再次变得想怪物了？”
　　“不，我想，你慢慢变得像个人类了吧。以前的你，只知道怪物所散发的味道，只想去了解怪物的想法。可是现在你想却想人类的想法……”
　　希烨注视著凯尔的侧脸，只觉得他嘴角扬起的微笑，带著一丝欣慰。明明知道凯尔是个关心自己的人，希烨还是口是心非地说道：
　　“你在嘲笑我吗？”
　　“我是认真的！”说著，凯尔拍拍希烨的头，“你不是想知道这种时候该怎麽做吗？”
　　希烨瘪瘪嘴，头转到另一边，整个脸埋进枕头里，一副‘我才不想要你管’的样子。
　　“这种时候，就让彼此静一静吧，等黎绮心情平静後，你们再好好谈谈。”
　　末了，见时间差不多，凯尔站起身，找了一套长袖的套衫和短裤，扔给他。
　　“暂时将就著吧，你明天会回学校拿行李是吗？”
　　“嗯。只能趁黎绮在排练的时候，偷偷回去。我住到假期结束就回去……啊，不过，耶诞节前夜和耶诞节那天估计要回学校。”
　　“是吗……”
　　凯尔抬头看了一眼日历，圣诞假期一过去三分之一，真希望今年能好好地过个耶诞节。一年里没有什麽比过上一个美好的耶诞节来得重要。
　　不过，很快凯尔就知道，他的愿望太过於美好，而现实则太过於残酷。
　　
　　
　　
　　
　　回宿舍拿了行李後的希烨，在凯尔家呆了两天。爲了平复自己的心情，他一直埋首在两年来悬而未解的案件中，直到24号，才抱著犹豫的心情赶回学校。
　　每每看到那些进入学校剧场里，眼神中充满期待的学生，他就会觉得此刻的自己与这般情景十分不符合。大家明显就在期待著圣夜的到来，只有他一个人，带著苦涩与无奈。
　　他静静地坐在人群中，听著那千篇一律的合唱，舞蹈和朗诵。
　　到了九点，重要的戏剧即将拉开帷幕。
　　这部戏在一开始就做足了宣传工作，使得校内剧场的座椅几乎全被占满。爲了避免学生会因座位的问题而发生纠葛，学校提前将位置划分好，分配到各个班级。希烨他们班所分得的座位在中间，并没有离舞台太远。
　　他们班上有几个空出来的位置，所以格瑞斯在汇演途中上厕所时见到希烨身边没人，便转坐到了他身边。
　　“哈里呢？你们没有在一起？”
　　希烨想起他们两人在排练时几乎也一直在一起，便感到有些疑惑。
　　“嗯……我想，他和同学在一起吧？我还没见到他呢。”格瑞斯的神情有些不安，不断地试图前後扫视，“刚刚我去找过，没见到他人。”
　　“可能是去舞台了吧，毕竟也是剧作者，大概无法安心地坐在这里看自己的戏吧。”
　　“也对。”
　　两人正聊著时，随著周边人的欢呼声响起，帷幕一点点地被拉开。
　　戏剧的设定是在中世纪，设计戏服的设计者也是他们的同年人，她按著自己的喜好，加上了一些幻想元素。去年大力投资的新灯光十分到位，道具即便是落在中後方观众席上希烨的眼里，也是十分精细。
　　社团评分是学生们互相竞争的一栏，所以，戏剧部的每个人，在热心著自己喜好的事物同时，极尽全力地将整部戏做到最好。
　　光是开始上演的十五分钟，这部戏已经紧紧地揪住了观众们的心，现场气氛十分热烈。
　　“你和黎绮，吵架了？”格瑞斯趁著剧组放下帷幕，更换道具的瞬间，问了希烨一句。
　　“为什麽这麽问？”
　　“嗯……有天黎绮来了之後很不开心，然後这几天你都没有出现，我就猜测是不是这样，看来没猜错。”
　　音乐再次奏响，舞台上的灯光再次投射，黎绮所饰演的王子开始上场，他对美丽的公主一见锺情，展开了炽烈的追求。
　　有好些天没见到黎绮，希烨只觉得，自己在过去的日子里，一直不断地思念著他。有些事最难的不是放下，而是如何重新开始。这次休假後，他和黎绮会发生怎样的改变他还未曾得知，但是有一点，他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将回不到从前。
　　不知道是不是几天不见的缘故，黎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希烨想大概是这几天他练习得太多，而导致嗓子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吧。
　　变声期的青少年声音偶尔会变得不稳定，希烨想著结束之後就去买点润喉糖给黎绮，可一想到他有可能不会接受，心情又变得低落。
　　在希烨的胡思乱想以及观众们的掌声中，剧情已经进展到了两位王子为了争夺公主而自相残杀。原本帅气的王子B被黎绮所饰演的王子A所陷害，手下的心腹纷纷叛变，成为阶下囚。得到胜利的王子A，在得到胜利後发出的笑声，听起来如此刺耳，在场的观众在对那角色咬牙切齿的同时，纷纷惊叹黎绮的演技。
　　时间到了十点半，转眼间要到了这部戏的高潮部分。
　　被坏巫师控制了心智的王子，变成了一只怪物。这一幕里整个舞台泛著诡异阴森的寒光，配乐是略带惊悚感的钢琴演奏。怪物一步步地走近床边，床上躺著的，是熟睡中的公主。
　　整一幕都弥漫著阴森的气息，有些不敢看的女生闭上了眼，发出了小小的害怕声，每个人屏气凝息地等待著这一幕。
　　王子A来到公主身边，或许是对於公主的感情唤醒了他心中的理智，他开始手舞足蹈，藉以舞蹈来表示出与心魔搏斗的痛苦。
　　这场舞蹈看起来絮乱而疯狂，看著那一幕时，希烨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感觉到了什麽，整个气氛所弥漫的气氛，他很熟悉，而心中的怪物感知到了这个空间里同类的存在，欢呼雀跃，似在庆祝著下一次即将到来的厮杀。
　　希烨不安地看著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再次看向舞台时，他突然明白了那种异样感来自何处。
　　站在舞台上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黎绮！
　　从身高看上去，确实很像，可舞台上跳舞的那个人，明显要比黎绮更要纤细一些。而且舞蹈，似乎也与那几日看到的，有些不同。台上的人并没有跟著音乐节奏，胡乱挥舞双手和转圈的动作毫无美感可言。
　　当台上的人结束那段舞蹈後，从床下抽出了一把闪耀著寒光的斧头！
　　在场的每个人都发出了惊呼，坐在希烨身边的格瑞斯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自言自语地说道。
　　“奇怪……这里，这里不是还有一段内心挣扎的独白吗？”
　　格瑞斯的一番话激起了希烨的注意，不详的感觉从心底溢出，在一瞬间他意识到即将发生的事是什麽後，完全不顾在场的人的反应，站起身往一旁的走道走去。
　　——要阻止。
　　他暗暗地说著，完全不在意由於他的举动而引起了部分观众的不满。
　　——放弃吧。
　　怪物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等待著好戏的上演。
　　希烨摸著黑，好不容易走到过道，目光再次投向舞台时，怪物已经将斧子高高举起，带在怪物脸上的面具，如月牙般微弯的弧度，似在嘲笑著无法赶来阻止这一幕的希烨。
　　斧头用力地挥下的瞬间，公主的头颅被砍断，伴著夸张的舞台效果，落到了舞台上，後面的布帘溅满鲜血。
　　在惊呼声惊叫声此起彼伏後，取代的是一阵接一阵热烈的掌声。希烨仿佛在掌声中听到了怪物的笑声，另一个自己对这一幕，十分满意。
　　眼前的一切，在观众们看来，如此逼真。但只有希烨清楚，那一幕的真实性。
　　即便是道具，也无法做的如此逼真，他甚至能感受到那句尸体，被害者的鲜血正一点点缓缓地留出，渲染了整个舞台。鲜血的味道，慢慢地从舞台上飘下，潜入到剧场的空气之间。
　　他的心，一下子紧悬起来，此刻占据他脑海的，是往昔和艾米丽交谈时，少女曾经说过的话
　　——我希望我能早毫无痛苦的情况下，结束我的生命。然後，我喜欢的人，能为我流泪。
　　——我和他中有个人死去，你也会让我死，对吗？
　　——原来一切都是我自相情愿啊……谢谢你希烨，让我做了个选择，果然，应该让黎绮……
　　他意识到，台上的受害者，很有可能是黎绮时，几乎无暇周边的情况，径直朝舞台中央跑去。拿著斧头的怪物发出了一阵怪笑，飞快地扔下斧头，转身消失在舞台的另一头。
　　这一状况，让舞台的演出停滞了几分钟，台下的观众对突如其来的空缺感到生疑，议论声几乎响起时，後台的演员们才跌跌撞撞地出来，继演著下一幕。
　　可能是那一分钟空閒的影响，他们跳舞的步伐十分凌乱，失去了原来的节拍。
　　待希烨拨开站在过道里的维持秩序的学生，来到舞台前时，那名嫌疑犯，已经没了身影。觉得黎绮有可能出事而心急如焚的希烨，不顾一切地爬上了舞台，推开了正在表演的人，踏著鲜血，朝那句尸体走去。
　　有一名演员觉得希烨在捣乱，想抓住他，可刚走出一步，就踩上了地上的血迹，滑了一跤。他狼狈地爬起来，看著自己满身的血迹，那粘稠的触感带著温热，仿佛从人的身体里流出一般。
　　意识到这一点时，他楞了两秒，而那时，希烨已经蹲在了头颅旁，掀开散落在人头上的头发时，他清楚地看到，那张脸并不是黎绮，而是这部戏的女主角，曾经对他纠缠不清的艾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