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手医仙-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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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她跟丈夫也不是因爱而婚,婚后自是没有浓情蜜意,只有如水般淡淡的依赖,其实,她一点都不遗憾有这样的结果。
两年的婚姻,她没有留恋。
“妳能明白事理就好,不枉我疼妳一场。”周氏的慈祥面容在面对丈夫时又是一副恶婆娘嘴脸,刀子口豆腐心。“你呀你,学学媳妇的知进退,别一天到晚说自己活不久。咱们的儿是鼎鼎有名的神医,要是他连自个的爹都治不好,岂不是贻笑天下,让人不再相信他赛神仙的医术。”
其实,她也害怕儿子赶不及,特地令人快马送信,希望他能早一点返回家门,让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的丈夫能等得及他医治。
夫妻这么多年,她当然明了夫婿在想什么,当年大儿子死得离奇,没能让小二子赶得及,这事搁在儿子心头是个不能说出口的痛,丈夫就是想得多,怕小二子也没法子救他,心里更难受,这才不愿让小儿子知情。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这两父子心口的伤还痊愈不了,一个自责不已,怪自己力有未逮,一个是手心手背都是肉,怪谁都无济于事,暗将丧子的痛往心窝里藏,就怕活着的人伤心。
“妳说够了没,唠唠叨叨地让我胸口发闷,你们都出去,我要休息一会儿。”儿子要回家,他是忧喜掺半,心儿一分为二,拉扯得厉害。
“不行。”她手一扠腰,朝媳妇一使眼色。“药先喝完再说。”
“妳……咳咳,不喝!”他嘴里全是药味,连呼出的气息都是苦的。
年老病缠身,又长期卧床,闻药色变的杭远云不是不想复元,而是药吃多了也会心生畏意,尤其是不见起色,难免更加排斥。
有些药性会改变味蕾,一天三、五帖药下来,食物的美味在他口中已经麻木,他尝起来都是苦的,已许久不知其味了。
与其这样活着,不如不活。
“老爷子,你……”不喝药,还能撑上几天?撑得到小二子回来吗?
正当周氏愁眉苦脸地想劝丈夫多为小辈想一想,眼神一使要媳妇强灌几口时,屋外忽然传来闹烘烘的声响,还夹杂着欢喜声。
是谁来了吗?怎么一个个仆役都往拱门外跑,满脸欢欣地迎接?
周氏纳闷着,却也没空去凑热闹,当务之急是让夫婿喝下药,其他的事都属小事,没有什么急过一家之主的病情。
于是她和谷月涵合二人之力,婆媳俩费尽心思要顽固的老头张开嘴,不让他和自己过不去。
“秋石滋阴带火,用于骨蒸劳热,咳血,噎食反胃;唐本草袪风,利湿,活血止痛;琥珀镇惊女神;雷丸杀虫消积……这十七种药材确实是上等,可混在一起使用却十分伤身。”
一道清冷女音幽幽扬起,似秋霜拂面,透体清凉,又若杨柳垂湖,清净澄碧,给人冷中带暖的安适感。
两人同时转过身。
“姑娘妳……”
好美的女子,眉若春柳眼似星辰,朱唇不点而红,欺霜赛云的白嫩脸蛋……哪来的九天玄女呀?
“即使无病之身日日饮其乐,不出一年必吐血而亡,五脏六腑俱腐。”是谁开的歹毒药方,竟以药为毒……是在向她下战帖吗?
“姑娘是大夫吗?”周氏听她说的一席话,惊得冷汗直冒。难道她一直在加害丈夫?
“小有所学。”她学医是兴趣,不能算大夫吧。
“那妳能治好我家老头吗?”对方刚才说得头头是道,兴许能帮他们一把。
“娘,她是孩子为妳找的好媳妇,医术不在我之下,经她判定的病症,无不药到病除。”清朗的笑声人未到,声先至,风尘仆仆的杭君山一脸疲色,身上衣裳微带尘埃,不疾不徐地跨过高起的门坎,来到娘亲面前。
“你……你……我的儿呀!你可回来了,娘日盼夜盼,终于盼得你归来了。”周氏哭着抱住爱儿,思念之情难以抑制。
“娘,妳别勒死孩儿了,先让我为爹把个脉,看他究竟生了什么病。”
杭家二少爷回来了。
沸沸腾腾的欢呼由里传到外,丫头、奴婢、仆役,乃至于厨房里打杂的小厮,上上下下莫不欢喜地笑咧张嘴,更加勤旧的整理里外。
最高兴的莫过于最疼爱小儿子的杭远云,形色枯槁的他瘦得只剩下皮连着骨,两眼凹陷,好像快断气似的,一见到儿子走近,睁大的双眼多了一丝元气,彷佛一下子全好了,可以下床走动。
但事实上,他连抬手的气力也没有,眼中虽多了神采,可病体危急,类似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说话有力却夕阳斜照。
见状,杭君山立即为他诊脉开单,同时命人抓药,熬炖汤药救急,先吊着一口气再慢慢医治,不敢操之过急,怕适得其反。
不过再好的药物也比不上邪手医仙一颗回魂丹,它味道清甜,带着百花香气,入喉顿生甘津,舒神悦气,一滑过胸腔落入胃袋里,那花香味反升不降,直通天灵台。
等把完脉,当今最有名的两大神医立即入室商讨病情。
“妳发觉了吧,爹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杭君山语气中透着一丝沉重,不敢相信自己若晚回来了一步会是什么光景。
“是毒,也不是毒。”药能救人,亦能害人;毒能伤人,也能治人。她跟师妹所学其实是相辅相成。
“此言何故?”莫非她发现他遗漏之处?
下意识的,苏写意揉开他眉间皱折,柔声问:“你见过南疆一带的苗族吗?”
“去过几回,但我确定爹体内的毒并非蛊毒。”他大掌包覆细白柔荑,来回搓抚,像是能为他安定心神。
“是血丝虫。”师妹常将它混在蛊尸中,且跟她要血丝草,制成七草七蛊毒。
“血丝虫?”听都未曾听闻。
“这种虫原本是吸畜生的血为生,数目若不多反而是益虫,牠会吸取牛羊马等动物肠胃里的微量毒性,让牠们更为强壮。”血是主食,但毒性却是诱因,有如孩童嗜糖。
“我知道这类虫,在山西小镇,我曾治疗过一名长年赤足务农的农妇,让她吃下泻虫药,她排出百条三尺长蠕虫。”让人见了反胃不已。
“有点相似,不过血丝虫一向不会寄生在人的身上,而且江南一带的暑气不利血丝虫的生长,除非……”通常只长在潮湿,布满瘴气的沼泽地。
“除非有人将虫卵从苗族带来江南,再将牠混入茶水中,人一饮入便在体内孵化,然后寄生?”真如他猜测一般吗?
杭君山不愿怀疑身边的人,在这个家中的每一个人他几乎|Qī|shu|ωang|都认识,有的甚至从小看他长大,主仆情分之深一如亲人。
而方便行事的谋害者更是近身的那几人,他们大半已在杭家待了大半辈子,而且深受器重,叫他怎么也无法相信他们有逆心。
他不想让自己变成事事猜忌的人,整日疑神疑鬼,认为谁最有嫌疑,可父亲身上的毒却明确地告诉他,这里头真的有鬼。
“你描述的和我所想的差不多,只是血丝虫本身无毒,必须不断喂毒养大牠的胃口,等牠累积一定的毒素才会产生剧毒。”所以说牠是毒,也不是毒。
“如果停止喂毒呢?”杭君山沉下脸。
顿了顿,秀眉似陷入思考中而微微拧起。“我师父说过,长期食毒的血丝虫若不再喂毒,牠们便会因食不到毒而咬破宿主肠子,破肚而出。”
这番话是师父在教师妹时说过的,所幸她记忆力不错才能记起,毕竟她对寄生虫比较有研究。
“什么,这么可怕?!”他瞠大眼,惊得脸色发白。
“不过,师父他老人家也说过有法子止住虫子骚动,即使不喂毒也能保命。”她记得的只有这些。
“什么方法?”爹的病情不能拖,越快医治越好。
“不知道。”
“嗄?”他托腮的手滑了一下,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我的好娘子,可否劳烦妳再说一遍,我好像失聪了,听得不真切。”
他娘子是何许人也,邪手医仙吶!更是外传无双老人的嫡传弟子,怎么可能回他一句“不知道”,一定是他听错了。
杭君山拉了拉软耳,再抠一抠耳垢,神色清明地望着他眼中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冰艳仙子,冼耳恭听柔腻如丝的天语。
“师父只说有方法能压制血丝虫毒,但没告知究竟是何物。”或者他说了,但她没放在心上。
毕竟毒非她擅长之物,她能解,却不一定专精。
大大的笑脸先是凝结,继而僵硬,而后震惊,最后是愕然的垮下。“妳不晓得是什么方法啊……”
连她都不知道,那他爹还有希望吗?
“合我们两人的能力,能暂时控制令尊的情况,你现在该做的是先找出谁想加害于他。”否则他们做得再多也徒劳无功,这次好了,下次呢?
他脸色微敛,露出些许落寞。“能接触爹亲饮食的人,多半是亲近的熟人,妳要我从谁先查?”
不论怀疑哪一个人,他的痛心都不会减少一分,只会让自己变成多疑的主子。
“妇人之仁。”仁厚不见得是件好事,慈悲等于纵容,他是在给加害人一个机会,偏偏,这就是他的性子。
僵了一下,他抬起沉郁的眼,说得好不哀怨,“都是我所认识的人,我怎能不心软。”平常就算是陌生人,他都不愿当别人是坏人了,更何况是家人。
厨房的李婶晓得他爱烧鹅腿,每回总会挑最肥最嫩的鹅腿留给他,送茶水的李大叔擅长做童玩,小时候常帮他做木马、波浪鼓,丰富他的童年,张管事跟了爹二十几年……
唉,一向看成亲人的底下人,他们是忠心为主,毫无贰心,他怎么地无法想象谁能心狠如狼,利爪一伸扑咬主人啊!
“先查探是否为仇,府内谁这阵子出手较往常阔绰,或是有谁急需银两救急,被收买的人通常行迹较为鬼祟,怕东窗事发,只要用心观察,不难发觉。”但是寻仇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虽不常与外人来往,苏写意究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武林中人,有些事心知肚明,用不着说得太白,人为重利富贵,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何况是夺人命。
不过,除非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想要活生生折磨仇家至死方肯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