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之歌-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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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害怕?”
“对,我想是的。”
“这真是不好说。”
“是呀,这很令人作难。”
“从你走进我的办公室以来,我就一直这样提心吊胆地活着。告诉真相,把它抖开来直接面对它,对我真是一种解脱。我的心里,真是……哦,五心不定。我想你会明白的。”
“是的……我明白。”
“看,她又来了。”露丝•;;•;;比夏普拿着一个白色纸袋向他们走来。汤姆一直望着她。
“你的婚姻关系稳固吗?汤姆?”莫尼卡问,她的眼光也没离开过这女人。
“是的,非常稳固。”
露丝走到自己的车子面前。她举起手的纸袋,以便能看情车顶,说道:“我买了一大包面包,迪安现在可能已经回家了。”
汤姆报以敷衍的微笑,简单地挥了一下手表示知道了。
莫尼卡说:“好了,你应当这样做。”露丝开车走开后,她加上一句:“现在我也该走了。我真想这一天快点结束。”
“祝你好运。”他再一次重复:“感谢你的到来。”
“没什么。”
离开时,两人都有点伤感。他们在从前曾走到一起,尽管双方在身体上并没多少相互吸引力,却因面临类似的命运,而同时感到心力交瘁。他们都要面对各自的家庭,面对良心的责难,这或许会永远改变他们的生活。离开停车场,向相反方向驶去。再一次感受深切的悲哀和后悔。他们彼此间甚至没有一点温馨的回忆,也不能对各自生活即将出现的动乱作出相互的慰籍。
母亲回家时,肯特正用手提电话通话。她穿过起居室,肯特倒在宽扶手沙发上,一只脚后跟搁在咖啡桌上,一只脚前后晃动,就象车窗上的刮雨器。下巴搁在胸膛上,正在冷笑。
走过房间时,莫尼卡说:“你的脚别放在家俱上。”
他跨过膝盖,不以所动,继续谈话:“不,我告诉你,我从没有过,那你教我?什么?……不,哪里呀!……不,我们从未在学校跳过舞。有几次在彼德公寓曾举办过大型舞会,还有乐队和其他东西,瑞奇邀请过我,但我们只是在那里看他们跳,因为我们都还是小孩子……还不会……谁说你,参加就必须跳舞?”
他母亲从厨房出来,用麻布毛巾揩干双手。“肯特,我告诉过你,你电话能说短点吗?求你啦!”
他用手遮住话筒,说:“我在跟女孩通话,妈妈。”
“请简短些。”她重复一次,然后走开了。
他把手从话筒上移开,说:“抱歉,切尔茜,我得走了,妈妈有事找我。听着,你等会儿在家吗……或许我会给你打电话。……是呀,没问题。你也一样……再见!”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带着电话,“嘿,妈妈!”他说道,转过屋角,来到厨房,把话机在双手之间掂来掂去。“什么事这样重要,不让我把电话打完?”
她正毫无必要地在一个白色格子花玻璃大碗里重新码放水果,变换桃子,香蕉,苹果的位置。
“女孩是谁?”她问。
“切尔茜•;;伽德纳。”
她抬眼望着他,一只手拿着一个绿色苹果,停在碗上。整个人突然变得僵硬,并抽泣起来。他十分纳闷,以为她突然失去自己的工作或其他什么。
他停止用手提电话作游戏,说:“妈妈,有什么事不对吗?”
下意识地,她拿起苹果,说:“我们到起居室去,肯特。”
他在刚才坐过的沙发上坐下,她选一个合适角度的椅子坐下,身子前倾,两只手肘放在紧紧靠拢的双膝上,让苹果在手指间转动。“肯特,”她说:“我要告诉你父亲的事。”
他呆住了。内心里任何思维都停住了,就好象他第一次从高台上跳水的最后几秒一样。
“我父亲?”他重复了一下,好象这个话题很新鲜。
“是的。”她说:“你是对的,是该告诉你了。”
他吞了下口水,眼睛盯着她,紧抓着手提电话,就好象是惊险过山车的把手一样。“好吧!”
“肯特,你父亲是汤姆•;;伽德纳。”
他下巴掉下来,似乎无法闭嘴,“汤姆•;;伽德纳?你是说……伽德纳先生,我们校长?”
“是的,”
她平静地回答,等待着,停止转动苹果,手指夹着苹果,悬停在毯子上方。
“伽德纳先生?”他凄然小声问。
“是的。”
“但他是……他是切尔茜的父亲。”
“是的,”她平静地说:“他是。”
肯特向后倒向沙发靠背,双眼闭上,右手仍抓着电话,大拇指用力钩住它,指甲都弯了。
伽德纳先生,一个他遇到的最好的男人。一周以来,每天都在学校大厅里,向他微笑,打招呼,有时还把手放在他肩上。从第一次相遇开始,他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善待自己的孩子,也善待别的孩子。在未来的一年中,从每周一到周五他都能在学校看到的男人,也是将要把高中毕业证书交到他手里的男人。
切尔茜的父亲。
我的上帝呀,昨晚上我还吻了切尔茜。
事情来得实在太快,简直没法应付。打击使他的头脑一片空白。他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一角,泪水使视线一片摸糊。
“我昨晚打球后,送切尔茜步行回家了。”
“是的,我知道。我十五分钟前才和汤姆分手,他告诉了我。”
肯特坐起来:“你去见了伽德纳先生?你……我的意思是,他是……”
“不,他对我什么也不是,他只是你的父亲。我们相见,只是谈了这件事,我们怎样向各自的家人谈这件事,就是这些。”
“那他知道我是谁咯,你说过他不知道。”
“我知道。肯特,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向你说谎。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想让你知道。要不是你和切尔茜这件事,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那倒是,不过,我和切尔茜之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该对了吧!”他扬起脖子宣布。
“当然没有。”她说,双眼下垂,望着手中的绿苹果。
他可以看出她听见这话松了口气。虽然他从来没有让她相信自己不随意乱交女孩,他也的确没有和女孩交往过。
“那他知道我多久了?”他问。
我领你去报名的那一天。在走进他的办公室以前,我一点也不知道他就是你们的校长。
“所以他从不知道有我存在?”
“他不知道。”
肯特俯身向前,把头埋进手里,电话机把头发推向头顶。屋里可怕地沉默着。莫尼卡把苹果放在咖啡桌上,拘谨地坐着,双手交叉,两肘向上,眼睛盯着射到起居室地毯上的矩形太阳光,眼中也是泪水盈眶。
痛苦了大约一分钟后,肯特扬起脑袋。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他?”
“他认出你来了,并问了我。”
“认出我来?”
“你和他长得非常像。”
“哦,是吗?”
她向着地毯点了点头。
肯特自己都不明白,在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感情怒火。“这么长时间里,你什么也不对我讲,现在却突然告诉我父亲是谁。这个人是我喜欢的人,而且我的长像也象他!”他停了一下,又吼起来:“那么,妈妈,你告诉我,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不要让我刨根问底!”
“你不会喜欢听的。”
“你以为我会计较吗?我想要知道。”
她花了点时间,整理思路,然后才开始讲起来:“他是我在大学校园里见过几次的男孩,我们在同一教室听过课,我记不起是什么课了。我总是觉得他很帅,但我们从未约会过。我甚至连他叫甚什么也不知道。读大四时,我在玛玛菲尔比萨店打工,负责送外卖。七月的一天晚上,我们接到电话,要我们送六份比萨饼到获学士学位的聚会去。是我送去的。他为我开门。他……”她散开绞在一起的手指,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他抓住我的手腕,拉我进公寓内。那里人声嘈杂,他们正在喝酒。地下堆着啤酒桶,甚至还有人稀罕地穿着女孩的衣服在那里。他认出我来了,向大家收集了一大笔小费给我,并说:‘你下班后,来这里和我一起喝点啤酒吧!’……唉,那之前,我从未作过那类事。我是那种你们称之为”紧屁股“的女孩,是个学者,非常正统,自律,只知道向目标奋斗。我真的说不出,为什么会那么干。下班后,我就去了,喝了几杯啤酒。一件事引发另一件事,最后我就和他上了床。两个月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肯特沉默了一分钟,狠毒地盯住她,“学士聚会,”他说,声音干涩涩的。“我是在学士聚会时生成的。”
“是的。”她小声说,“但那还不是最坏的。”
他只是等待着。
“是他得到学士学位。”她加上一句。
“他的?”
“他在下个星期结了婚。”
只过了不到一分钟,事情便弄清楚了。“哦,别告诉我……”他们的目光相遇,他挺直身体,她则很尴尬。“哦,就是和伽德纳夫人,我的英语教师?”
莫尼卡点了点头,眼光下垂,用一只手掌抚摸着另一只手大拇指的表皮。肯特把手机甩到沙发上,手机在沙发上弹了起来。他用双手遮住两眼,跌坐在沙发的软垫上。
“一夜情。”他说。
他母亲眼望着这个亚当偷食禁果的残余。回答:“是的。”一点自我防御的意识都没有。
“她知道吗?”
他们一家没人知道,但他现在正在告诉他们。
他母亲眼望着他修长的身体,身穿兰色长裤,嘴巴紧闭,似乎强忍着不哭出来。下巴和面颊长着浓密的胡子,以至每天都得修面。每一次吞咽泪水,喉头就脉动一下。
她伸手揉搓着他双膝上的粗斜纹布裤子。“肯特,我很抱歉!”她小声说。
他的嘴巴张了张:“是的,妈妈,我知道。”
她继续搓着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