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之歌-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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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盯住旁边办公室门上的铜字。
“是我。我在这里已经干了18年了。先是当教师,然后是校长。”他松开她的手。他们的手握着放在齐腰高的柜台上,有点尴尬。“显然你住在这个学区里。”
“我,……对,我们……”她有点慌乱,脸发红。“我刚搬来这里,我在3m公司当工程师。简直没想到,我的意思是一点不知道你住在附近。我连这个学校的校长名字也是几分钟前波拉茨姬女士告诉我的。”
“那是,事实如此。”他微笑着说,“道路交叉,又相遇了,是吗?”他把手放下,仔细地看她。她仍显得慌乱,不带一点笑容。给人的印象是尽力在掩饰自己逐渐增长的尴尬感觉。
“那么你现在有家啦……?”他将注意力转回孩子。
“只有一个,只有肯特。”
孩子的确是个帅小伙,和汤姆差不多高。
“你认识我妈?”肯特问,他对这个发现惊讶不已。
“很早以前的事,”汤姆回答,“1975年。”
“那以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莫尼卡迟疑地加上一句。
“好啦,我们之间的事谈够啦,让你在一边久等。你们到我办公室来谈吧,那里没这么乱和嘈杂。”
从他办公室里向外可以看到花坛和球场。他们分坐在桌子两边。快到晌午了,阳光从教学大楼东面楼顶泄下,照在靠南的窗台上。伽德纳一家的照片挂在那里,正对着汤姆的办公桌。
汤姆坐回自己的转椅中,轻松地举起双手,对男孩说:“他们告诉我你想打橄榄球,对吗?”
“是的,先生。”
这孩子很面熟。“你在原来的学校打过吗?”
“是的,先生。我在高一、高二都打。去年起,我是主力队员。”
“你打什么位置?”
“后卫。”
汤姆自己当过教练。他知道通过那些问题来判定小伙子是个团队型运动员还是自我型球员。
“你们的球队怎么样?”
“很棒!我有许多真正的好伙伴。他们很机灵,懂得打球。我们在一起打球很轻松,因为彼此了解,配合无间。”
汤姆很满意他的回答。“你的教练怎样?”
肯特只简单地回答:“我会想念他的。”这给汤姆的印象更深刻。再一次,他强烈感到他从什么地方对这个孩子有所了解。不仅长相,而且表达问题的方式都很熟悉。
“那么,请谈谈你的目标。”汤姆说,想更深层了解他。
“近期的还是长远的?”
“两方面都谈谈吧!”
“那好。”肯特把双肘放在椅子扶手上,两手相握,清清嗓子,想了想,说:“近期目标,是将体重涨到300磅。”他对汤姆微微一笑,一半羞涩,一半骄傲。“我现在是270磅。”
汤姆说“哇!”愉快地回他一笑。“那么,长远目标呢?”
“我想象妈妈一样,成为工程师。”肯特瞥他母亲一眼。他脸部暴露在太阳光下,吸引着汤姆的眼光。此前他尚未注意到,什么东西在他大脑中激灵了一下,带来一种提醒信息:头顶正中的头发形成小旋,其余黑发剪成短平头。由于发旋,使头顶看起来好象秃了。
这一点跟自己完全一样。
在他继续叙述的时候,汤姆认出的这些特征,好象一只脚踢在肚皮上。
“我想上斯坦幅大学,因为那里的工程专业和橄榄球队都很棒。我想我可能争取到橄榄球奖学金。如果我今年继续打球,他们的招募人员会看上我的。”
男孩直视汤姆,整个脸型与汤姆不可思议地相似,简直令人震惊。
汤姆转望他处,以除去心中的荒诞念头。他俯身向前:“能让我看看你的课程表吗?”
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兰色的纸面上,希望能在上面发现错误。这孩子选修的课很重:微积分、高级化学、高级物理、社会学、体重训练、高级英语等。
高级英语……由汤姆的妻子克莱尔教。
他低头长久地盯着课表,心里想,那不行,那不行。但当他再次抬起头来,看到的一张脸与他每天早晨在镜子里看到的脸太相似了,长条型,夏天晒成黝黑,棕色眼睛,鹰钩鼻,坚实的下颌,小酒窝。而头顶的发旋是他一生都在讨厌的东西。
他将注意力转向莫尼卡,见她正注视着自己的膝头,嘴巴紧闭。他记起在办公室外面相互介绍时,她表现得多么慌乱。耶稣基督啊,如果那是真的,为什么17年前,她不告诉我呢?
“啊,这个……”汤姆开口,但声音结巴起来,只好清清嗓子。“你的课表很重,而橄榄球又比所有课优先,你敢肯定能应付过来吗?”
“我想没问题。我一直都修这么重的课,也一直打球。”
“你成绩怎样?”
“我的总评成绩是3。8。妈妈已经要求我原来的学校将成绩单寄来,我想还没寄拢。”
一股奇怪的情感风暴卷进汤姆的血流中,他坐在转椅上推前一点,力图使自己不带表情地说:“我很喜欢我看到的和你所讲的。肯特,我想要你与教练戈尔曼谈谈。球队已经训练两个星期了,这事只能由教练来定。”
莫尼卡插话进来,自进入办公室以来,第一次直接迎住汤姆的目光。她已恢复了平静,但仍面无表情,表现出是个很有自制力的女人。
“他准备升大学,只有这一个打算。”她指出:“但如果在高三没机会打球,你知道对他获得奖学金的机会有多大的影响。”
“我知道。我也会和戈尔曼教练讲,请他考虑一下。肯特,你能在今天下午3点钟到球场来一下吗?球队要训练,我会把你介绍给教练。”
肯特看了他妈一眼。她说:“我看没问题。你先把我送回去,再用我的车来学校。”
“那好。”汤姆说。
这时,琼·波拉茨基插话进来,把头从过道伸进来说:“抱歉,汤姆,我忘了告诉肯特,我们有一个新生小组,每周星期四早晨上课以前聚会一次。这是个很好的互相认识的机会,不知你愿不愿意参加?”
“我愿意,谢谢!”
琼离开后,汤姆站了起来,其他二人也随之站起来。“好,肯特……”他把手伸过桌面,与肯特握手。在如此接近范围,欣赏着他漂亮的黝黑面孔,直接与之接触,汤姆的怀疑显得更难以置信。“欢迎你来hhh中学。如果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就请告诉我,我在任何时候都会为学生服务的。即使你需要与我谈话……我也很乐意。”
汤姆绕过桌子与莫尼卡握手:“莫尼卡,很高兴又见到你。”他想从她眼中得到什么暗示,但她什么表示也没有,只将眼光定在他左肩后面的什么地方,冷淡地保持着距离,回答:“我也是。”
“对你也一样,如果他在这里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请给我打电话。波拉茨基女士和我都会尽力帮你。”
“谢谢你。”
他们在门口分手了。
他望着他们穿过杂乱的外间办公室。有人已经将大厅的门打开,以便排除强烈的油漆味。收音机正在播放罗德·斯特华特的歌。复印机里向外蹦出一张一张黄色的纸,并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秘书正在桌子上忙着打字。有三位教师正一边清理邮箱一边闲谈。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没有人怀疑他们的领路人正在经受生活转折的冲击。他望着莫尼卡和她的儿子走出办公室,穿过大厅,走出敞开的大门,进入八月的阳光下。他们在人行道上边走边交谈,然后走下阶梯,继续走向那辆新的宝蓝色豪华轿车。男孩坐到方向盘后面,发动引擎,在他倒车、转弯时,太阳光从车身干净、晶莹的油漆上反射过来,最后,从他的视线中消失。
此后,汤姆才动起来。
“我想呆会儿,别打扰我。”他告诉多娜·梅依,关上门。这门除了他与学生谈话时,通常都开着。他瘫坐在转椅上,正对着没有窗子的门,头仰靠椅背,感到自己身心被什么束紧了,仿佛一根大树倒在胸膛上。他的肚子在抖动,恐惧的打击正在向他逼近。他闭上眼睛,试图抵制恐惧的袭击,但毫无作用。
拉开门,睁开眼,他感到一阵晕眩。
他走向窗台,站在倾斜的阳光下,一手捂住嘴,一手扶肋骨。在外面的花台上,阳光一条条地照在修剪整齐的花草上,在修整过的树上留下斑点,使式样古旧的野餐木桌改变了颜色。远处,网球场的铁丝网在阳光下投下网影,
汤姆对这些景色视而不见。他看到的是肯特·艾仁斯的漂亮面孔,和他母亲先是紧张、羞愧,后来又毫无表情,尽力回避与他的眼神接触的面容。
我的老天爷,难道这孩子是他的?
时间很合拍。
那是1975年7月的第三个星期,是他即将与克莱尔结婚的日子。此时她已怀上罗比。他眼光散乱,似无所见,深感后悔。18年前的一次对婚姻的背叛,尽管只是婚前犯下的过失,却使得他与克莱尔多年建立起来忠贞的婚姻关系褪色不少。
他把手放下,深感羞愧,似乎喉头有一粘块贴着,就象一块硬糖,每次吞咽,都搁搁绊绊的。或许这孩子没有17岁,只有16岁,或18岁。总之,不是所有高2年级学生都是17岁。
但是以普通常识看起来,肯特·艾仁斯的身高和体形发育远不止16岁。他显然每天都要刮脸,肩部和胸膛都已经是成人的样子了。更进一步,他的体形与自己惊人地相似,也打消了他的怀疑。
他站起来,站在全家福照片面前,抚摩像框。照片上是:克莱尔、切尔茜、罗比。
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获得学士学位庆祝聚会的事。
啊,上帝,千万别让这个孩子是我的儿子。
突然,他转过身,拉开门。“多娜·梅依,你将肯特·艾仁斯的报名卡归档了吗?”
“还没有,正在我这儿。”她从桌子上找出来,递给他。他拿回自己办公室,跌坐回椅子上,仔细阅读卡上的每项内容。
肯特,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