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火女郎-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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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野从来没见过她“咬牙切齿”的模样,这其中必然大有文章。
“他害你受了那么多苦,难怪你讨厌他。”
“大哥,我不想再谈有关他的事不要说了好吗?”
谁错谁对,谁是谁非,只有她自己最清楚。那场车祸硬要把所有的责任归咎给龙骧是不对的,若要认真追究起责任,错的人该是她,是她不该让王羽把车开得飞快。
王羽,一想到他,她的心又难免一阵酸痛。
沈野怎么不晓得自己小妹的心事,少女情怀总是诗,难堪的初恋破灭,任谁总要神伤好一阵子的。就像他一样——一想到这里,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要忘记的丁绯又浮上心间。
天哪!又要走火入魔了!
“拾叶,那个男人不值得的,他不是你命定的白马王子,他放弃你那可是他的损失喔!”
“大哥!”不说还好,一点破,沈拾叶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好了,不哭不哭,哭花了脸,伤了身体,划不来的!”
她是真心爱过他的,就因为如此,她才无法真正放开心胸去原谅龙骧。
揩净了眼泪,沈拾叶有些羞赧,匆匆地丢下话:“我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她后脚跨出门槛,沈野才松了口气,这次,换成沈父进来了。
“爸!”
沈父约莫六十开外,因为保养得当,头发大半还是光亮的黑,脸上也因为少风少雨的吹袭,让人看不太出来岁月的烙痕,中庸的身材,高级质料的衣服,衬托出一个企业家的最佳形象。
“我是上来告诉你,你钟伯父和囝囝他们来了。”
“你怎么不让江嫂来知会我一声就好了,还自己走一趟?”
“嗯,”他清了清喉咙。“我有些话想跟你谈谈!”
谈谈?这似乎不是什么好时机。
“老实说我对这门亲事不赞成也不反对,再怎么说娶老婆的人是你,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真要娶个相看两相厌又相敬如‘兵’的老婆,那样的人生会很无趣的。”
“爸——”
当初急呼呼要他回来执掌家业的人,此刻又不知心底打的是什么主意,沈野迷惑了。
“你还记得你三十岁时我曾告诉你的话?”这次来考他的超强记忆了。
“爸,你不要兜圈子,拐弯抹角的;有什么话你就开门见山地说,好不好?”
“是你要我说的!?”由此可知不会是什么好话。
“是。”除了“是”他还能说什么?
“你会放弃阿绯那孩子,我很惊讶。”
“爸!”果不出其所以然。沈野烦躁地直想抓头皮。
“是你要我直言不讳的!”
显然沈父是打太极拳的高手,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她不爱我!”他嘶喊。
“谁说的?那孩子从小眼底便只有你,这点我们可看得很清楚。”沈父理直气壮。“你的眼中也只有她一个人不是吗?”
“不要说了,爸!”现在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些话!
“你母亲可是打定主意要你娶钟家的囝囝,你心底最好有个数,要不要,要拿定主意,免得到时后悔莫及。”
先是沈拾叶,然后是沈父,难不成全是来抽沈母马后腿的,由此可知,丁绯的人缘可不是普通的好!
“爸!客人来了,咱们下去吧!”沈野不想再继续这段只会扰乱他心情的对话,匆匆走出房门,头也不回地奔下楼。
第八章
凭良心说,钟紫妍的美貌已属人间少见,清灵的眉目,鼻是鼻,唇是唇,秀外慧中的气质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是出自良好家庭的大家闺秀,秀丽端庄,完美无缺。
这样的女孩几乎是所有男性娶妻的标准。
一顿饭的接触下来,沈野感觉得到钟紫妍对他的好感,撇开利益输送的联姻关系不说,他对她也有相当的好感,但也仅止于好感,和有没有爱意谈不上边。
可是这就已经足够,他不要爱她,不想再给任何一个女人伤害他的利器。
冗长的聚会下来,他刻意隐藏心底的厌倦和不耐烦,把应酬的笑容挂在唇边,对于老一辈愈来愈热络的气氛,根本无动于衷。
他的心收不回来,仿佛他一踏上台北的家门一颗心就遗落在另一个时空。
如今坐在水晶吊灯下,看着衣香鬓影丽人的人不过是个没有心的傀儡。
为什么会这样?这样的结果不是他自己选择的吗?他的心为何是空的?
“阿野……阿野!”
“呃,是。”
这样的反应是失礼的,他迅速武装起自己的面容。
沈父眼光古怪地扫巡过他,没有苛责他的心不在焉,只轻描淡写地带过:“阿野,我正和你钟伯父商量请他们在台湾多逗留些日子,好让你和紫妍多些相处的机会,你看如何?”
“当然好,欢迎欢迎!”
“还有,我看紫妍也一个人坐了大半天,你是不是该过去陪陪她,尽一下主人的本分?”
“是的,爸爸。”
他的悉听尊便没有博得沈父的赞赏,反倒令|Qī…shu…ωang|他蹙起老眉来。
沈野打起精神,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在钟紫妍面前,他文质彬彬,礼貌周到,谈话诙谐,几乎是个完美情人的化身。
“大哥!”原本“下海”来当配角的沈拾叶,顾不得黑色小礼服的绊手绊脚,从客厅的一隅飞奔而来,小小的脸庞尽是一片惊惶。
“有事?”沈野含笑地问。
沈拾叶微吁过一口气,不着痕迹地道了歉后将沈野拉到一旁。
“怎么回事,小妹,你的脸色这么差!?”
“大哥!”因为紧张的缘故,她的声音哽在喉咙,越是着急,越是结巴得厉害:“丁奶奶……打电话……来说……说丁……绯……”
“小绯?她怎么了?”
想不到沈拾叶的一句话便轻易撩拨起沈野隐藏了大半夜的真性情,防盾盔甲尽卸。
“失踪了……”她终于挤出最后想传达的讯息。
“失踪了?”沈野大吼,声音铿锵得震慑全场。他一把攫住她。“你听错了还是语误?”
“大哥,”她拚命吸气,沈野的力气大得几乎将她的肩胛骨捏碎。“丁奶奶说丁绯已经失去联络一天一夜了,她很担心……”
一天一夜?沈野的心痛得几乎要爆裂开来,那个没心机的小笨蛋又替自己招来了什么麻烦?难道她一生一世都不肯放过他是吗?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用力推开拾叶后,倏地往外跑。他的心完全被恐惧和晕眩盈满,听不见沈父在后头大喊他的名字,看不见家里的人在他身后乱成一团,他的整个意识里只有丁绯。
“你有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一团乱里沈潜悄悄移到小妹身边,若有所指地说。
“二哥,幸灾乐祸是最缺德的行为,小心报应不爽喔!”她语中的忧心如焚多过松口气,她没有沈家老二的乐观。
“哎呀,我们劳师动众地陪大哥演这出‘失恋记’已经够仁至义尽、两肋插刀的了。追女朋友要靠自己的本事才精彩,剧情峰回路转、紧张刺激才有看头啊!”他拐拐沈拾叶的手肘。
“要是让大哥知道你那么没同情心,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恋爱还真是痛苦,又冷又热的,一不小心就不成人样,我看我还是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对他小妹的威胁,沈潜是有听没有到,自顾自地大放厥词。
“你想得美,搞不好下一个一头栽进去的人就是你!”通常喜欢幸灾乐祸的人最容易中奖。
“乌鸦嘴!”他拍了一下她的头。
“搞不好拖你下水的那个人就是‘乌鸦嘴’的灰姑娘!”敢说她是乌鸦嘴?亲爱的上帝啊,为了帮小女子出口恶气,你就派只乌鸦小姐惩罚他的口不择言吧!阿门!
沈拾叶腹诽了她二哥半天,至于灵不灵验,这可就要问上帝了!
※※※
他当真用钱来收买她。
遑论她卧房里极尽奢侈壮丽的装潢和佣人们把她当做女王般的伺候,韩追出手之阔绰,常令丁绯瞠目结舌。
成套的衣帽,应有尽有的配件,一辈子都穿不完的鞋子,全都是赫赫有名的品牌。
她讨厌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最初两天她还能阿Q地勉强自己放下紧绷的心情,四处浏览探险,然而每到一处,随时随地突然出现的佣人和跟班抹煞了她再去任何地方的兴致。
默然独坐的日子不是很乏味、无趣吗?
才不呢!
韩追造访次数之频繁,时间长得让她想喊救命,光是应付他,便足以令她筋疲力竭。
才想着呢,丁绯知道他又来了。
“小绯,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来。”他愉悦的声音比人还先到。
她翻书的动作立即停顿下来,而韩追也自动地入座。
“你不需要花钱去买那些无用的东西,浪费金钱。”
他顽固得像头驴子,这样的对话究竟要她重复多少遍?
受伤的感觉再次像阵冷风划过韩追的心。
不管他花尽心思找来什么东西,她从没在乎过,也没见她流露出一丝快乐;甚至连敷衍的笑容也不曾见过。
爱上丁绯,是他始料未及的事。当初不肯放她走是基于一时嫉妒,他有自信能够驯服她,让她变成他所有情妇的其中之一。
等到他一不小心发现自己对她的关心和渴望已经超过那些他再也想不起脸孔的情妇群时,才明白自己不对劲的地方。
他越来越渴望她,她的举手投足,她的浅笑发怒,他全视若珍宝。
他的爱,从没给过人,于是,他便纵容自己一步一步沉溺下去。
“你还没看到东西怎么可以马上断言我又花了冤枉钱?”他依然兴高采烈。“你瞧!”
韩追把一个藤编的篮子放在桌上,提把下覆着红白相间的格子布。
他该不会是想邀她一块儿野餐去吧?
韩追没错过她眼中传递出来的迷惑讯息,他故作玄机地顿了顿后才慢条斯理地掀开布。
“哇!”
说不意外好像有点自欺欺人。丁绯原以为就算要野餐也用不着这么慎重其事,若要说是金饰银钻之类的珠宝用这么大藤篮也未免太夸张了些,好奇心一旦被勾起来,不免又多看了一眼。
一只小号的马克吐温从蓝底探了出来,虎色斑纹和毛绒绒的身体抓不牢篮子的边缘,猛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