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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夜合花-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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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他现在端着糟鱼,不知父亲是否中意。

他挖一勺饭,挟上糟鱼,吹凉后送入父亲嘴中,仔细观察着父亲地神情。

当见到父亲含着泪,张嘴还要再吃时,那一刻他的心,像被谁狠狠往下拽,没由来的酸楚。

“再吃一口梅干菜?”他再挖一勺梅干菜。

父亲已是满脸泪,好强了大半辈子,何曾在人前如此哭过。

这顿饭,对父母而言,又何其珍贵。

一向挑剔的父亲,破天荒吃下两大饭。若不是薛云烬劝说,父亲还打算吃下去。

收拣碗碟时,父亲忽然拉住他衣角,不准他出门。

“爸,我不会倒掉的。我让人留着,明天热给你吃?”

他保证,父亲才算松了手。

薛云烬替父亲擦净脸,又打来一盆洗脚水。试过水温后,才小心翼翼将父亲的脚泡进去。

长期不活动,脚板都翻起一层层脚皮,有些溃了口地地方,他格外留神,尽量不搓到这边。

明知父亲不会有知觉,可他还是生怕会弄疼。

突然,父亲咿呀喊叫,他一抬头,便见父亲举着右手,拍打着胸 口。 

开始他没弄明白,后半才恍悟,忙说:“你是要我跟你说话解 闷?”

父亲先点点头,又摇

 是拍着胸口。

“说心事?”他试探,果见父亲忙不迭颌首。

可他早已不习惯对人倾吐,一时很难启齿。

“我哪有什么心事。”

父亲不依,动了气。

薛云烬叹口气,抬起父亲的左脚,一边擦一边说:“其实我也没什么可说。不过有件事得告诉您,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望您了。我现在正在愁,找谁来照应一下。本来我也不打算假手于人,可万一有事,也得让教会能联系上。不过您别担心,我会选个可靠地人,不让您受委屈。”

他略一顿,似做了决定,“想来,我唯一可以放心托付的,也只有他了。那人是和我一起训练的兄弟,人倒是蛮仗义。你到时候见了他,肯定会喜欢他那性子的。”

听到这里,父亲忽然不再闹腾,反而耷拉着脑袋。

薛云烬并未发觉父亲的变化,继续按着父亲地脚板,顺着往上揉,

“这次得到老师地举荐,我有幸和其它九人,一同派往德国受训。特训完后,就可以进入委员长现正策划的组织‘复兴社’任职。能进入复兴社的,可全是委员长地亲信,并且都是一等一的精英。无论如何,我都得在各方面做到最好,否则太对不住自己,也辱没了您当年的威 名。”

“想来也可笑,从年少开始,我好像一直在接受特训。接着是没完没了的任务,一个接一个,由不得我推脱。以前我的理想是学您当一名纵横沙场,负伤也敢上战场继续杀敌的勇将。可从很早起,一切都由不得我。整日的算计,提防,已分不清敌友。有时候上头派下的任务,好几次险些要了我的命,也有些任务不是要我的命,却要了……”

薛云烬忽然打住,难堪的一笑,将父亲抱上床。

“好了!今天您可得躺床上好好休息,以后我不在更要保重身体。免得我在国外还惦记这里,分了神,可就不妙了。”

他拉过床尾的薄毯替父亲盖上,生怕父亲会闹别扭,结果父亲偏过头,合眼而眠。

这整晚,薛云烬就坐在父亲床边,想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父亲很早便醒来,似乎知道他要走,执意坐到窗前,因为从这里可以瞧见院门。

薛云烬抬腕看表,两小时后,开往南京的轮船即将启航。

可父亲不舍得,拼命拉着他的手掌,努力想说些什么,却哽咽难 言。懊恼得直捶腿,恨这身残躯,连跟儿子话别都办不到。无论他怎么宽慰,都不肯停手。

此情此情,为人子情何以堪?

薛云烬‘扑通’跪在老父跟前,重重叩了三记响头。

“爸,我无能安顿父亲,让您安享晚年,是孩儿不孝!”

扬起脸时,他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儿子此去别无他想,但求父亲能善待自己,切勿再自暴自弃!只有您一切安康,我在他国才能静心受训,谋取功名。否则我争得这一 切,又有何用!我只剩父亲您了,请您务必要保重!让我也能走得安 心。”

父亲不语,已泣不成声。

他心一横,倏地站直身,朝父亲敬了一个军礼!

“军事委员会密查组薛云烬,特来请辞!望中将批准!”

这是父子的离别,更是军人的。

纵使再伤悲,可一想到肩上的肩章,个人感情陡然消失不见,只留满腔的使命感。

对于戎马半生的父亲而言,这无疑是下了一道军令。

最终,父亲放开手,颤抖的抬起腕,回了一个军礼。

恰巧一缕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犹如闪耀的屏障,在他和父亲之间筑起一道墙。耀眼的光芒,令他看不清父亲的脸,但却能感应到光束的对面,是父亲毕生的寄托。

或许也是,两代人过去与未来的,轮回。

(附注:‘复兴社’全称‘中华复兴社’。是以黄埔军校精英军人为核心所组成的一个带有情报性质的军事性质团体。其中有大名鼎鼎的戴笠,蒋介石则担任社长。正式成立时间为1932 。另,军事委员会密 查组为1927年成立,后32 改名为‘复兴社特务处。’)

英雄泪?百姓冢

用过饭,颜开晨就动身去约好的地点等康少霆。正好 身的中山装,衬得书卷气十足。

颜开晨眼尖,瞧见他手中捏本杂志,要来一看,原来是商务印书馆创办的《东方杂志》。这本杂志是出了名的中立派。

“今天不是说去视察几个周边地段吗?你拿本杂志来,那些难民谁看啊!”颜开晨犯嘀咕,随手翻了几页。

“我也是在路上撞见以前的同窗,他给我的一本。”

康少霆伸手指住某页,特意重点几下。

“瞧这一段:盖严格论之,此次水灾,纯系20年来内争

非偶然之事。芶无内争,各地水利何至废弃若此。各地水利,芶不如此废弃,纵遇水灾,何至如此之束手无策。”

他别过脸,望向还浸在水中的断壁残垣,握紧拳,

“这道理大家都懂,唯独当局置若罔闻,图一时之利。所谓的视 察,无非安坐战舰,由苏至鄂,巡游上千里,便以完事。可时至今日,拨下来的赈灾物资还远不够小半难民之用!而我所能派发的物资,早已是捉襟见肘,熬不过几日了。”

“那可怎么办?不如呼吁募捐,或许还能撑阵子。”

“这个我早就试过了。眼下物价飞涨,让大户们出钱倒容易,可所需的东西难调。前些时候派过人去外省采办,结果其它省份也是供应不足,自用还嫌不够。这样下去,也不是法子。”康少霆对前景很是担 忧,语气不由沉重。

这时有船夫过来。他回身牵住颜开晨。让她先坐中间,自己坐船 尾。 

待划离市区有段距离,颜开晨才回应他之前的话。

“其实从开始我也想到会这么样。是到如今,过多指责政府赈灾无力,又有何用。不如另想法子吧,总得熬过这些时日。”

“是呀。”康少霆只能叹气,“好在最近水位正下降,总算有所转机。”

颜开晨一笑,宽慰道:“你想开些好!免得总是钻牛角尖,反而容易自我局限。”

康少霆忽然转看她的脸。眉宇间透着一丝诧异。

“平日看你有点小丫头气,可有时说的话却很成熟,好像能看透人心似地。真不知道,哪个才是你。”

“凡事都有双面,何况人?反正无论哪个,我们都是朋友不就成 了!”颜开晨一笑了之。话题也就此搁浅。

不多时,船划到了目地地。

还没下岸。就见到远处吵囓一片。划近细瞧,原是巡捕和士兵们正与当地的难民发生争执,临时搭建的篱笆都快被难民挤垮了。这时有几艘大船靠过来,又跑下来一批士兵前去增援。康少霆一瞧带头的士官,竟是他素日不喜。却深为父亲器重的梁团长。

这人向来心狠手辣。见他今天亲自带队,康少霆琢磨怕是要出大 事。可他是背着父亲出来,况又一身便服。只好先留在船上。

颜开晨见他神色忽然紧张,也不便细问。

正如康少霆所想,那梁团长一来,马上命令手下准备开火。有些不服的暴民当场被击毙,吓得其它的难民连连后撤。他又调遣数名士兵,向什么东西上泼洋油,而周围的难民则是撕心裂肺的哭嚎。

康少霆再也忍不住,不顾颜开晨的劝阻执意下了船。

不曾想,摞摞尸体横陈人群中——被士兵浇泼地洋油烧得旺盛。那些烧得滋滋作响的尸体,竟似能听到隐约的嘶喊。

旁边一位大爷突然哭昏过去,康少霆猛地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一把揪住冷眼旁观的梁团长,手指颤抖的指向焚尸,

“这里,是不是……还有活人!”

梁团长不作声,他身边地警卫员忙跑过来拉扯康少霆,结果康少霆一拳把来人的鼻子抽出血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扯我?!”康少霆厉喝,恼得对方拔枪相见,却被梁团长拦下。

“瞎了狗眼地东西!还不快滚一边去!他是少将!”

梁团长又一使眼色,周围的士兵忙将剩余的难民赶离现场十米之 外。 

他讨好的走到康少霆跟前,轻声道:“少将你有所不知,这些人全是得瘟疫死的,不烧不行啊!那些活着地八成也染了,此地实在不宜久留,不如我护送少将回府吧。万一司令怪罪下来,我也担当不起啊!”

“为了制止瘟疫扩散,所以就要不择手段?”康少霆眼眶不觉发 热,这堆熊熊烈火中,居然还有未断气地病人!如此令人发指的残忍手段,偏偏出自保家卫国的军人之手!

“这也是政府命令。毕竟瘟疫如果在城区扩散,后果一发不可收 拾!况且这里早已被化为隔离区,可这些难民还想跑出去祸害其它人,这岂不是用心险恶嘛!”梁团长颇为委屈地申诉,仿佛他才是受害者。

想到此,康少霆竟再也无法慷慨成词,他只消望一眼这些难民,便可知为何他们要暴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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