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合花-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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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差异?”“恐怕你不肯帮忙的缘由,无非是因为我和你的过去吧。”她发誓绝口不提过往,可薛云烬的大道理她听够了!这种愤懑让她变得极端,从未发觉他会如此令人憎恶。而薛云烬错愕的反应,更令她有种报复的快感。原来,他也有极力想回避的事情。
“无论过去是虚情假意也好,真情真意也罢,想必总教官的懊恼不亚于我吧?我不过是平民百姓,无权无利照样过得下去。再不济,横竖号子里也能挨过春秋。可教官你不同。你有身份有地位,有这数百人的训练营,怎能让我这个污点脏了你披红带彩的铁招牌?怪不得你要撇得干干净净!”她冷笑。“你这算是威胁?还是有恃无恐?”薛云烬本不是轻易动肝火的人,可那段过去从来都是他心头的刺。被她恨之入骨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不敢。毕竟中国人自古都有‘大树底下好乘凉’的心态,我不过是活学活用。要是教官不喜欢,从此我再也不会提。”薛云烬能利用她,是因为他有那个资本。她?至少现在还不够格。“今天你可谓新仇旧恨都一并发出来了。好在你提醒了我,撇清,确实一定要。我想下一次,你不会再有这个胆量冒险了。”他拍拍掌,召来几名卫兵。“多谢总教官又给我上了一堂课。求人,果然不如求己,因为谁也靠不住。”她很自觉,不需要人‘请’。“你明白就好。”薛云烬望着她,脑海不听使唤的又再次闪过从前的点点滴滴。那时他虽抱着任务才接近她,可有些变化是连他都控制不来的。兜兜转转,不过是场自欺欺人的把戏。下意识摸向肩章,这才是他需要直面的现实。一转眼,又恢复了冷漠的神色,厉声命令:“将她押送禁闭室,以重刑看管,十日内不得释放!”“是!”卫兵们也中气十足的应答。
段思绮被他们架住双臂,没有反抗。禁闭室在哪里,是什么样,她一概不知。她只知道她怕坐牢,怕得要命!如果死能成为一种解脱,那么牢里则是比轮回更漫长的摧残。禁闭室无疑就是她第二次的牢房!她不想去那里,可她还能求谁?难道再让薛云烬瞧不起?“慢着!”薛云烬突然喊住他们,一指段思绮,“你把这些给我一张张拣起来再滚。”就在刚才,他不小心将书桌上的资料拂掉,雪白的纸张散落一地。卫兵们松开她身上勒得紧实的绳索,将她用力一搡,差点又扑倒在地。段思绮不情愿的蹲下身子,压制着那份逞强,一张张拣。拣着拣着,她忽然激动起来。没想到那些资料居然会是她一心想得知的考评!只见十一号历次的考评一目了然,果然和她原先猜想的不谋而合。这个惊天发现无疑振奋了她,哪怕是关进禁闭室也在所不惜!
十天在有些人看来,不过一转眼,一扬手,一回首,便已不经意掠过。段思绮熬这十天,却比预想中更为艰辛。黑房子美其名曰:‘禁闭室’。意在令人思过,静心;绝外界一切红尘俗物之喧嚣,取室中半点幽寂涤愫心。段思绮作为重刑上宾,获得的自然是最高级别的待遇。再配上看似威严却带超脱的“雅室”--后山山坟与训练营的交界地段有些原来农民居住的老泥房,段思绮分到最末一间。
之所以称呼这里为黑房子,只因为白天屋内都十分阴暗。原先屋内的通风设施全被泥封上,新凿的几个泥孔除了便于空气流通,还便于监视。在房屋正中有一个木牢笼围起来的正方形深坑,浑黄的泥水不知存积了多久,有些水蜢还浮在上面,等她被士兵强制塞进坑里才肯飞走。泥水淹没了她半截身子,感觉非常寒冷。似乎黏糊糊的泥泞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生物正爬上她的双腿。她想往上蹿,让身子离水面高点,可头已顶住木笼,她只能安分的泡在水里。忽然想到有犯人曾说过还有一种特殊的牢房--水牢。或许和这个相差无几,都是用来虐待犯人的刑具。
释放是在十天后的傍晚,回到宿舍看到有两个人没去用餐,段思绮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向自己的铺位。羊角辫本来躺床上小憩,看到她回来,忙翻身爬过去:“你回来了!我们昨晚还说你来着!”羊角辫一笑,脸上那块大大的淤青显得格外滑稽。段思绮指着她的脸,皱起眉:“你这是怎么了?”
“诶!你这才是怎么了!”二十三号突然冲段思绮叫起来。原来段思绮的长裤虽然遮住了泡得惨不忍睹的双腿,可露出来的脚踝还是被眼尖的二十三号瞧了出来。她只好遮掩道:“没什么。”“还没什么!都皱得跟老婆婆的脚一样,还破了皮!”二十三号好事的撩起她裤脚,大吃一惊:“妈呀!你这腿怎么白成这样!摸一下感觉能把皮给搓破了!你不是关禁闭吗?怎么像泡澡堂子了!”“都说没事了!倒是你们,这个时间怎么不去用饭?十四号这脸又怎么青了?”段思绮岔开话,二十三号料想她心里肯定难过,也不好再追问。于是转坐到羊角辫旁边,用食指轻轻一戳,“她这叫自作自受!光荣着呢——”
羊角辫拍开她的手,不服气的半跪在铺板上,“什么话!我可是光明正大的,是丙组那丫头太阴险!趁着搏击训练,故意对我报复!”二十三号冷笑,反口道:“那人家为什么要报复你?莫非你是金镶玉?还是身有奇香?所以招马蜂蛰?”“……那也怨不得我!她们组长不争气又不是我害的。”羊角辫小声嘟囔。段思绮听得一头雾水,忙细问:“怎么现在都已经分组长了?三组都分好了?”“是啊。你被关之后,三组就选出了组长。说要参与什么任务,所以得在这三人中挑选胜者。后来甲组和丙组落选了,我不过是一时高兴,奚落了甲组几句,谁让她们平时老是趾高气昂。哪知丙组学员却故意使坏,我又没说她们,是她们不厚道!害我今天气得饭都没去吃,免得被人看笑话!还有我们组的……”
“我们的组长是不是十一号?”
“你知道了?!”二十三号和羊角辫异口同声,她们不相信她被关禁闭还能得到风声,“你是怎么知道的?如果是猜的,也太准了吧!”
“真是猜的。”段思绮坦诚相告,认真得决不像撒谎。
曾玖雅胜出当天,她的训练课程有了变动,晚上也不准再回宿舍就寝,营里单独有安排。因为这项任务,她是个关键。要说这个关键有多么重要,倒也未必。但给她发挥的机会却只能一次,所以她必须演好戏子这个角色。
在家乡的时候,曾玖雅就曾经在家里客串过小花旦,倒不是她多热爱戏剧。虽然父亲在世时家里常搭台唱戏,她也会哼上几段。可那时候她只敢躲闺房里偷偷唱《牡丹亭》中最爱的几段,这对于女儿家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后来戏班里有个最漂亮的花旦成了她的后娘,从此父亲再也不请戏班子,而是天天在园子里听后娘给他一个人唱;坐在他腿上唱,唱得彼此都衣冠不整。
这些是她无意撞见的,那时她害臊的溜回房里,再也不曾逛后花园。这种尴尬是包含着仇恨在内。当过世的母亲地位完全被名戏子代替,最敬爱的父亲也无暇关怀子女,这种失衡的落差,多少带有浓烈的酸意。为了逃避这种‘失宠’的尴尬,她选择去市里最大的中学念书,即便成绩次次都名列前茅,可父亲从来都只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清楚父亲要的是个脸面,并非一个才女。甚至父亲临终前仍是嘱咐她:玖雅,我让小妈给你找了个好人家。别再念什么书了,找个好丈夫才紧要。
然而父亲所托非人。后娘不仅在道义上背叛了他,还把戏班子搬到家里,其中有个小生唱戏唱进了后娘的房里。曾玖雅想着父亲尸骨未寒就这般张狂,当面驳斥了几句,结果换来了一顿毒打。后娘的野种——那个黄豆眼的小儿子拍巴掌大笑,横看竖看都不像曾家人。可父亲曾经为了这个小孽种,为了这个破戏子,把敢于说实话的大哥逼走,把族内的亲戚也都得罪光,以至丧礼都是草草办的,连大哥都不曾来吊唁。所以孤立无援的她,才被这些个外人欺负。为了进一步羞辱她,后娘强迫她扮起花旦,当看杂耍一样对台上的她指指点点。那个梳着三七头的小生讨好卖乖的搂着后娘,对台上的她漫骂不休。后来偶然听到旧同窗提起武汉有免费招生,她当下托女同学替她典当了母亲留下的所有遗物,连夜逃出了家。
在离开这片故土时,她一次都没有回头望那么一眼,但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有一天她一定会回来!不但要夺回她应得的,还要让那些迫害过她的人,生不如死!
为了这个誓言,她只身来到了武汉,可不想却入了地狱。现在她又得再次扮演戏子,只不过如今和她搭戏的不再是后娘的爪牙,而是邝教官。毫无疑问,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可心里还是有些紧张,毕竟面对的‘观众’是一群大老爷们,这间‘福兴’酒楼便是她施展的戏台。
曾玖雅惴惴不安的走向二楼雅座,一眼就瞅见邝教官。她尽量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风尘气,还得不着痕迹的引起后面一张酒桌的男人们注意。她虽不是至关重要,但绝对是不可缺的导火线。此刻邝教官浑身商人打扮,笑着朝她招手。曾玖雅心一横,权当自己便是真真正正的戏子。她笑盈盈一扬手,扭着腰肢移步到他桌旁,香帕子往他面上轻掸,娇嗔一声:“就你性急!还怕我跑了不成?”“呵呵……我还真怕你跑了!”邝教官调笑,顺势将她拉进怀里,曾玖雅便大喇喇的坐到了他腿上。虽然她脸上笑靥如花,心里却不大乐意。念及日后还得仰仗他,只好忍耐。
邝教官将怀中人揽紧,嬉皮笑脸的讨赏:“我的小姑奶奶,迟来该不该罚一杯啊?”“罚不罚的多没意思!”曾玖雅冷着脸,一把抢过他手边的小酒盅,仰脖子喝个干净。末了将空杯子往他眼皮下一晃而过,耍起嘴皮子。“先干为敬,一滴都不剩!要姑奶奶陪你再喝一杯也无妨!咱们之间也少那些个虚的,做人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