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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敦煌遗梦-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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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外婆那里知道了“往生咒”并且会背上几句。神圣的“往生咒”被作为病笃乱投医的法术,外婆的灵魂地下有知也要骂的。
  但是“往生咒”的确很灵。在她反复念涌了大约第六十遍的时候,她看见浓黑的云似乎慢慢退去了墨色,在变浅了的边缘,好像有淡淡的金光从那薄薄的云翳中透出来。她想起外婆讲过的关于天门开的故事。每年一度的佛祖显身,大约是在七月里的某一天,哦,如果按阴历计算现在正是七月……
  佛祖坐的是金色的马车。左有普贤,右有文殊。东方的佛祖与西方的阿波罗神为什么都要乘坐金马车?阿波罗并无胁侍,大约是为了更方便地追逐他心爱的女神。那么佛祖将如何显现呢?以法身?应身?还是报身?
  据说很早很早的时候,佛像是从不出现的。因为早期佛教认为佛既然是超人化的因此不能规定具体相貌。在印度阿育王时期,表现佛的“逾城出家”不过是几个男子向巨大的佛的足迹礼拜。凡佛出现在艺术品中时,不过是用法轮、宝座、菩提树等等来象征与隐喻。
  直到犍陀罗时期才出现了佛像。
  她觉得。自那时起,佛更失去了真实。现在她想起佛的时候,宁可把他想象成菩提树,想象成莲花,甚至想象成海洋,想象成刚刚诞生的纯洁无瑕的婴儿。
  第四章 观音大士(03)
  后来黑暗中真的响起一个慈和的声音。
  一辆无声无息的黑色轿车停在她身旁。现在她回忆起这轿车,身后还会突然感到冷嗖嗖的,像一只又湿又凉的黑色甲壳虫突然爬上后背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被那慈和的声音成功地掩饰住了。一个女人探出头来,在车灯的反光下星星看到一张极其和善宽厚的脸,长长的下巴双了两层但并不难看。眼睛是秀长的、眉毛是疏淡的,看不清表情,她只觉得那脸矜持、端庄,活像观音大士本人。
  “你要去哪里?”
  女人大概是第三次这样问了。星星一步跨到车窗前,这一步的距离她没有掌握好,突然离那女人很近很近,过分地近了,几乎和那女人的鼻子贴在一起,她暗叫惭愧,急忙调整,可那女人似乎并不在乎地微笑了。
  “我……我要回三危山招待所。”她几乎是向那女人耳语。这时她看到女人秀长的眼睛里潜藏的威严。
  车门开了,她钻进去。她看见里面除了司机之外还有个男人,脸朝外背对着她。但那背影鼓鼓囊囊的熟悉得可疑。
  “三危山招待所,”那女人轻声从鼻子里哼哼。她总觉得那女人有很重的鼻音,而别人比如无哗却没感到这个。这一点后来成为他们认证某个人的关键的不同点。
  当时那黑色轿车无声无息地驶向三危山招待所。那个男人背对着她响起轻微的鼾声。星星悄悄掀开窗纱,看见三危山附近的浓云依然倾泻着淡淡的虹霓。这究竟是清晨还是黑夜?她忍不住看看那观音大士,大士似乎也正在看她。目光相对,不得不找出话来说。
  “真是太……太谢谢您了。”
  大士抿嘴一笑,摇摇头,像是在说些微小事不足挂齿的意思。使她更觉得大士充满一种大人物的派头。于是她索性倚小卖小,开始一些故作天真的问话。
  “我应当怎么称呼您呢?”
  大士仍然微笑不语。这时她注意到大士穿的是银灰色的外套,里面露出浅灰色条纹的衬衣领,看她雪白脖颈上的皱褶,年龄无沦如何也当在五十岁以上了。脸面上却只有极淡极细的鱼尾纹;肤色比一般人都要白,两颊像抹了胭脂似的透出淡淡的粉红;一双秀长的眼睛总像含着泪水似的,充满了悲悯,但悲悯之中又有一种威严。
  “您……您是做什么工作的?”星星继续问。这个女人简直把她迷住了。
  大士看了星星一眼,又是微微一笑,看来她不准备回答任何问题。无声无息的黑色轿车已驶到三危山脚下,星星忽然从迷梦中醒来,她想到无哗,想到刚才那可怕的一幕,或许,眼前的女人真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她不能放过她。
  “大士。”她说。
  那女人有点惊讶地望着她。
  “大士。”她坚定地说。“既然您不愿透露姓名,那么就让我叫您大士吧。您实在像观音大士。”
  大士的微笑凝固在唇边,用一种不为所动的眼光看着她。
  “大士,我想您一定能帮助我。”她把“能”字咬得特别清楚。她亢奋起来,激动万分,但大士的目光仍然淡然无谓。
  “我有个好朋友……一个男孩……今天我们一起来看密宗洞,结果……结果……”她急得口吃起来,“结果被一群人给劫持走了,大士,你说你说我该怎么办?”
  大士疏淡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然后用不慌不忙的口气,用那种星星听起来是十分动人的鼻音,仔细询问了全部事情的经过,以及关于向无晔与劫持者的细节。
  “您……您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她恳求。她认定眼前这个女人即使不是观音下凡也是一位举足轻重、在此地享有生杀大权的人物,“实在不行,我就只好去报案了……”
  “你放心好了。你的朋友会受到很好对待的……”大士微微皱一皱眉,然后垂下眼睑,“不过,不必去报案,那样反而更坏……好了,招待所到了。再见。”
  肖星星看见那辆无声无息的黑色轿车迅速驶入黑暗。就在与黑暗接壤的瞬间,她忽然清清楚楚地看到司机旁那个熟睡的男人抬起脸。大叶吉斯!她几乎要叫出声来。三危山的虹霓状的云朵已经消失了。或许,那本来就是她的幻觉。
  第四章 观音大士(04)
  玉儿外部的热烈与内心的静寂使张恕吃惊。
  她常来。但每次似乎都是为了完成某个仪式。她盛妆而来,带着刚刚沐浴过的体香,焚上满满的一炉龙涎香,在熏得人沉沉欲睡的香气中,她从容不迫地脱光衣服,像做一道高难度的数学题一般精细地、有条不紊地开始动作。那一头黄金般的茶褐色头发沉甸甸地覆着她的身子。在那无数根头发的黄金雨中,他仿佛步入了一个金光灿烂的殿堂,在那里,有一个镀金的女佛正向他张开朱唇。
  在那无餍的重复动作中,他很快领略到这个手指冰凉的女人并不爱他。男人有时并不像女人想象的那么傻。是的,张恕正是在感到她不爱自己的这一瞬才开始对她发生兴趣的。
  他疲倦地躺在她身边,半眯了眼睛看她如何穿衣,如何打坐,又如何开始绣花。玉儿刺绣和编织地毯的手艺都很好,她善绣各种形态的飞天,销路极佳。每次来她都要带一只绣花绷子,“仪式”完成之后便开始飞针走线。
  “玉儿。”“嗯?”“那幅画……你妈妈没催着要吧?”
  “没。”玉儿飞快地绣着飞天的粉红色衣袂,抬头瞥了他一眼,“你要这幅画,到底想做甚?”
  “没想干什么。”他懒洋洋地枕着双臂,“好奇,想琢磨琢磨为什么乙僧把吉祥天女画得那么美。”
  玉扑哧一笑,飞快地把绣花针放在头发上蹭了两蹭,张恕觉得那针也变得金灿灿的了。
  “就琢磨这?傻子!咋不问问俺?!”“你知道?”
  “咋不知道?!好好听着俺讲:那尉迟乙僧是于阗王族子弟哩!能画大佛爷、菩萨、诸蕃、婆叟仙……”
  “这我知道……”
  “打小,他就恋着他的表妹……”“他的表妹?”
  “是啊,他表妹小名儿叫个果奴,就是于阗国的公主。传说这公主生的美人儿似的哩!又聪明,写得一手好字,绣得一手好花!她和乙僧一样,也信佛!唐朝武德年问,唐太宗设了河西五洲,也就是凉、甘、瓜、肃、沙,咱敦煌就是古代的瓜洲哩!当时兰州东边和河西走廊割据一方反对大唐,到了贞观年间,东西交通就远远不比隋朝兴盛了。唐太宗可受不了这个,赶紧派军队清了丝绸之路,又把突厥、于阗、大月氏的许多王族子弟送到中原当人质,乙僧和他表妹都是在贞观十三年绐送到中原来的。太宗皇上是个聪明人,很看重乙僧。当时都说,中原的画是阎立本为头,于阗西域的画可就属乙僧啦!他画了好多画,如今慈恩寺、奉恩寺还有好些他画的大壁画哩!……这西域画风大概就算咱最早的油画吧?!……有一回,太宗皇上去看乙僧画画,没成想见了他的表妹,惊得了不得,当时李世民他三宫六院加起来也不如这于阗公主的姿色……”
  “这又是演绎了吧?”
  “当时皇上就认了干女儿,乙僧一家在中原就更受器重了。可谁知到了神龙元年,咱河西一带又紧张起来了。皇上调集强军镇守河西,为了安抚军队,他自作主张把果奴许配给了镇守河西的将军,于阗公主就是这样来到咱瓜洲的。临行前,乙僧画了那幅《吉祥天女沐浴图》送给果奴,人都说,那天女其实就是果奴的模样儿,果奴带着画到了瓜洲,后来,干佛洞的匠人把这画临到咱这73窟啦!……”
  张恕良久不语,后来他忽然问:“这些,都是你妈跟你讲的?”“不是咋的?”玉儿放下手上的活儿,两只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亮,“俺娘小名儿也叫个果奴,和于阗公主一个名儿。其实俺娘也算是于阗的种,俺们裕固族人,最早就在新疆,后来是迁徙到河西的,迁徙知道不?哦,知道。……俺娘年轻时候,美得像仙女下凡哩!人都说是于阗公主再世,不信你问陈清陈大爷,他是俺娘的老相好,俺娘啥事儿他都知道!……”
  张恕一怔,陈清竟是玉儿母亲的情人,简直不可思议。“你妈妈那只眼睛……是怎么瞎的?”
  “咋瞎的?”玉儿怔了一下,“咋瞎的,她自己剜的哩!”张恕惊呆了。
  “她和俺爸生气,不……不叫俺爸亲近她,就剜了一只眼!”“你爸……到底是于什么的?”
  玉儿浓黑的长睫毛微微一动,“说不好是做甚的。俺爸是俺娘的第二个男人,俺娘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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