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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暴风骤雨-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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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成的草鞋,青布旧棉袍子上有几个补钉。漆黑的头发上除开一个小巧的黑夹子以外,什么装饰也没有,她浑身的特点是屯里待嫁的姑娘的身上特有的简单和干净。萧队长早猜着她是来打听她自己的事的。没有等萧队长回答,她又笑着问:“倒是行不行呀?”
  萧队长说:“看谁打八刀,谁跟谁打八刀。”萧队长说到这儿,笑着打趣说:“童养媳是不准打八刀的。”
  刘桂兰跳下地来说:“怎么的,你们欺侮童养媳?”
  萧队长带笑说道:“吃婆家饭长大,还说啥呢?”
  刘桂兰不知不觉,说起自己来:“谁也没有白吃他们饭。打十一岁起就给他们家干活,屋里屋外,啥活都来。那小嘎今年才十一。老家伙是个畜生。婆婆是个马蜂窝,谁也惹不起。有一天她那黄骟马的尾巴给人剪去一小绺,这也没啥,她闹翻天了,站在当院,吵骂一顿饭工夫:”是哪个断子绝孙的,哪个死爹死妈的,铰了我的马尾,叫他五个指头个个长疔疮,叫他糊枪头子①,叫他不得好死。‘骂得好毒。从那回以后,左右邻居,谁也不敢上她家。这样的家,我能呆吗?要说对待儿媳呀,哪儿也没有这么恶毒的婆婆。“
  ①挨枪毙。
  刘桂兰说到这儿,记起她在杜家的五年,遭多少罪呵。五年没有吃一顿热饭,没有穿件囫囵个衣裳,她想起她婆婆揍她一锄头的事,想要告诉萧队长,寻思他准知道,到底没有提,只是噘着嘴巴说:“妈没有死,我回家就哭,妈也哭着对我说:”孩子,也是你的命,心屈命不屈,还是忍着吧。‘我忍五年了,如今你又说,打八刀不行。翻身也不能翻掉这条苦命,我只有死了,反正咱们这号人,多死几个,也不当啥。“说着,泪珠子滚下来了,她擦擦眼窝,跳起身来往外跑。萧队长赶上,把她叫回,跟她说道:”闹着玩的,你就当真了。民主政府下面,只要男女随便哪面有充足的道理,离婚都是自由的。你找栽花先生写个申请书,给区长捎去。区长找你婆家和你当面去谈判,道理要在你这面,事就成了。“
  刘桂兰笑了。萧队长又问:“相中谁了?”
  “可不能告你。”
  萧队长吓她:“你要不说呀,事可难办了。”
  刘桂兰忙说:“我说出来,你可别告人。”
  “那还用提?”
  刘桂兰脸颊飞红了,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咱们是量女配夫。咱不识字,也得找个不识字的人。”萧队长笑道:“老孙头一个大字也不识,你相中他了?”
  刘桂兰起身要跑,萧队长忙说:“别忙走。问你正经话,你相中的姑爷工作好不好?成份好不好?人品怎么样?要是都行,给你找个保媒的,一说就妥。要是不行,趁早打消好。”
  刘桂兰连耳根都红了,眼睛瞅着别处说:“是个扛大活的,工作要不好,大伙还能拥护他?人品呢,”刘桂兰笑着不肯往下说,停了一会,才又说道:“谁知道人怎么说他?反正配我是够了,咱们俩谁也不隔厌谁就得了。”萧队长笑着羞她:“‘咱们俩’,那一面是谁?媒婆还没有,就称‘咱们俩’了?”
  羞得脖子通红的刘桂兰说道:“萧队长今儿咋的呐?喝多了吧?”
  萧队长今儿事都办完了,宗宗样样,都称心如意,从心里感到欢喜,还想逗她:“老实告你,你相中的人,早有对象了。”
  刘桂兰这下急眼了,转身忙问道:“谁?你说他相中谁了?”
  “你先说,‘他’是谁,兴许我搞错人了。”
  “你先说他相中谁了?”
  萧队长说道:“谁知道你的‘他’是谁?”
  正说到这儿,电话铃响了,萧队长走到电话机子边,拿起耳机。刘桂兰不走,等着要问明这桩事。她看着萧队长嘴巴冲受话筒问道:“谁?郭全海他们来了电话?”
  刘桂兰听到这名字,脸上一热,走近电话,用心听着。萧队长听着县里的电话,吃惊地说:“不准他们去抓人?往后不准农会到城里抓人,怕整乱套?听不清楚,你大点声。还是听不清,你把机子摇摇。对,听清楚了。由公安机关按照法令统一处理,这当然是对的罗。又听不清了,再摇一摇,对。你打电话告诉公安处,咱们要的这个人,是这儿一个大特务,这儿有个案子,得把他找回,才能破案。还有,老百姓要不亲眼看见他落网,总不放心。这么的吧,叫他们派人协同郭全海,用他们名义依法逮捕,押到我们这儿来审问追根,完了咱们不处理,送回他们,行不行?你打电话告诉陈处长,说这是我们的意思。别忙挂,”萧队长说到这儿,笑着添说:“郭全海回到县里,叫他快回来,有好事等着他呀,你问什么事?大喜事。”
  萧队长挂上电话,对刘桂兰笑着。这个圆脸庞姑娘紧跟着追那老问题:“他相中谁了?”
  萧队长坐在八仙桌子边,从从容容说:“他相中一个圆脸姑娘,元茂屯有名的没上头的童养媳,姓刘名桂兰。”
  “刘桂兰,刘桂兰,”白大嫂子在院子里可嗓子叫唤。刘桂兰脸红到脖根,趁这机会,逃跑出去。白大嫂子说:“你在这儿呀,叫我可屯找遍了。人家等咱们开会,你还消消停停,呆在这儿。”
  萧队长朝窗外说道:“她在谈她终身大事呀。”
  白大嫂子走进门来笑道:“谈她跟郭主任的事吗?萧队长你给她保媒?”
  萧队长笑道:“这是老孙头的话,大嫂子,你看他俩合适不合适?”“可不正合适?龙配凤,还不好?办事那天,咱们要敲锣打鼓,大闹一场。咱们快去吧,人家等着呢。”
  白大嫂子拉着刘桂兰的手,往门外跑去。门外一群从地主家里没收的白鹅,吓得展开白煞煞的大翅膀,边跑边飞地逃开,还嘎嘎地叫着。在鹅叫声里,从远处传来青年男女的轻松的、快活的笑声。
  22
  咱们离开元茂屯,往外头走走,看看郭全海和白玉山他们的公事,办得怎样了。
  发动落后的时候,凭老王太太的告发,萧队长知道韩老六的哥哥,哈东五县特务韩老五,藏在榆树县一个靠山屯子里。他派郭全海去抓,请假回家过年的白玉山也跟着去了。到了省里,赶巧上头禁止农民“远征”别县,和进城抓人。由于案子的特殊,在电话里和信件里再三讨论,最后由省里介绍到榆树,再由公安处派遣三个公安员,协助他俩。这样的,往来耽搁了些日子,郭全海一路担心,怕走漏消息,怕韩老五跑了,完不成任务,又惦念屯子里的事:等级评好没有呢?坏根放火烧了果实怎么办?他一着急,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白玉山却不慌不忙,不急不慢,睡得挺好,吃得也不少。
  到榆树县取了介绍信,他们连夜出发,爬犁也不套,五个人步行。三星晌午,赶到离县三十里的一个靠山屯子里。郭全海叫白玉山去跟农会联络,他带领公安员一径奔向他们预先打听清楚的韩老五的房子。郭全海知道韩老五是个炮手,两手能同时开两棵匣子。他要大家伙都作战斗的准备,大枪都安好刺刀,上好顶门子。郭全海又摸摸自己的衣兜,他准备的火柴、松明,硬硬的都在。韩家三间草房是在一个慢山坡边上,独立独站,坐北朝南,北面靠山。房后,爬过一个光秃的山坡,就是一座稠密的杂树林子。屋前是一片平川地,离开别家,最少的也有五六十步远。要是有人往他家里走,他站在门口,老远能望见。他们四个人跑到一个草垛子后面,在星光下,望着韩家,用手指点着,低声合计着怎样接近那房子。屋顶、草垛和场院上的石磙,都盖一层雪,白花花的。四外静悄悄,没有一个人影。郭全海叫一个公安员抄左边去堵韩家的后门,他跟两个公安员往前门奔去,才从草垛背后转出来,韩家的狗和邻近的狗,冷丁都叫起来了。郭全海担心韩老五被狗叫声搅醒,起来抵抗或逃跑,压低嗓门着急地说道:“跟我来,动作要快。”
  他一人当先,冲到韩家的门口。这是一扇柳条编造的柴门,关得严严实实的。狗狂叫着,上屋有响动,有人起来了。郭全海急眼了,忙用枪柄和枪尖在柳条门上拨开个窟窿。三个人钻进去,到了院子里,郭全海对两个公安员说道:“你们留外头,我进去。要是他开枪,只牺牲我一个。”说罢,他纵身蹦到上屋的门外,一脚踢开门。屋里漆黑,才从星光照亮的有雪的院子里,进到灶屋,眼睛啥也看不见。里屋嘎嘎地响着,准有人起来。郭全海抢到里屋的门口,再一脚把门踢开,端着的枪尖指着南炕,在窗户玻璃透进的微光里,炕上好像有好几个人,坐起来了。郭全海摆弄下枪栓,猛喝道:“不许动,谁也不许动。”
  郭全海左胳膊夹着枪,右手往衣兜里掏出火柴和明子,正要擦火柴,点明子,但一转念,觉得不妥。郭全海的胆子大,往年又打过胡子,临阵不慌张,还能想事。他寻思要是手里点着明子,那不正好做了韩老五的射击的靶子,暗处打明处,是最方便的了。可是不点火不行。屋里黑漆寥光的,怎么找人呢?他用枪尖逼着炕上一个黑影子,豁劲喝道:“快点灯!”
  炕上一个娘们声音说:“没有火柴。”
  郭全海把自己的火柴扔给她。那妇女划着火柴,爬到炕头,点起灯匣子上的豆油灯。屋子照亮了。南炕坐着俩妇女,一老一少,还有一个小子和一个七八岁的姑娘。他们脊梁靠着窗台边,并排坐着,腿脚伸在被子里。他们不慌张,不吃惊,也没有人哭,好像早就料到这事会发生似的。那小姑娘瞪眼瞅着郭全海。南炕没有韩老五。炕北堆放着苞米。郭全海奔到躺箱跟前,揭开盖子,被子、衣裳和棉花,塞得满满的,藏不住人。角角落落,箱箱柜柜里都找遍了,他冲窗外叫唤道:“韩老五跑了!”
  三个公安员一齐跑进来,同声问道:“跑了吗?”
  正慌乱间,天棚上嘎嘎地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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