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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广州教父-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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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荒山野岭里,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间,有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背着他的被子、挽着他的包袱,在蹀躞而行——他似乎成了当时当地的唯一生命。
  在丛山中渡过了漫长的冬季。金城的幸运与不幸是连在一起的:他幸运,因为他竟没有碰上土匪,也没有因饥寒而死;他不幸,也是由于他没有碰上土匪,因此也就找不到他的亲人。不过,这次孤独的流浪培养了他坚强的意志、刻苦耐劳的精神,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笔很大的“财富”。
  到第二年的开春,金城终于失望了。他明白,继续这样找下去只是徒然。他离开了山区,向东走;但他没有向人打听去黄材镇的路,而是走过了桃林、湘乡、湘潭,去了位于长沙以南一百多里的株州。
  从离开家乡时的两家人到现在只剩下孤独的自己,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极为沉重的打击,何况对于一个为找亲人而在丛山中度过了严寒冬季,虚龄又只有十六岁的孩子!
  金城哭了。
  他已是脸黄肌瘦,严重营养不良,个头又不高,加上株州是一个比长沙更小的城镇,城中却同样是随处可见逃荒来的人,这更使他没法找到工做。为了生存,他开始偷窃——不偷穷人的,偷商店和有钱人家。
  他一连几次得手,偷技也越来越高。但上得山多终遇虎,有一次他在一间饼家偷面包,就在离开门口时被发现了,几个店员揪住他,痛打了一顿——他已饿到手脚发软,又是以一对三,形意拳学得再好也没有用,幸而他懂得保护自己,没有因此而留下内伤。
  他被人扔到街头。
  他扒在地上,瞪着一双怨毒的眼睛,看着一双双脚在自己的面前走过。当时的那种感觉,是只有一个遭受了极大侮辱而又走投无路的人才会有的。
  他决定离开株州,离开这个使他失去亲人,受到凌辱的伤心地。他听人说,广东省城是个富庶的地方,于是他又背起破烂的被席行装,向南走——当年粤汉铁路(广州至武汉)才刚刚兴建,金城想扒火车也没得扒。
  过株州、衡阳、耒阳、郴州,进入连绵的五岭;在举目远望,似乎是了无尽头的群山中走了足足三天,终于进入粤境的坪石。再走过韶关、英德、花县等地,在1908年的初夏,金城来到了广东省城——广州,当时,他还未足十六岁。
  当年他是灾民中的一员,而在今天,省城中的好几份报纸都在赞扬他“慷慨解囊,义赈灾民”。世事就是这样的变幻莫测,当年谁会看得到这个身无分文、面有菜色的“外省仔”以后会成为省城名头响当当的堂主、航运公司的董事长、有钱去救苦济世的“大善士”?金城在心中笑了一下,从对往年苦难岁月的追忆中回过神来,随后心中又紧了一紧——事隔十四年了,母亲与姐姐现在哪里?欣欣现在哪里?
  但想了这么些年又有什么用?他一时真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情,除了“百感交集”这四个字外,再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形容。
  看看窗外,不觉已是夜色深沉,墙上的挂钟刚指向一点。金城洗了把脸,使精神清醒清醒,再坐回大师椅上,抽了支烟,让情绪稳定下来,粗略计算一下白天赈灾所花的钱,约用去了八百大洋。
  第二天清早,金城把姜雄、万良、莫七召到林氏宗祠,每人给了一大叠昨天的晚报,道:“今天我带二十名兄弟到灾场,继续赈济灾民。你三人每人各带五六名兄弟,拿上这些报纸,到城中各间店铺去募捐,小的店铺要他三五个大洋,大的店铺要他二三十个。要这些老板掏钱之前,”金城用手指指各人面前的报纸,“每位老板送一张报纸,上面都有各位的照片,要指给他们看,说明我们是募捐赈灾,要他们积点阴德。如果老板不肯捐钱,你们可以使些手段,但不可当街闹翻,更不可出手伤人——那样我们反而会名声扫地,有什么事待回来以后再计议。三位可是明白了?”
  三人同声应:“遵命!”
  “记住,”金城再平静地吩咐一句,“去的兄弟都要穿广龙航运有限公司的职员或工人服装,不要公开说自己是广龙堂的人。”
  “是!”
  说做就做,三人领命而去。待他们一走,金城自己便换上长袍、戴上金丝眼镜和毡帽,扮成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商人模样,带了何曙、史向杰、陈旺及其他十来名兄弟前往灾常这回他们也不必乘船了,直接浩浩荡荡步行而来。一路上碰上了三几个小报的记者,他们认出走在前面的正是昨天某张晚报称作“大善士”的金城,便走上来采访。金城对记者真是和蔼可亲,他边走边回答记者的问题,同时大谈本公司如何见义勇为、救急济难,同时希望省城中的商铺大户,有钱出钱,有力出力,赈济灾民,广积阴德云云。
  不一会便来到了第八甫,金城的四周已围上了七八个记者。那些灾民见金城来了,大都从昨天临时搭成的塑料布顶竹棚里钻出来,这个叫:“金先生来了!”那个叫:“金先生早晨!”“金董事长好!”一片瓦砾堆中好像立即又有了点生气。
  金城向灾民们挥了几下手,叫声:“各位早晨!”然后吩咐何曙:“拐个弯到长寿路的大来饭店,叫罗老板把粥品车过来。要多少钱即时付给他。”又吩咐史同杰:“你带几位职工到各棚子去看看,见确实是没席没被或没衣服的,登记下来,置办一些,另外买些布料回来,给那些确实被烧光了的灾民。”
  何曙、史同杰应声:“是!”带了一些兄弟出去。记者当然是赶紧将这些“功德”记录下来。刚一停笔,正又想向金城发问,只听金城大叫一声:“陈旺!”
  上文已经讲过,金城在归顺林风平之前,陈旺已是他的手下。对这位堂主可谓是忠心耿耿。只听他也提高嗓门应了一声:“在!”
  “这里是一袋大洋,”金城高声道,扔给他一个小布袋子,“你带上三位职工,每一户灾民发一个大洋。”
  灾民中立即又是一片欢呼声。
  金城笑了笑,让记者在后面跟着,带着其他几个兄弟到灾场四处走了走,再到各灾户的竹棚看了看,听听某些灾民的诉苦,见是不必花一个大洋便可以解决的,便要手下立即去办。
  金城这几招已足可以叫记者们“笔下生辉”。当晚的报纸,不少标题便是“广龙航运公司再襄义举金善士又一次慷慨解囊”、“金董事长善举灾民深感五内”之类。使金城的名声比昨天越加响了。
  记者们“抓”够了“料”。便一个接一个的溜了。金城看看怀表,已是上午十一点,心想要做的已做得差不多了。
  四庙善堂的人今早来了,民政局的人在继续清理灾常金城便打算收队回小洋楼吃饭。正要举手一挥,突然看到陈旺从远处跑过来,自己便立定不动。
  陈旺来到金城跟前,低声道:“城哥,来了一帮乞丐,要求赈济。我给了他们每人一碗粥,一个包,但他们吃了后仍然赖着不走,要不要把他们打出去?”
  金城想了一下,道:“带我去看看。”
  来到路边,只见十来个衣衫褴楼的乞丐正手捧钵头,向着何曙、史同杰和堂里的七八个兄弟不住的鞠躬哀求,嘴里唠唠叨叨的说着:“大哥大叔可怜可怜啦!给两个仙(铜钱)啦!好心人有好报。大哥大叔财运亨通,添丁发财,万事胜意!”把好听的话几乎像小学生背书那样全背出来。
  金城心中有点不高兴:既然给了你们吃的,还赖着不走,简直不识抬举!走过去,正要发话,突然一个右手拿着拐杖,左手捧着钵头的乞丐向着金城迈上一步,“卟嗵”一声跪了下来,口中叫一声:“金先生!可怜可怜啦!”
  金城怔了一怔,这乞丐四十来岁,似有点面善,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金先生,我是陈应呀!”乞丐抬起头,“半年前是我送先生去神龙庄的,还记不记得?”
  金城想起来了,一把将陈应拉起,走到一边,低声问:“老陈,你怎么到了这步田地?”
  “唉!金先生,一言难尽哪!”陈应哭丧着脸,叹了一口气,“简单说吧。送先生去神龙庄后没几天,我在黄浦对出的江面跟一条船撞了——后来我听说那是洪胜堂的货船。结果吵起来,我被打了一顿,脚被打跛了,船被拖走了。我又无儿无女,又不知怎样去告洪胜堂,除了那条船外,平时又没有积蓄……”说着说着,高高大大的一个汉子竟有点想哭了,“无处安身,就只好四处行乞。”用手指指那边的乞丐,“他们都属关帝厅的,我还是他们的小头目。”
  金城想了想,悄悄拿出三个大洋,塞给陈应:“这三个大洋你拿着。”
  “多谢金先生!多谢金先生!”陈应喜出望外,躬着身接过,又要下跪。
  金城一把扶住他:“老陈,不要这样。我问你,你一般夜里住哪儿?”
  “居无定所呀。”陈应苦着脸,“有时睡街边,有时睡城隍庙,有时睡关帝庙。一般睡城北的关帝庙。”
  “好,”金城看看仍等在那边的十来个乞丐,“你以后每个月的初一去广龙航运公司领二两银子,有什么事,我会找你。”
  “多谢金先生!多谢金先生!”陈应连连打拱作揖,他做梦也不敢想,自己竟会碰上金城这么个“贵人”,每个月有二两银子,那是不会饿死的了,“以后金先生有什么要小人效劳的,小人一定效犬马之劳!”
  金城摆摆手,然后自己走向那帮乞丐。乞丐们一见金城走过来了,立即这个作揖鞠躬,那个下跪磕头,这个叫“金先生”,那个叫“金老板”,“给几个钱,可怜可怜啦!”
  金城掏出六个大洋,交给正躬着腰站在自己旁边的陈应:“你帮我给他们每人五钱银子,要他们走。”
  “多谢金先生!多谢金老板!”群丐连连鞠躬叩头。
  “以后来食粥可以,”金城转过头看着他们,“但不得赖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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