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剑奇僧录-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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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怀里掏出支羽毛来,有三寸长,乌色的,好轻好软,象鸿雁的毛,说:‘就送这个吧’。他看着那根羽毛的神情很特别,好象那还是个希罕物似的。我兄弟也不知道他要送个羽毛干什么,但也不敢问,——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答应他了,不过,要是我,我大概也会答应的,一千两银子呀!我相信他不会骗我们的,他就不象个骗人的人。第二天一早,我兄弟就带了三匹最好的马上路了,因为照那和尚说的,要一路上不停马不停蹄地把东西送到才来得及,路上换马不换人。”
众人已听得楞了,都觉着这事儿透着十分的蹊翘,但谁也说不出不对在哪里。好半天,有人才合拢嘴来,问:“你兄弟就真送了?”
那大六儿傻楞楞地点点头,“是呀,答应了别人的,肯定要送到呀!”
便有人摇头、有人点头。有人说大六儿兄弟傻,有人说他们行事有古风,说不定就此真交上好运了。却听那赵头儿笑道:“千里送鸿毛,千里送鸿毛……嘿嘿、不会真有人开这种玩笑吧?”
他这话说得众人心里怪怪的,那边桌上那年轻的主仆两人似也对此着了意。那少爷沉吟不语,却听那小苦儿说道:“少爷,我觉这事儿有点怪,千里送鸿毛,江湖上有这规矩吗?听着怪怪的,只怕那和尚不俗,是有些来历的?”
那少爷皱眉想了下,眼中一片迷茫,只说:“难道少林寺又有什么高僧出关了?穿白衣的,那该是无辈弟子呀,也不会有这等行径的哎。”
他的声音很轻,只是说给自己听,也就小苦儿一个人听得到。
——小苦儿也就怕他家少爷心思重这一个毛病,遇上不管什么事儿都要思前想后的,所以老是不得快活,有心要岔开他的思路,低声一笑道:“少爷,那卢半仙不是说:少爷的红鸾之灾是要一个和尚才能解得开的吗?会不会就是他?”
那少爷皱皱眉,还没说话,这时又有轻薄的人笑道:“大六儿,你兄弟一下赚那么多银子,你眼红不眼红啊?他会不会分你一半?这下、你兄弟俩个可美喽,都可以娶上媳妇儿了,再不用半夜打光棍了!只是你太笨,遇上了这么个百年难逢的大财主,你就没寻他要点儿什么好处?”
那大六儿只是憨憨地笑。别人又逗他:“他就没给个百把两银子的好处给你也赚赚?那你不是光看见猪跑,却落得连一根猪毛也没吃到?”
那大六儿傻笑道:“那个和尚也教了我一句话,告诉我说,只要我记住了,让我找锦州城最有钱有势有地位的人,把这句话卖给他,肯定也值一大笔银子,够我活一辈子的了。他说完这句还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现在人心不古,你这银子要想赚来可是要大担风险的,可能连命都陪上,你还是别赚了吧!’”
那边那主仆俩人的面色就已凝重起来,知道这里边只怕定有文章。旁边还有人全当做笑话在听,问:“是什么话,你念来听听,一句话就值那么多银子,够你过一辈子?——那咱们都不用做生意,光学会说这句话就行了。”
大六儿挠挠头:“他只说了一遍,我也没记住,只听到什么土啊、水啊,虫子啊什么的……”
座中有人不由就拈须微笑,那边的赵头儿却不由自主“啊”了一声起来,面露惊色。旁边人还不及说什么,这时忽有一个人长身而起,大叫道:“什么土啊、水啊、虫子啊,你说明白一点,到底是在说什么!”
说话的人好大个个儿。大六儿被他这么一声叫也叫得一激灵。说话那人本一直蒙头蒙脸地在个边角趴桌睡着,谁都没注意,这下一站起来,可把众人吓了一跳,只见他身高八尺,膀大腰圆。大六儿本也算高个儿了,可跟他比起来、还要矮上半个头。那人半边脸都是乌青溜紫的一大块胎记。连眉毛带眼睛一齐都罩住了。他口音不纯,也听不出是哪里人,相貌相当凶恶。只他这一嗓子,再加上他这么腾腾腾地一站出来,就已把众人弄得个心惊肉跳。只听那大汉继续叫道:“他说的是不是——土、返其宅;水、归其壑;昆虫、勿作;草木、归其泽!”
大六儿已被他的气势噤住了,不由自主就点点头,“嗯”声道:“好象就是这么几句。”
却听那大汉哈哈笑道:“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好老天,居然被我老詹找到了。——好孙子,你这下可真有钱赚了,跟大爷走啵。”说着,他走过来,伸出一只巨灵掌,就这么一爪抓来。那大六儿本也是个大个子,身上也有几斤蛮力,少说近两百斤的份量,可身子被他这么一抓,还是就那么轻如稻草一般地被举了起来。也有几个想跟那大汉说理的,一见他这架势,张张嘴也就不敢吱声了。那大汉似是兴奋已极,笑声不断。厅中人多,他也不及拨开众人,径自一手举着大六儿的身子,腾身跃起,竟连大六儿那壮大身体带着,直接从众位客人围坐的一张张饭桌上跳过去。当他要从那主仆二人的桌上跃过时,那叫小苦儿的小子口里哼了一声,手指一竖,对准那大汉脚心,他主人却冲他轻轻摇摇头,偏偏脑袋示意门外,小苦儿一愕,然后会意,才停了手。
那大汉就这么三跃两跃已到了门前。他开门就往外闯,众人向他背影望去,都不知大六儿被他这一带去后会命运如何。久跑江湖的生意人已经知到大六儿是碰巧听到江湖隐秘了,这可是做生意跑码头的人的大忌,搞不好就会赔上身家性命,心底不由一叹。
忽然满座的人都‘咦’了一声。只见那掠走大六儿的汉子站在门口,似乎并不慌着出去,而是在那儿直晃。他身材壮大,几乎把半扇门都遮住了,门外的帘子一打,露出的夜黑洞洞的,看得人有些恐怖。只见那大汉这时身子向左一晃,向右一晃;不住地在门口晃来晃去,众人都被他晃得眼晕。
冷风吹入,吹得座中冰凉、蜡烛的光焰也不住扑索。众人都奇怪他在搞什么鬼,光在门口晃些什么?却见那大汉连闪几闪后已是不奈,大叫一声:“他妈的”,人向后急退,直向左首的一面窗子撞去。可他才到窗边,人却忽又僵僵站住。刹得太急,以至都听得到靴帮开裂的声音。然后他才慢慢后退,一脸阴沉地退至当门处,低声喝道:“是何方神圣,敢挡我于某人的道,还请亮面为上。”
众人才知道原来他出门时遭挡了。是什么人挡得住这么大个儿的汉子?不由齐齐向门口望去。半晌,才听门外有一人慢悠悠地轻笑道:“于某人——你真姓于吗?三年前何家镖局三十三口的命案可不是姓于的做的。大丈夫敢作敢当,难道詹兄做了那件案子后真的变得胆小了?就此隐姓埋名?怪道近来辽东道上有个姓于的出了风头,原来是詹兄嘛。——小老儿老眼不花的话,阁下是该是黑门神詹枯化吧?”
门内的那个大汉脸色微变,喝道:“你是什么人?老子姓詹又如何了!”
门外之人轻言细语道:“先别管我是什么人,阁下果然是三年之前以一桩血案闹得晋阳城满城风雨的‘黑门神’詹枯化?卢老镖头一家三十三口血案,他的门人弟子可正找你呢,这段恩怨不跟我相干,但你躲进辽东道只怕就和我有点干连了。你躲到辽东来如果老老实实、念在绿林一脉,我也就不会说话,可你居然在胡大掌柜的眼皮子底下动起粗来,我董半飘再不说话、只怕对我当家的也就交待不过去了。”
那一主一仆两少年才知门外的人原来叫董半飘。
那‘黑门神’也才恍然大悟,嘿嘿笑道:“我早该想到,这‘胡记’酒楼这么大场面,又在这么大个镇子口,做这样的生意,就算不是胡大掌柜的本钱,也该跟他扯得上缘源了。我可真撒野撒错地方了。只不过、我可没得罪你们胡大掌柜的人呀。难道为这大六儿你也要出头?”
这店中之人听到董半飘三个字,已有一小半吓得魂不附体了。在辽东一带,人人都知道——董半飘可是胡大掌柜胡半田的左右手。胡半田是个独脚大盗,平生不收门人弟子,他的势力可都是董半飘给他经营的。辽东‘五凤刀’——不算小门派吧,也是胡大掌柜的出身之处,自从上代掌门‘展翅刀’徐恭人去世之后,门派松散,可一直是胡半田代为撑着。可胡半田一向不奈烦琐事,就都是交给这董半飘打理着,以后‘五凤刀’声名赫赫,董半飘手下这‘五凤刀’的人也就顶了胡大掌柜的大半个家底。
董半飘本人倒不是出身‘五凤刀’的,据说当初是为胡大掌柜对他有恩,他为报恩才兼管‘五凤刀’一门。这些年来,‘五凤刀’在他的经营下门人弟子极为出色,辽东一带的保镖护院大多出在‘五凤刀’门下了。连胡半田自己都说:“单凭功夫,我就算胜得董兄一招半式,也绝服不了他为我卖命的;若论到处理内务嘛,他更是强我不知道多少倍了”,可见对这董半飘的看重。
外路上跑买卖的人原本就消息灵通,更有人知道这董半飘出身自‘天禽门’,一套“懵懵懂懂”拳曾赢得少林一代长老智清的一坛陈年老酒,可以想见其非同小可。但听说归听说,这董老先生一向真人不露相,见他比见胡大掌柜都难,座中还从来没人亲眼见过他庐山真面,大伙儿也就不由地好奇,都朝门外看去。
又是一会儿,才听得董半飘咳了一声,声音倦倦的问:“都守严了吗?”
这时才听到四边窗户都有回声:“守住了,您放心吧。”
众人才知他等了这么半天原来是要布置周详。不由大为奇怪,为了一个黑门神,值吗?
那黑门神面露狞笑,冷笑道:“别装模做样了,你要留得下老子,光你自己也就留下了;你要留不下老子,你那些龟子龟孙们有个屁用处!”
他说的倒也是实话。门口的棉帘原本早已垂下,只剩门还开着,这时棉帘子突然一掀,进来个人来,这人平平常常毫不起眼,要不是众人已预先听到他就是董半飘,只怕挖空了脑子也想不出这个